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無力回天
侍衛輕鬆的談論在蕭言心裡卻擊起了千層浪。
能說出這樣的話,他的父親必定是認為人是他殺的。在這種時候也不相信他,還想看著他被冤殺?
父親時常冷落自己,冷落他們一房的所有人,本也沒有指望父親會為他的死有多麼難受,可說到底,自己是他的親兒子,再不重視,也不至於說出這麼冷酷無情的話吧,蕭言心裡對太傅的感情,一點點銷毀。
另一個侍衛又說:「你一個戴罪之身,犯下這麼大的錯蕭家豈還能容你?聽說最近太傅一家馬上要重新休整家族的族譜,說你這個不肖子孫不配做蕭家的子孫,要把你的名字劃掉!哈哈!」
看著蕭言落魄的樣子,侍衛們覺得在像是在看好戲,互相發出了笑聲。
聲音令蕭言覺得十分刺耳。
也對,自己的父親這麼做,自己的罪可就真的跟蕭家一點關係也扯不上了。
太傅果真是高明,朝堂上說出那些話顯示自己敢為「大義」,除名使自己家不受牽連,真是兩全其美。
「哼哼……」
「怎麼了,他怎麼笑得這麼詭異?」兩個侍衛聽到個蕭言的笑聲,覺得十分滲人。
「該不會是瘋了吧。」侍衛們面面相覷,察覺到不對勁,走過去查看。
可很快,蕭言止住了笑聲,面若冰霜,毫無表情,雋永的眼神變得空洞,不知看著哪裡,眼眸深處卻溢出苦澀的光。
「我很好,不就是坐著等死嗎?」蕭言突然的冒出一句,差點嚇得兩個侍衛一跳。
現在看來,他又一個人在牢房裡坐著,安靜得狠,並無瘋癲之相。
兩個侍衛也不管了,回頭繼續大吃大喝,想著反正是將死之人了,可能受到了點什麼刺激,也是正常的。
他們體會不到蕭言心裡的複雜和沉重。
或許被家族除名也好。律法規定官員的子弟犯了死罪,或出行事務慘死,屍體可全數歸回本家。可他被家族除名,死後不得歸宗,斬首后只能做一個飄搖的孤魂野鬼。這樣也好,不會給太傅府內造成任何威脅,他會在每夜裡祈禱,冤死他的這些庸官早日死去,死後最好一樣是個孤魂野鬼,死不超生!
監獄里的人已經心如死灰,不過崩潰的不止一個人。
姨娘一聽說太傅對蕭言殺人一事要上奏朝堂便到太傅去書房必經之地的花園等著。
太傅一回來,蕭耿便被叫了進去。?蕭耿從太傅書房出來,臉上一臉的輕鬆與愜意。
馬上蕭耿這個心頭刺就要被去除了,他心裡能不歡暢嗎?
滿院紅花開,他不知不覺地哼起了小曲。
看到不遠處一個瘦弱白衣身影時,很快止住嘴,臉上轉而一換成面色凝重的模樣。向那個人走去。
那個人是姨娘。
「少爺,大人回來說了些什麼?」姨娘剛剛看到了太傅和大少爺進書房,覺得正好,太傅那裡自己不敢多問,這個蕭耿前幾日對自己還算友好,還幫自己想辦法去牢里看望蕭言,便等著待會蕭耿出來,直接問他。
蕭耿緘默,思慮著應對的說辭。姨娘只覺得這般神色凝重,擔心不是什麼好消息。
「姨娘啊,如今弟弟的事已經無力回天。他犯下殺人之刑,傳到皇上那邊去皇上大怒。父親不得不接受讓蕭耿獲死罪的懲罰。」
「什麼?」姨娘臉色慘白,近日頻繁的休息不好,眼睛突兀地睜著看著就令人揪心。
蕭耿只想快點擺脫這個糾纏的女人。
退後幾步,他說道,「姨娘,為了太傅府不受牽連,父親與我只好接受,且弟弟犯下罪行,有違組訓,與眾位長老商議過後,要除去他在祖籍里留下的名字。」
「什麼,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做,他是你弟弟啊,怎麼樣也是大人的親生兒子!」姨娘失控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不敢相信地喊道。
蕭耿看著她卑賤的身軀還敢對自己拉拉扯扯,很想一把把她推開,但他告訴自己,要裝,就裝得徹底一點,不能叫她看出破綻。
「姨娘啊,我們也是無奈之舉。」蕭耿拂上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掰開她,「你也知道,太傅府好不容易有了今天這麼高的門楣,總不能因為弟弟的一個荒唐之舉,而毀於一旦吧?」
「我知道,可是那畢竟是大人的親骨肉……」姨娘不忍心自己的兒子到死都不能善終。
蕭耿低頭屏息,憋下怒意,盡量讓冷冰冰的話語說起來柔和一些,「姨娘,你看這樣吧。三日後,蕭言便要上刑,到時我命人把他的屍體找到在城東破廟處安葬起來,做一塊墳地,日後你若是想念他了,可以去給他上會香?」
等了一會兒,見她一直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漸漸消化這個事實。
不再受打擾了,蕭耿說道:「姨娘,抱歉,我是真的無能為力了。」便揚長而去。
他轉過身去搖搖頭,姨娘慌亂到病急亂投醫。說去找屍體做一塊墓地,他才沒有這麼好心呢。到時騙騙她,弄個死狗死貓什麼的埋在那裡,日後自己還可以暗地嗤笑她年年祭拜的東西。
……
天氣好轉了不少,近日沒以往那麼冷了。院子里都有些小花兒開了。
蕭簡正望著院子里的青竹發獃。一個冬天過去了,院子里的青竹也變得蒼翠起來。
蕭簡看著在外面的石桌邊上坐著,欣賞著眼前的一片蒼翠的主子。桌子擺著一些橘子,她一手剝開著橘子往嘴裡送。邊看著這院子里的景色邊想著事情,發獃。
蕭言,這回真的在劫難逃了嗎?
父親,一直擔心他犯下的罪會給家裡帶來牽連,蕭言犯下的罪過太大,又出了殺人一檔子的事,想要出來,太難辦。
她知道殺人那一檔子事肯定和蕭耿脫不了干係,可是她自己也沒有確切的證據。也找不到人幫她找證據。
找師父?縱是師父道行極高,有著縱觀天下的本事,對她,僅限於教習指導。蕭家的糾紛,他老人家向來是不參與的。其他有求於他解決問題的人,他僅供指點一二,讓他涉身其中,基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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