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沈星晚最後還是沒當上班幹部。
她以要專心學習為由,拒絕參加班幹部競選。
最終,高三(3)班的班幹部選舉塵埃落定,沈家一家五口,除了沈星晚之外都身居要職。
沈星晚只覺十分魔幻。
誰能想到短短一天之內,她繼全家變成十七歲的驚嚇后,又迎來全家是班幹部的二度驚嚇。
萬幸的是,這個平行時空里,她的舍友還是原來的舍友。
北城一中實行的寄宿制。
沈星晚從高一開始寄宿,每個宿舍六到八個人。
她住在606,宿舍很幸運地只有六個人,她睡在下鋪,玥玥睡在上鋪,兩人關係十分要好,整個宿舍都知道。
沈星晚原以為按照這個平行時空的設定,她媽媽和她奶奶很有可能會被分到她的宿舍里,畢竟她的宿舍只有六個人,插兩個進來剛好八個。
她平靜的高三生活早已經被打破了,再來第三個驚嚇,她麻木的內心也不會起任何波瀾。
然而,老天爺彷彿聽到她的心聲,把她的媽媽和奶奶安排到了隔壁605。
沈星晚在食堂里唉聲嘆氣,不過嘆氣歸嘆氣,該吃的還是要吃的,學校食堂里的糖醋排骨和燒茄子簡直是一流,便宜大碗又好吃。
沈星晚刷飯卡的時候,都驚呆了。
飯卡里有足足一年的飯錢,足夠她早中晚在食堂里吃上豐盛的餐食。
她早已餓得飢腸轆轆,毫不猶豫就叫了兩葷一素,還讓阿姨多給了一兩米飯,又在免費的盛湯處打了兩大碗。
晚飯,她和路玥玥吃的。
班會結束后,老楊把班幹部留下來開會。
沈星晚餓得不行,皺巴巴了一張臉,委屈兮兮地跟林愛梅撒嬌。
林愛梅才同意她先去吃飯。
沈星晚內心像是被苦瓜涮過了一樣,平時在家有家長管著,現在在學校,也有家長管著,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一想到自己的兩套房沒了,她內心就更難過了。
要是家裡沒人考上清華,她的鹹魚夢想從此幻滅,她這輩子朝九晚五辛辛苦苦地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掙來北城兩套房。
沈星晚第五次嘆氣的時候,路玥玥忍不住了,問:「你嘆什麼氣?」
沈星晚:「你覺得我考得上清華嗎?」
路玥玥說:「能。」
沈星晚:「真的?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路玥玥:「夢裡。」
沈星晚絲毫沒有被打擊,她也覺得自己要是能考上清華,那肯定是在夢裡。而要脫離眼下的窘境,唯一的出路卻是考清華。
沈星晚越想越覺得她爸沈建國考上清華的可能性比她高多了,雖然她不太清楚她爸的學習水平,但是她爸當年可是大學生呢。當年的大學生和現在的大學生不一樣,那會兒的考大學就是萬里挑一,能上大學的成績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儘管時隔多年,可要是努力拚一把,說不定也是有希望的。
高三靠什麼?
靠的就是題海戰術!
只要她爸爸不停地刷題,刷題,刷題,一切皆有可能!
而她又能愉快地鹹魚躺了!
沈星晚為此制定了一個讓老父親認真學習好好考清華的任務。
她得讓老父親明白一件事,她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高中生,她的成績考清華絕對無望,與其指望她考清華,還不如自己努力拚一把來得實在。
與此同時,高三三班的班幹部會議也在召開。
老楊召開班幹部會議的本意一來是提醒他們的職責,二來是交待他們要以學習為重。
簡單地交待完后,他問沈建國:「班長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沈建國站起來:「有。」
老楊讓他上講台說。
他絲毫不帶怯場的,大步走上講台,一張嘴語氣就十分老幹部:「我們當班幹部的,是為同學們服務,服務的同時也不能忘記自身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但我們當了班幹部,就等同於比其他同學的肩上多了一份責任和擔當……」
老楊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新班長的講話方式怎麼跟教導主任有些像?完全是老派領導作風,明明是一句話能講清楚的事情,能揉成一頁紙說出來。不僅僅如此,連說話的動作也像。明明是個十七歲的男孩,可這會兒站在講台上,跟四五十歲的老幹部似的。
「……希望大家抓緊一切時間學習,身為班幹部的我們還要督促其他同學的學習,徹底杜絕玩手機,早戀等現象,但凡發現早戀的苗頭,必須掐斷,在這樣重要的階段,不能讓除了學習的一切影響學習……」
剛剛老楊還覺得沈建國和教導主任的作風有幾分像,現在一聽他提早戀,幾分像頓時變成了九分像。
老楊是不太贊同學生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老幹部作風,太過老成,也不容易和同齡的學生打成一片。
他觀察了下其他學生的表情,果不其然,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沈建國自然也發現了,同時也發現了班主任不太贊同的表情。
他一路在國企里摸爬打滾,做到小領導的位置,少不了察言觀色,仔細一想,頓覺自己十七歲的年紀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他是班長,雖然是老師的助手,但是他和學生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他是班級里的喉舌。
他從群眾里來就該到群眾里去。
他話鋒一轉,又輕鬆地調節氣氛,說道:「現在我們不能談戀愛,但老楊可以,老楊監督我們學習的同時也別忘了自身的終身大事啊。」
話音一落,班裡頓時有不少同學起鬨,沉重的氣氛一下子變了。
沈建國又接二連三地拿戀愛開玩笑,但還是圍繞著不許早戀好好學習的重點,班級里的同學聽得直哈哈大笑。
老楊一聽,不由多看了沈建國幾眼。
……這新班長不錯啊。
老楊正想站起來說幾句話時,卻發現坐在他隔壁的女同學一臉慈祥地看著他。
他愣了愣,才想起這也是上個學期期末才轉來的新生,叫蘇佩鑾。
他也覺得奇怪,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一個十六十七歲的小姑娘怎麼會露出如此不符合年紀的眼神?
