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徐嘉越一走，沈星晚在得到沈建國的批准后，很快也離開教室往宿舍走去。

教室里便剩下蘇佩鑾和沈建國兩母子。

沈建國有點無奈，他知道隔代親，就沒想到自己的媽會這麼溺愛孫女，打從女兒出生，他媽就把女兒當眼珠子似的，能抱就絕對不讓她走。女兒仗著奶奶疼她，連上小學都是奶奶背著送到班裡的，為此沒少惹人笑話。

妻子為此頗有微詞，還險些鬧出了婆媳矛盾，最後還是他從中調和，才解決了這事兒。

溺愛不是件好事，沈建國跟蘇佩鑾說過無數遍了，現在沈建國頭疼得很，女兒才多大啊，他媽就想著撮合女兒和徐嘉越。

想到這兒，沈建國就有些生氣。

「媽，你這樣不是在幫晚晚，是在害她。」

蘇佩鑾：「我害我自己也不會害我孫女，瞧你說的像話嗎？你知道現在婚姻市場競爭有多激烈嗎？像小徐這樣的青年才俊，往往沒出大學就被預定了，以後還輪得著我們的小晚嗎？別和我說小晚才十七歲，沒有成年，我在這個年紀都和你爸訂婚了。」

沈建國：「媽，時代不同了。」

蘇佩鑾：「時代不同了，道理還是一樣，跟菜市場買菜一個性質，起得早才能買新鮮的菜，不然等你去挑，剩下的都是別人挑下的。這話糙理不糙。我在婚姻市場看多你這樣的父母了，大學前不讓孩子談戀愛，讓孩子專心學業，大學一畢業，第一時間張羅相親的也是你們。你是覺得好的對象一畢業，成績優秀的老天爺會自動派發對象嗎？」

沈建國：「媽，我不是。」

蘇佩鑾橫他一眼：「你是我生的，你想什麼我很清楚，你今天就撂下一句狠話，等小晚畢業了絕對不催婚，也不讓她去相親，我從今以後絕對不瞎摻和孫女和小徐的事情。」

「等女兒畢業，我絕對不催婚，也不……」

沈建國發現自己還真的說不下去了。

女兒這懶散的性子，指不定在找對象方面上也十分懶惰，這拖來拖去的，可不就成老姑娘了嗎？他當家長的不操心，誰來操心她的終身大事？以後孤獨終老，無兒無女的，誰來給她送終啊？

蘇佩鑾一拍手掌，說道：「看吧，你說不下去了，你仔細想想，仔細品品，媽說的話是不是有一點道理的？」

見沈建國不說話，蘇佩鑾又說道：「也不是現在就讓小晚和小徐談戀愛，他們還小，現在還在高中，當然是學業為重。但像小徐這樣的好苗子，進了大學肯定要被一搶而空的，咱們家先讓他們倆培養培養感情，等上了大學，談不談隨他們去。我們現在變成了十七歲，能近距離地觀察小徐，等以後談婚論嫁了，不就是知根知底了嗎？我們要是不變成十七歲，哪有這麼好的機會啊？」

一頓，蘇佩鑾又說道：「我早打聽過了，小徐家世好，人品也好，以後又是高材生，長得也很好，有他照顧小晚，你哪裡不放心？要是小晚現在二十五六了，碰見一個這樣的相親對象，你巴不得明天就讓人當你女婿呢。再說了，徐嘉越成績好，學校老師都是知道的，還不是普通的好，是金字塔頂尖的好，咱們家小晚成績不好，兩個孩子走得近了，小晚肯定會被帶好的，平時遇到學習的問題，也不用問老師，問小徐就行了，小徐有什麼不會的呢？小徐什麼都會。」

