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三章患難之交
赤列都朝蒙哲大聲喊道:「兄弟,小心暗箭!」
說著,他勉強地移動身體,不過剛將手中的馬刀提起,身上的舊傷,加上肩頭的新受箭傷,痛得他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前栽,重新撲倒在地上。
就在這一剎那,弓弦震響,利箭破空。
「嗖!」的一聲,箭化流星,從四名聖戰騎士錯動的人影中一穿而過,射向蒙哲的左脅!
電光石火間,蒙哲在箭矢鋒利的尖簇及體的那一瞬,身形暴然右掠,利箭貼著他的左脅一閃即逝。
一聲健馬的慘嘶聲立時傳出,蒙哲兩點鐘方向的那名聖戰騎士的坐騎砰然倒地,那名騎士頓時被掀翻出近兩米遠。
蒙哲閃移的身形不作任何停滯,左手靈蛇般一探,奇准無比的抄住一柄襲來的刺槍,猛然發力一扯,雄渾的力道暴發如山涌,那柄刺槍的主人被扯落馬上,刺槍也易主。
蒙哲看也不看,反手將刺槍朝身後擲出,那支足有兩米四長的刺槍,有如長虹貫日,洞穿了另一名聖戰騎士的前胸,槍頭透背而出,強勁的力道,將他帶得飛離馬背,摔出三米多遠,方沉重地掉落地面,揚起了漫空的黃塵。
而那名刺槍被奪的聖戰騎士,這時也被身在空中借力突進的蒙哲用手中利刃劃過咽喉,一顆腦袋僅連著一層皮,搭拉向後,隨著血霧的飛灑,暴死當場!
戰局的突變,似是完全出乎這些聖戰騎士的意料之外,曾幾何時,他們見過如此兇悍狂野的殺人手法。
就在他們以為是自己眼睛的錯覺之際,蒙哲的攻殺已毫不留情地再度展現。
他以一種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和角度,竄上了一名聖戰騎士的馬背,鋒利無比的虎牙軍刀,那麼冷血地從這名騎士的後勁第三節勁椎間隙中穿透,刀尖從其喉節部位透出!
蒙哲眼皮子也不撩一下,順手將這名死翹翹的聖戰騎士的屍體從馬背上推落地面,他跨上馬鞍,將那支斜插在地上的刺槍握在手中,隨手比了比輕重,然後左手一抖馬韁,口中吆喝一聲「駕!」,催動坐騎,先將那名先前摔落正昏頭轉向的騎士,一槍刺死,緊接著,便朝最後剩下的那名聖戰騎士挺槍衝刺!
有如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那名聖戰士,一掉馬首,扭頭便逃。
這名聖戰騎士似是忘了,在這個時候以背示敵,與自殺沒什麼二樣。
幾乎沒什麼懸念,不到一分鐘,他便被蒙哲從後面追上,長長的刺槍透背而入,將他高大的身體挑飛出足有五米開外!
這一切寫起來慢,其實從戰局開始,到結束,前後不會超過三分鐘!
格勃索夫並沒有如蒙哲意料的那樣,落荒而逃,貴族騎士的驕傲和榮譽,不容他扔下同伴的遺體,獨自一人逃命。
他掛好弓箭,右手握槍,左手持盾,與蒙哲相距十五米左右,蓄勢而待。
蒙哲將坐騎的腳步放慢,緩緩朝格勃索夫迎去,一邊走,一邊扭頭檢閱了一下自己剛才的戰果。
「嗯,還不錯,看來我還比較適應這個時代。」蒙哲在心裡給自己來到十三世紀冷兵器時代的第一仗,打了個八十分。先前腰際被刺槍所傷,當然得扣掉二十分。
「喂!聽剛才那些傢伙,叫你格勃索夫,還是什麼男爵來著,看來你像是個貴族,我們之間,是不是要來場貴族騎士似的決鬥啊?」蒙哲的臉上,完全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態,像是他剛才殺掉的不是五名生龍活虎的騎士,而是五隻無足輕重的小雞小狗。
「兄弟,拜託你留他活口,我們非常需要這個貴族當俘虜。」赤列都這時喘著氣從地上再度爬起來,以手中馬刀杵在地上,借力撐住虛弱的身體。
