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抱歉,我不能娶你為妻,亦不能納你為妾。
聽聞蕭成嚴肅的說出這句話,清音有一瞬間的茫然,他莫不是以為她賴上他了,想嫁給他為妻妾?
清音不覺蹙了下眉,心中並沒有失落之感,只是覺得有些詫異。她是不是該感謝他抬舉自己,竟然還考慮到這種事情?
但知曉他還有后話,因此清音沒有急於回話,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大概是相處久了,清音已經習慣了蕭成那股迫人的氣勢,已然感覺不到壓力。
蕭成深眸一直注意著清音的臉色,他並未在清音的眼眸中看到失望之色,甚至一絲情緒也沒有,他時常審問犯人很容易便能看出她人的情緒,他從清音的眼眸中得知,她似乎不是十分在意那晚之事。
蕭成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卻升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情緒,他手抬起,放在一旁的桌上,食指無意識地上面輕敲了兩下,熟悉他的人會知曉他這是心煩的表現,但他那英俊深邃的臉卻平靜如水,食指一停,他從容不迫道:
「不過,在本官能力所及之下,本官允你一個要求。」
雖然他的語氣並未高高在上,但清音仍是感覺有些不舒服,她內心微微冷笑,不愧是堂堂京兆府尹,說出來的話是如此的負責任,不過他未免小瞧她了,清音柳葉般的眉微不可察地挑動,「大人,我這等人又不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過一個吻而已,還值得大人負責任?」她語氣很輕,像是不以為意,說完眼尾斜了他一眼,聲音清淡道:「況且,此事我並不認為是我吃虧了。所以大人無需給我交代。」
她頗含深意的眼神讓蕭成不禁耳根微微發熱,他自然知曉她是什麼意思,那晚兩人都有些情不自禁,算起來,都是自願的,只不過蕭成覺得她是女人,便覺得是她吃虧了些。
而今她如此直白的說出此話來,未免曖昧了些,蕭成眉目多了幾分冷肅,本欲斥責她兩句,卻又無什麼立場,她並不是他的什麼人,說話做事無需經過他的同意,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沉聲說道:
「我知曉你與白玉情同姐妹,想來你也知曉我與白玉之事,我不可能在與她交好之後又與你交好,這成何體統。」
清音聞言臉色一白,他一臉肅色地說出這番話來,便是篤定了她想和他好,他是有多麼的不樂意與她好,才不惜將白玉搬出來,說出情同姐妹這句話,讓她知難而退。
她當然知曉他和白玉的事,只不過白玉愛慕沈墨,而他只不過睹人思人,據她所知,兩人什麼都沒發生過,如果白玉對他有一分的心,她便不可能對他心生半點想法。
或許他自己沒有察覺到,但他用這個借口來堵她,簡直就是在羞辱她!她只覺得胸腔湧起一股強烈的憤怒,她暗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心恢復冷靜。
清音將眉眼一壓,神色也冷了幾分,她正色道:「大人,若不是今日大人提起,那夜之事我早已忘了,清音對大人無所求,大人不必有所顧忌,且將那事也忘了。」
蕭成威懾迫人的雙眸微眯了下,沒想到她竟如此輕巧的說出忘了的話,心微亂之餘又頗有些不悅,他神色淡漠:「既如此,那便照你說的。」
言罷起身與她擦身而過。她不再糾纏自是最後,至於以後她若有什麼難處,他盡量出手便是了。
如此想著,蕭成內心卻隱約升起一絲煩躁。
晚宴戌時後方結束,清音與煙兒同坐一轎,兩人誰也沒說話,煙兒是困的,將身子靠在引枕上,眼睛半合半閉,昏昏欲睡。
清音則是沒心情,身子斜倚假寐著,外邊忽傳來檀板絲竹之樂,轎子進入了花街。
這條花街是京中出了名的銷金窟,溫柔鄉,京中很多王孫貴胄,富家公子都愛來此地買笑尋歡。
轎子忽然一陣顛,清音睜開眼眸,微微蹙眉。
轎子停了下來,外面響起喧嚷聲,還沒等到清音有所動作,煙兒一叉著腰兒氣鼓鼓的,而後掀簾出去查看情況,一看外頭是一頂華麗的轎子正正擋在她們的面前,煙兒杏眼兒一瞪有些生氣,她們走左側本是正常,而他們本該走右側,卻偏偏走這頭與她們衝撞上,而且這道路又不窄,說他們的轎子不是故意的都沒人信。
煙兒走出轎子,正要開罵,對方一著錦衣的年輕小廝,語氣高高在上的反咬一口:
「坐在轎中的可是禮部尚書吳大人,你們是何人,竟如此無禮,敢衝撞朝廷命官。」
煙兒驚了一跳,慶幸自己沒開罵,心中暗道一句晦氣,話說誰人不知曉這位吳尚書,之前九娘還是紅袖坊的坊主,便常常接待這位吳尚書,這位尚書表面道貌岸然,私底下行止十分放蕩,而且有虐待女人的癖好,紅袖坊的好多姑娘都被他禍害過。
民不與官斗,她們再有理也只能裝孫子。
對方的轎簾掛起,一男子坐在轎中,年紀約四十歲左右,衣服華貴,臉如滿月,端得十分富態。
清音聽聞外頭是吳尚書,心裡隱約感覺不安,卻只能從轎中緩緩走出,走上前,給仍坐在轎中的吳尚書行了一禮:
「奴家是紅袖坊的清音,不小心衝撞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一陣泠泠清泉般的聲音傳入吳尚書的耳中,讓人心神不由一陣蕩漾,他一雙邪目緊盯著面前的女子,見她著一襲素衣,髻挽巫雲,薄施粉黛,迎著那撩人月色,柔嫩粉白的臉頰分外的嬌艷動人,她態度雖恭敬,神色卻冰冷,彷彿皚皚白雪,渾身透著一股任是無情也動人的風韻。
「原來是清音姑娘,本官與你們的坊主白玉是舊認識。今夜這一撞也是你我的緣分,本官不怪你了。」他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眼神卻放肆地留連在清音的身上,彷彿盯著獵物的餓狼。
清音聽聞緣分二字,心不禁猛地一跳,卻垂目道:「多謝大人寬和大度。」
吳尚書端著官員的架子,笑道:「他日本官若有宴會,清音可要賞臉帶你們坊里的姑娘一起過來。」
清音作誠惶誠恐狀,「大人莫要說賞臉二字,折煞奴家,奴家與紅袖坊的姑娘們任憑大人傳召。」
吳尚書高興的點頭,「好。」言罷卻叫人放下轎簾,徑自先去了。
眼看吳尚書的轎子走遠后,煙兒終於忍不住低低罵了句,晦氣。
清音盯著消失在路盡頭的轎子,清冷的眉目多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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