沈建國聽著自己媽左一句「小徐」右一句「小徐」的，不知情的，還以為徐嘉越真成他們家的人了。

他說道：「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宿舍門禁時間快到了。」

蘇佩鑾說：「總之你好好想想媽說的話。」

沈建國當晚失眠了。

他腦子裡全是蘇佩鑾的話。

不得不說，他媽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為人父母的，除了擔憂子女的前程，還得擔憂子女的家庭，一輩子都在怕子女過得不好。他們家女兒看著傻裡傻氣糊裡糊塗的，長得又好看，家裡還有兩套房，要是遇到心懷不軌的，被騙財又被騙色，那可怎麼辦？

這看人，也是日久見人心。

現在可真是太多婚後殺妻的新聞了。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沈建國就開始心慌。以後他們不在了，確實得找個信得過的，人品好的，能好好照顧女兒的人，不然入了土也難以心安。

沈建國想到了徐嘉越。

想到這裡，沈建國又輾轉反側，更加難以入睡。

與此同時，在女生宿舍的沈星晚也在翻來覆去的，遲遲無法入睡。

這一夜，父女倆都因為同一個男人失眠了。

沈星晚本來在晚自習的時候，憑藉著那一張數學卷子，已經把尷尬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可晚自習一結束，隨著徐嘉越這個人的到來，那不堪回首的記憶又重回大腦。

沈星晚頓時尷尬得想把自己埋在地里，這輩子再也不想爬出來了。

第二天，父女倆頂著一模一樣的黑眼圈在教室相逢。

沈星晚：「爸，你昨晚沒睡好嗎？」

沈建國反問她：「你昨晚幹什麼去了？為什麼沒睡好？是不是在偷看小說？」

沈星晚一陣心虛，總不能告訴她爸，她因為徐嘉越才沒睡好吧！

她連忙搖頭：「沒有。」

她正想著怎麼解釋的時候，沈建國放過她了，說：「今晚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才能好好複習。」說完，沈建國履行他班長的職責，檢查班級的衛生情況去了。

沈星晚有些意外，擱在平時，她爸肯定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了，今天竟然這麼容易就放過她了？她攤開英語課本，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不著痕迹地打量著沈建國。

然而姜還是老的辣，沒過多久，沈建國帶著殺氣的眼神就瞥了過來，沈星晚正襟危坐，開始小聲地背單詞。

這一幕落在了班主任老楊的眼裡。

老楊很是欣慰：不錯不錯，他們班的新班長雖然成績不怎麼好，但是管理同學比他還有震懾力。

上午的下課鈴打響后，沈星晚陪家人去食堂吃飯。

以往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大多數都是由林愛梅去佔位置，剩餘的一家四口去窗口打飯，沈建國則幫妻子多打一份。

今天到食堂后，沈建國卻分外反常地表示：「我去佔位置。」

林愛梅說：「行，那我去打飯。」

沈星晚心裡覺得奇怪，瞧了沈建國一眼，小聲地問：「媽，爸怎麼了？」

林愛梅：「沒事，你爸在思考人生。」

沈星晚以前天真，不知道她媽是在維護她爸的形象，打從一家子都變成十七歲后，她才漸漸發現了這個秘密。

她媽總是無條件地維護她爸的面子和自尊心，好在她面前營造出一個頂天立地聰明且富有思想的嚴父形象。

但現在，她懂了。

每次她媽這麼說的時候，她父親就是要作妖了。

她不知道別人爸媽怎麼相處的，但她爸媽相處，他爸更像小孩子，生活起居一竅不通，沒有她媽，她爸可能連上班穿的衣服都找不著，還會因為她媽在追電視劇沒有及時搭理他而生氣，四十歲的大男人冷著張臉躲在屋裡不吃晚飯，最後還是她媽去哄出來的。

她起夜上廁所時，經過爸媽房間門口，還聽見她爸黏黏糊糊地說：「你多大人了，還因為追劇不理我！哼！」

沈星晚早已習以為常。

她爸和她媽在她面前是相敬如賓地相處，私底下則是膩膩歪歪黏黏糊糊，也許天底下的夫妻情侶都這樣子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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