「赤列都兄弟,沒問題。」蒙哲大大咧咧地滿口答應,「不過,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離不里阿耳城,有多遠?」
「大概有八百多里吧。」赤列都向四野打量了一番,然後說道:「不過距不里阿耳國最東邊的摩拉里爾城,就只有三百里不到了。」
「嗯!赤列都兄弟,等我將這個叫格勃索夫的傢伙拿下后,我們再作詳談。」蒙哲對赤列都友好一笑了笑,然後扭頭望向格勃索夫,「我知道你不會投降,不過,我還是先提醒你,如果你放下武器,乖乖投降,我可以保證你身體的各個零件不會缺東掉西,不然的話,後果自負啊!」
「哼!我會用你的鮮血,來洗涮你對不里阿國最英勇最尊貴的騎士所施加的恥辱!」格勃索夫冷笑著說完,忽然將左手圓盾往馬鞍上一擱,伸手從胸前掏出一個不知什麼玩意的圓球,朝天一扔。
一道黑煙衝天而起,在升至五十餘米高空的時候,炸開成一團紅光,跟著黑煙凝聚成一個圓環形。
赤列都見狀,臉色一變,「糟糕!這傢伙身上居然有他們的魔法信號彈!」
蒙哲並沒有問赤列都魔法信號彈是什麼玩意,因為光憑信號彈三個字,他就能判斷出這是格勃索夫在求救兵。
得馬上速戰速決!
蒙哲雙腿一夾馬腹,左手韁繩一抖,催動跨下高大的歐巴羅大陸健馬,學著聖戰騎士那種衝刺的招式,朝格勃索夫猛衝而去。
格勃索夫毫不示弱,不退為進,以同樣的招式,駕馬向蒙哲迎擊而上。
蒙哲才不會傻得去學什麼騎士精神,以己之弱去克敵之強。
對於這種白痴似的衝擊招數,拼的全是蠻力,誰力量更強大,誰就能在一招之下,致敵於死命。
就在雙方相距不到一米的那一瞬間,蒙哲將右手中的刺槍猛然投擲而出,而他的身形,緊隨著從馬背上騰空而起。
格勃索夫哪會料到眼前的敵人,根本就不按騎士決鬥的規矩。那柄閃電而來的刺槍,攻擊的並非馬上的騎士,而是馬匹。
刺槍巨大的投擲力,加上健馬的衝刺力,結果可想而知!
格勃索夫的坐騎被蒙哲的刺槍,從前胸貫入,穿過馬腹,尖銳的槍頭從馬的臀部后穿出。
馬兒悲嘶著一頭栽倒於地,四肢不住的抽搐著掙命,唵唵一息。
從馬背上滾落在地的格勃索夫還沒有來得及將身形停穩,站起,蒙哲的人影已經從天而降,右手虎牙軍刀從背後,毫無阻礙的捅穿那層護肩鐵甲,生生插進格勃索夫的右肩胛!
蒙哲順勢一腳踢在格勃索夫的腰脅,右手抽回虎牙軍刀,將格勃索夫踢得接連滾了四五轉,慘叫著躺在草叢中掙扎。
不用去檢查,蒙哲也知道這一腳,至少踢斷了對方三根脅骨,再加上右肩上的那一刀,格勃索夫不但右手失去活動能力,整個人也無法再有反抗之力。
「他***,總算全部擺平了。」蒙哲一屁股坐倒在草叢中,渾身皇帝淋漓,喘著粗氣向正對他蹣跚而行的赤列都說道:「赤列都兄弟,接下來,怎麼辦?」
赤列都苦笑了一聲,說道:「兄弟,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避一避,過不了多久,便會有大批騎隊聞訊趕來。再兇猛的雄獅,也架不過群狼。」
「那魔法信號彈是什麼玩意?」蒙哲指著天空中殘留的黑煙問道。
「據說是歐巴羅大陸上非常神秘的魔法師秘制的一種魔法用具。」赤列都說道。
「魔法師?他們是什麼人?」
「魔法師,其實只是歐巴羅大陸上的一種稱呼。」赤列都解釋道:「他們其實也是一種修道者,與我們東方大陸上的修道者有點相近,只不過我們的修道者是由內及外,而他們是通過修練,引用外界的各類能量為己用。大歐巴羅大陸上的各個國家中,魔法師是一個非常神秘的存在,他們受到各國皇室的極大尊重,因此,有很多的魔法師,成為各國的護法國師,專門為各國從事情報偵察、狙擊刺殺等特殊任務。」
「那他們是不是很厲害啊?」蒙哲皺眉問道:「他們有沒有服務于軍隊?」
「大規模魔法師軍隊還是沒有,主要是因為魔法修練並不是人人都能輕易入門的,所以人數受到限制,魔法師主要活躍在大規模戰爭後面的地下戰線上。」
