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顧氏章氏尹氏瘋了一樣往外頭跑,她們只當張氏那個失心瘋的被推倒了,誰知道走到廊下就看到張氏靠在柱子上,對著一個年歲不大的小宮女破口大罵:
「你這個小賤蹄子!還有沒有王法規矩了!我是你能推的嗎!」
顧氏頭皮發麻。
她看見正殿明間的門被人從裡頭推開了。
福晉聽到外頭的動靜了!
這會兒就算是去捂張氏的嘴也來不及了!
顧氏頭暈目眩。
章氏和尹氏反應比她慢點,互看了一眼之後就往正殿那邊去,才走幾步就看見內務府派給福晉的兩個一等的宮女走了出來。
章氏和尹氏互看了一眼,心裡未嘗沒有盼著拖延一會兒,張氏就能把自己肚子里的小金貴也折騰沒了,因此故意吞吞吐吐說道:
「福兒祿兒姑娘,是我們屋裡的張姐姐……」
福兒祿兒在張幼櫻面前是一等一的老實規矩,在章氏和尹氏這兩個註定淪為後院小透明的庶妾面前卻帶著一股子體面人的傲氣。
「什麼張姐姐?你們說的是張格格吧?」福兒皺眉,「她不知道福晉剛回門回來,累得狠了,正在裡頭歇息嗎?」
祿兒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少說兩句,福晉等著叫人進去問話呢。」
福兒哼了一聲。
章氏和尹氏見這兩個體面人臉色不快,似乎是吃了掛落,怕她們遷怒張氏,到時候再牽扯到她們,暴光了她們的那點子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可怎麼好。
「兩位姑娘!我們有話要回福晉!張格格她上個月不曾換洗,怕不是有喜了!」
福兒和祿兒的表情都變了。
兩人互看一眼,一個轉身去屋裡回張幼櫻,一個跑過去呵斥和張格格爭吵的小宮女。
懶懶的攤在炕上的張幼櫻驚訝的看著福兒: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那四個不是都被灌了避子湯了么?怎麼就有喜了?
古代的避子湯那都不是一次性的,張氏莫非體質特殊?
也不對啊,郭絡羅氏記憶里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張幼櫻被震住了。
福兒只當她是傷心糊塗了,咳嗽了一聲,小聲複述了一遍:
「福晉,張格格一個月沒換洗了,怕是有喜了。」
「我讓你去瞧瞧外頭鬧什麼,你……」張幼櫻眨了眨眼睛,從炕上坐起來,「你是怎麼知道張氏沒換洗的?外頭鬧騰的就是她嗎?」
福兒點頭,臉色很難看:「就是她。奴婢出去的時候,她正和咱們院子里那個內務府剛分過來學規矩的小丫頭搶您賜下去的餑餑。她一個屋裡的章氏和尹氏偷偷找我說話,說了她一個月沒換洗的事情。」
張幼櫻沉吟了一會兒:「去把人請進來,再派兩個人,一個去前頭問貝勒爺得空了不,一個拿著我的腰牌,找個跑腿的去把今日當值的太醫請過來。」
福兒脆生生應了,正準備走,又被張幼櫻叫住:
「去請劉嬤嬤,對一對張氏伺候的日子。」
福兒恭維了一句還是福晉想的周到后就退了出面。
沒一會兒劉嬤嬤就到了。
她的表情那叫一個難看,就好像是自己親兒子被人戴了綠帽子一樣。
張幼櫻心裡一動:「嬤嬤的臉色這麼差,可是張氏的日子對不上?」
劉嬤嬤搖頭:「回福晉的話,張氏伺候的日子對上了。」
「那……」莫非張氏沒有喝避子湯?或者是喝了之後吐了?還是之前猜測的體質特殊?可郭絡羅氏記憶里就沒這回事啊!張幼櫻知道自己是一隻蝴蝶,肯定會掀起蝴蝶效應,可她根本就沒對後院動手,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幼櫻正準備詢問系統呢,祿兒就帶著四個侍妾走了進來。
張幼櫻和她們四個都不熟,只大婚第二日見過一次,完全分不清她們誰是誰,甚至不記得她們四個的姓氏。
四人依次請安,張幼櫻又抓瞎了,一個姓張,一個姓章,到底哪個是懷孕的?
正準備叫祿兒找人給她們搬杌子坐下回話,張幼櫻就看見四人中最纖細的那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福晉……你要為奴才做主……」
張幼櫻皺眉:
「你……」
她話還沒說出來,門帘就被人從外頭踢開了。
八貝勒鐵青著一張臉沖了進來:「誰說自己有孕了!」
哇——
這是真的氣炸了,還是裝的?如果是裝的,那張幼櫻只想送個奧斯卡給胤禩!這額頭上的青筋也太逼真的!
