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宋逐雲瞥了一眼,沒走近，而是直接抬起手臂給了對方一箭。

——雖然經常靠操作跟小怪玩近戰，但她從沒忘記自己可做個遠程。

古宮離的身軀受到箭矢的衝擊,輕輕晃了兩下，之依舊一動不動。

考慮到大招需要冷卻，宋逐雲這次具現化出來的不是長弓，而是最常用的弩/箭。

她凝視片刻，又繼續發射了十來箭，確保對方被戳比較全面,才謹慎地走到古宮離身邊,隔武器去輕輕抽古宮離的衣物——

「……！」

古宮離布滿血污跟箭孔的臉上,一雙陰鷙的眼睛驟然睜開，他右肩動了一下，整條胳膊忽然化成幽藍的火焰槍，直直刺入了面前年輕的泰辰學生的胸膛。

「……果然有點問題。」

雖然對方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極了一具屍體,但宋逐雲並沒因此放鬆警惕——她就算不是個謹慎的人,起碼是個飽受文藝作品熏陶的人,在各種電影電視小說里，看多了本該死亡的角色因為某些原因，於續劇情中揭棺而起的套路。

火光飛散,火星拂宋逐雲齊耳的黑髮，在她的側臉上映出幽藍的光芒——幾乎就在火焰出現的瞬間，宋逐雲就開始往方傾斜，同時盡量側身軀。

距離如此近的攻擊，宋逐雲其實沒能完全避開，然而古宮離卻全然沒有攻擊手的感覺。

他的火焰槍輕輕鬆鬆穿面前年輕學生的肩頭，直接刺到了遠處的牆壁上。

彷彿命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團飄渺無定的濃霧。

成功穩定住身形的宋逐雲，沖對方近距離發了一記[爆裂箭]，她之所能迅速調整，是因為提前將自己半邊身體幽影化——[局部幽影]不能完全規避這一擊帶來的傷害，但是[局部幽影·范圍擴張]可，者是她獲了[墮落聖象]的擊殺經驗，剛剛才新覺醒出的卡牌。

爆裂箭炸開，四散的勁力激地古宮離上半身直直挺起，保持一種怪異而扭曲的姿勢，他面上沾黑紅色的血漿，雙目無聲地盯面前的人，面部肌肉僵硬不像活人。

他現在的確不再是活人。

方才的力量並非來源於古宮離本身攜帶的副本物品或者卡牌樹，而是經竊取跟扭曲的[暗黑十字架·懺悔]，作用可簡單概括為「臨死一擊」。

對方瀕死之際，身軀為載體，藏了一張可延釋放的卡牌。

[暗黑十字架·懺悔]的效力結束，這位被通緝許久的古先生，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一灘死肉一樣，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宋逐雲活動了下右肩，她記前在書上讀到，某些卡牌師因為臨終前的力量沒有釋放出來，進而催動了副本的異變，類似情況發生的概率並不大，但現在情況已經非常糟糕，她不冒副本繼續異變的風險，於是來清了下場。

確認古宮離徹底失去戰力，宋逐雲沒有立刻離開，而是仔細檢查了一遍堂區里的情況。

她檢查的速度並不快，一方面是避免遺漏某些細節，另一方面是……

宋逐雲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還是很燙。

[墮落聖像]的死亡帶來的經驗對還沒到覺醒日的年輕卡牌師而言，算上海量，她接受非常困難，一時半會還消化不了。

宋逐雲懷疑，自己的腦子已經逐漸變成了漿糊，此刻正在被某種力量不斷攪動。

她一邊走，一邊用箭矢開道，[墮落聖像]的軀體就倒在堂區的東部位置，表面散落些許閃光。

這些應該是從boss身上掉落的戰利品。

謹慎起見，宋逐雲沒有走太近，然而在距離[墮落聖像]還有約莫五步路的時候，異變陡生。

那些散落在boss軀體表面的閃光，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呼喚，主動朝宋逐雲飛了來，像是蜜蜂在回歸蜂巢。

她下意識做出閃避跟格擋的動作，但那些閃光無視了所有的阻礙，準確無比地沒入到了宋逐雲的心臟位置當中。

「……咳。」

宋逐雲瞳孔驟然緊縮，她按住心口，靠在一塊被方才戰鬥力量翻的巨大碎石上面，勉強支撐住身軀。

某種怪異力量化為的洪流不斷衝擊宋逐雲的腦海，那種因為覺醒產生的高熱讓她的思維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大約了三分鐘左右，或者更久一點，宋逐雲動了動自己發冷的手指，終於感到自己的行動力有所恢復。

不知不覺中，汗水已經浸透了額發，宋逐雲能感受到，自己的卡牌槽中，有新卡正在凝聚。

那些閃光攜帶的力量太強，在形成了一張新卡，多餘的部分化為了鏡系列的[銅為鏡]，至於那張新卡——

借卡牌師的獨特視角，宋逐雲清晰地「讀取」到了新卡的基本信息，她微微揚眉，有些訝異：「[人為鏡]？」

雖然聽起來像是同一系列的產物，但據宋逐雲了解到的信息，[銅為鏡]算是[小銀鏡]續能覺醒出的一張卡，至於[人為鏡]，她從未了解到相關的資料。

外界的光線一片昏濛，遠處傳來風掠樹梢的聲響，朦朧的影子在角落裡游移，帳篷頂上懸挂的攜帶型照燈在微微搖晃。

宋逐雲臂為枕，一動不動地躺在鋪蓋上發獃——在接到求救訊號的人抵達，泰辰這邊的師生已經被解救出，為了保證安全，他們從已經異化為副本區的舊修道院中搬出，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暫時駐紮下來，等師生們大略恢復之，再返回學校。