「老師,你多大了?看起來真年輕。」
老楊沒想到蘇佩鑾同學一開口就問了這樣的一句話,他說:「我三十二。」
「成家了嗎?」
老楊:「……」
蘇佩鑾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他鐵定沒成家,她在人民公園跳廣場舞兼給人說媒,都不知道當了多少人的紅娘。
她說道:「三十二該成家了,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被催婚,喜歡自由喜歡獨立,但遇到喜歡的談一談總沒錯的,不談談怎麼知道適不適合?」
蘇佩鑾上下打量著老楊,越看越滿意,生得斯斯文文,個子也高,還是個高中老師,為人師表,以後孩子的教育問題也省心。
蘇佩鑾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讓老楊瞬間擁有了被三大姑八大婆催婚支配的恐懼,半天才想起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學生,不是催婚的親戚,他重咳一聲,低聲喝斥:「蘇佩鑾同學,你才十七歲,這些話從哪裡學來的?」
蘇佩鑾忘記自己是個十七歲的身份了,這會兒才想起來,不過到底靈魂是六十歲的老太太,聽見年輕人的喝斥,還是笑眯眯地說道:「聽家裡的奶奶說的。」
老楊教育她:「你現在這個年紀就該好好學習,思想不能被固有思維局限,人生沒有該不該一說,」老楊一想到平日里被催婚支配的恐懼,又再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心想這奶奶想法如此,蘇佩鑾大學畢業后也難免要遭遇催婚,又語重心長地說道:「結婚只是大多數人的選擇,不是人生必定的選擇,知道嗎?每個人的人生都有不同的選擇方式,結婚也好,不結婚也罷,不應該屈服於社會,而是遵從內心的選擇。」
蘇佩鑾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
不結婚哪像話呀!
不生孩子以後老了誰給你在手術室外簽字呀?像她老伴,要不是成了家,那天在浴室摔倒可能連命都沒了。
年輕人就是仗著身體好,完全不了解身體不受自己掌控后的無力感。
蘇佩鑾不想和班主任多說,她要是現在是六十歲的老太太,肯定要說他一頓的,可到底現在不是。
就在此時,一直沒出聲的沈存學忽然輕咳一聲,說道:「老師,您別和她計較,她平時就是聽她奶奶念叨多了,不懂事。」
沈存學沉默寡言的,老楊也沒怎麼留意他,這會兒開口說了話,老楊才發現這學生年紀輕輕的,五官還有些稚氣,可那一雙眼卻十分平穩從容,不像十七歲少年的眼神,像是睿智又閱歷千帆的老者。
而此時,卻聽他說道:「老師夜夢多嗎?」
老楊有點懵:「多。」
沈存學:「我家裡從醫,我略通中醫,你伸出手來,我替你把把脈。」
老楊沒反應過來,沈存學已經離開座位,坐到了老楊的身邊,伸手替他把脈了。
沈存學:「是虛脈,伸出舌頭。」
老楊愣愣地伸出舌頭。
沈存學:「舌苔白,脈沉細,夜夢多小便也多,全身怕冷,腰膝酸軟,有時還伴有腹瀉對嗎?」
老楊覺得怪神奇的,點頭:「對。」
沈存學:「你這是腎陽虛,該去中醫院開藥調理一下了。」
老楊:……我學生說我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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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楊:以後在學生面前怎麼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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