那個剛才還哇哇大哭的愣住了,她手裡捏著帕子,獃獃的看著胤禩:
「爺……貝勒爺……是奴才一個月沒有換洗了。」
「張氏?是你!」胤禩冷哼了一聲,走到張幼櫻身邊,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冷酷的問張氏,「你是怎麼有孕的?」
四個跪在地上的女人驚呆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
張氏漲紅臉,整個人搖搖欲墜了起來:「爺這是……爺這是……說奴才……說奴才……」
張幼櫻驚訝的看著胤禩:「貝勒爺,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劉嬤嬤翻過冊子了,張氏之前確實伺候過爺一回,算算日子,倒也對的上。」
胤禩冷笑:「張氏!你知道爺問的是什麼!嬤嬤,你去教教她規矩!」
劉嬤嬤忍了好一會兒,這會兒見胤禩暴怒,叫她去教張氏規矩哪裡還忍得住,大步跨過去,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賤婢!竟然敢弄鬼!」
阿哥身邊的教養嬤嬤,也就是保母,雖然比不得乳母得小阿哥的心,權利卻比乳母要大的多。在小阿哥們沒有成親出宮分封爵位有屬臣之間,保母們不但照顧著阿哥們的起居,還要教阿哥規矩行事,管理阿哥們身邊伺候的人。
之前張幼櫻沒進門之前,張氏四個都是在劉嬤嬤的眼皮子底下過日子了。
清穿小說里福晉沒進門,格格管家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張氏往日里就怕這位嬤嬤,吃了她一巴掌,摔倒在地,捂著平坦的小腹就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奴才冤枉……奴才哪裡敢弄鬼……」
「不敢弄鬼?」胤禩拿起炕桌上張幼櫻還沒有喝完的茶盞重重的砸在張氏的身旁,「那你是怎麼有孕的!」
張氏滿臉都是淚,茫然的看著摟著張幼櫻坐在炕上的胤禩:「爺寵幸了奴才……奴才僥天之幸……」
「避子湯!」胤禩的牙齒縫裡吐出了這三個字。
除了張氏以外的另外三個女孩紛紛垂頭,掩飾住了自己臉上的驚訝。
她們聽張氏說自己一個月沒換洗,只當是八貝勒免了她的避子湯,如今看來卻不是了。
「奴才……奴才喝了避子湯了啊!」張氏心裡無比的委屈,「奴才一點沒敢剩下,全部都喝進去了……」
胤禩板著臉沒說完,劉嬤嬤窺著他的臉色,惡狠狠的對張氏說道:「一會兒太醫就來了!是不是你弄鬼自有太醫分說!」
張氏淚涕漣漣。
這和她想的不一樣!
貝勒爺竟然這樣的狠心!
說好的八貝勒脾氣好呢!這脾氣哪裡好了!四貝勒那樣皇帝都覺得為人輕率的都不曾這樣對待有孕的侍妾。
「福晉,你放心。」胤禩看都不去看跌在地上的張氏,反而輕聲細語的安慰張幼櫻,「張氏瞧著就是福薄命短的,她是沒福氣給爺生個兒子的。」
這是什麼虎狼之言!是個人都能聽出胤禩的嫌棄!
【系統,你沒有給他發布希么奇奇怪怪的任務吧!】
【張小姐,那是他的真心話。我沒有發布任何任務。】
張幼櫻皺眉,她連忙朝張氏看去,只見她臉白的和死人彷彿。
慘啊!
太慘了!
張幼櫻忍不住伸手去打胤禩:「貝勒爺!瞧你把張格格嚇的!張格格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
你這個渣男怎麼能和懷著你孩子的女人說這樣的話!
果然什麼好脾氣都是裝的!
胤禩冷笑了一聲。
張幼櫻手癢死了,忍不住伸到胤禩腰間,狠狠擰了一把。
「嘶——」正沉浸在自己被個侍妾算計的憤怒中的胤禩冷不丁的腰間一陣劇痛。
張幼櫻哼了一聲,鬆開手:
「張格格,你不要怕。這后宅里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一個男人來管。他說你福氣?我看你福氣大的很。可憐見的,福兒祿兒去把張格格扶起來。」
福兒和祿兒呆了,偷偷去看胤禩。
腰那裡疼得火辣辣的胤禩咳嗽了一聲,轉過頭不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張氏。
福兒和祿兒面面相覷,福晉竟然真的能做貝勒爺的主?兩人收起心裡的驚駭,小心翼翼走到了張氏身邊,將她從地上攙起來。
張氏重新坐回杌子上,人卻木了,雙眼無神的在那裡流淚。
顧氏三個坐在她身邊,一動都不敢動,恨不得能在地上挖個洞鑽進去的。
一時間,屋子裡除了呼吸聲,便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貝勒爺,太醫到了。」
外頭傳來胡三全的聲音。
胤禩沒有開口,張幼櫻嘆了口氣:「傳進來吧。」
劉嬤嬤見胤禩這會兒還不說話,張幼櫻又不讓女眷迴避,忍不住輕聲提醒了一句:
「福晉,太醫過來,該迴避的還是要迴避的。」
「就按嬤嬤說的。」張幼櫻點頭,「你們幾個和我一起去裡間吧。」又讓人搬了屏風過來。
顧氏三個忙不迭站起來,跟著張幼櫻往裡頭去了。
張氏木木的走到屏風後頭。
太醫帶著提著藥箱的兩個蘇拉①走了進來。
給老八請過安之後,今日輪值的太醫拿出絲線,準備請脈。
片刻之後。
太醫面有難色的看向胤禩:
「貝勒爺,這位女眷……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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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被算計了!太噁心了!沒讓你懷,你竟然懷了!憤怒!我家惠額娘一定會劈了我的!
①蘇拉:《中國歷史大辭典-清史卷》清代內廷承擔粗重雜役的人,稱呼為蘇拉。宮內各處及內閣、軍機處、內務府等部門都有。軍機處所用蘇拉,通常揀選十五歲以下不識字小太監,以防泄漏機密,但後來不拘此例。滿語意思為無職之閑散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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