戰鬥的遺症是宋逐雲暫時性地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興趣，她一直保持放空的狀態，直到聽見有人停在自己的帳篷外面，才不緊不慢地爬起來。

來找她的人穿星艦隊的制服——這些人通常被稱作「群星守衛者」，主要由出色的卡牌師構成。

來人面帶微笑，肩上繪製天秤與巨劍的紋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站立片刻，向宋逐雲欠了欠身：「『施術者』請你去。」

——「施術者」是司觀堂老師在卡牌師中的稱呼。

司觀堂的帳篷離宋逐雲的不遠，者進門時，看見她坐在椅子上，面色因為精神力消耗度而顯蒼白。

宋逐雲招呼：「司老師？」

司觀堂站起來，簡單說了兩句，面色忽然變十分嚴肅：「今天首先是感謝你們勇敢的舉動，成功拯救了泰辰的學生及老師。」

宋逐云：「恰逢其會，分內之事。」頓了頓，「如果那些人不是受到了老師你的限制，我們的能力，根本無法成功。」

她說的是實，在司觀堂等人被救出，兩邊都已經了解了彼此都遭遇什。

當日那些黑兜帽們就是被稱為流亡者的通緝犯群體，他們勾結了0812星本地的人，趁訓練的時候，突然發難，分散了泰辰的力量。

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經營資金豐富的卡牌師大學表，司觀堂其實是有攜帶緊急聯絡設備的，但身為一個被追殺了多年卻一直沒能落網的通緝人員，古宮離有所安排——負責看管緊急聯絡設備的工作人員，其實是流亡者的卧底。

司觀堂：「對於你們經歷的危險，學校感到十分抱歉。」停頓了一下，又道，「等回到學校之，除了獎勵外，還有金錢上的補償，但考慮到流亡者具有極高的危險性，獎勵會匿的形式下發。」

宋逐雲從司觀堂的里發覺了一些事情，確認：「那些黑兜帽們的首領……」

「黑兜帽」這個稱呼讓司觀堂笑了一下，她點了點頭：「古宮離所屬的組織不止他一個lv.1，不要掉輕心，不正常來說，只要不表現太特殊，他們不會花費力量在為難學生上面。」

宋逐雲敏銳地捕捉到了司觀堂里的關鍵詞：「lv.1？」

司觀堂：「lv.1是卡牌師內部的一種劃分方法，正常來說，大一的學生還接觸不到，但現在的……」看向宋逐雲，「之前的事件證了你的實力已經達到深入學習的條件，學校面會安排我成為你的單輔老師。」

宋逐云：「……」如果她沒記錯的，司觀堂在老師裡頭，一向是心狠手辣掛人無數揚。

雖然暫時不知道是學校哪位領導做出了如此讓她情緒起伏的決定，但不妨礙宋逐雲在心裡對對方隔空進行真切的問候。

司觀堂揚眉：「你不高興？」

宋逐雲揉了揉臉，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沒有，太高興了，所一時間沒注意表情管理。」

司觀堂覺自己這位學生至少在心態上還是相當不錯的，笑道：「接下來要告知你一些不太適合外泄的內容，要注意保密。」

音方落，司觀堂就攤開了自己的手掌。

空氣中彷彿有閃微光的水流繚繞流動，一枚表面遍布奇異紋路法術石憑空在司觀堂的右手上空凝結了出來。

「……」

身為泰辰的學生，宋逐雲自然之道，司觀堂老師的低階卡牌叫做[法術石]，對方的整個卡牌樹，都是由這張卡牌衍生出來。

「遊樂場現象」出現，有一條近乎於人人都知道的常識，那就是卡牌師能在副本區域內喚醒並釋放自己的卡牌。

但眼下宋逐雲跟司觀堂所在的這個帳篷，還位於副本區域外。

「……」

某種常識性的認識在經受劇烈的顛覆，這一刻，兩人誰都沒有說，任憑奇特而神秘的氣氛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流淌。

司觀堂釋放了[法術石·自由連接]，法術構成的環帶將兩人圈在同一個空間當中。

這樣做，能起到保護作用，更要的是，能屏蔽普通學生的窺探。

宋逐雲的目光在身周的法術環帶上停留許久——她的記憶雖然不夠全面，但了解的卡牌常識非常豐富，既然自己不知道，那就足證，在副本區域外的地方使用卡牌並非常見的情況。

司觀堂：「雖然現在一直在有意識地培養年輕一的卡牌師，但對絕大多數人而言，終他們一生，能覺醒的卡牌數量不會超三張。」

宋逐雲點了點頭：「差不多在覺醒日前就能察覺，如果卡牌樹偏向於弱小，或者本人缺乏這方面的意向，都會選擇別的發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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