「呵呵,有機會看來得見識見識才成。」
「兄弟,這種機會最好還是不要為妙,那不是我們這些武士所能對付得了。」
「不是吧?那魔法師不是天下無敵了?」
「對付魔法師,得我們古蒙帝國的薩滿大巫師和東方大陸上的修道高人才行。在我們大軍中,有專人負責對付他們的。」
蒙哲在心中盤算著,萬一日後遇上那些神秘的魔法師該如何辦。
「那這個格勃索夫男爵怎麼處理?」蒙哲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指了指遠處已經痛昏了的格勃索夫,然後用手背拭了拭額頭的皇帝,疲倦地問道。
「帶走!」赤列都果斷地答道:「有了他的口供,我們就能更進一步的了解摩拉里爾城的詳細防禦情況。兄弟,看你的打扮,你像是在這片荒原上生存了有一段日子吧?」
蒙哲點了點頭,說道:「嗯,算算看,也有大半年了。」
這時,白狼王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走到蒙哲的身邊停下,然後機警而兇狠地盯視著赤列都。
赤列都先是被白狼王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待他看清狀況后,他不由大驚失色地問道:「兄弟,你難道訓服了白狼谷里的那群比獅虎還要兇狠的草原狼?」
「白狼谷?嗯!原來此地叫白狼谷。」蒙哲低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對赤列都點著頭說道:「不錯,承蒙白狼王的抬愛,它們現在是我最忠實的朋友。」
「真是騰格里大神庇佑!」赤列都欣然叫道:「兄弟,我們先進白狼谷避一避,在這片荒原上,除非有千人騎隊,沒有人敢輕涉白狼谷一步!我們有救了。」
蒙哲默然地點了點頭。
他將那幾匹沒受傷的無主健馬牽了過來,先將赤列都扶上馬背,然後再將昏迷不醒的格勃索夫橫架在另一匹馬的鞍上,再按赤列都的提醒,把那五名聖戰騎士身上的弓箭和箭袋收集起來,並把他們的屍體疊羅漢一樣堆在另兩匹馬的馬背上,四處拋散了幾件他們身上的盔甲,不慌不忙地向西北方向三裡外的白狼谷行去。
蒙哲對著白狼王打了個手勢,很快,它便召喚來一批草原狼,將兩匹死馬的屍體給處理掉。
在蒙哲和赤列都離開后不到半個時辰,一支足有三百人的騎兵大隊,踏著如雷般的蹄聲,捲起滾滾黃塵,出現在草原的地平線上,很快便風馳電掣著來到剛才的格鬥現場。
現場,除了六柄無主的長刺槍和那個圓盾,其他,什麼也沒有。
一名騎士下馬,在草地上仔細地察看著,然後,他順著白狼谷的方向步行了三十來米,手搭涼棚朝遠方的白狼谷瞭望了一下,這名騎士沿著原路返回騎兵大隊。
在一名滿腮全是半尺余長的花白卷鬚的年長騎士前站定,像是斥候的那名騎士沉聲說道:「列夫斯泰伯爵大人,這裡除了血跡外,所有的足跡,全部是狼的蹄印,前面不遠,便是比地獄還要恐怖的白狼谷,如果屬下判斷無誤的話,格勃索夫男爵大人,及其隨行的五名聖戰騎士,已經全遭狼吻,凶多吉少。」
列夫斯泰伯爵安坐於馬鞍之上,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的白狼谷起伏的山丘,深沉地說道:「古蒙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白狼谷的那群草原狼,很可能成為本城的一道天然防線,因此,現在不是進谷屠狼,替格勃索夫男爵報仇的時候,不里阿耳的騎士們,我需要你們都記住,古蒙人的鐵騎,比這裡的草原狼更要兇殘狠毒百倍,為了貴族的尊嚴,為了不里阿耳騎士的榮譽,告訴本爵,你們將怎麼做?!」
「誓死捍衛騎士的榮譽!誓死和不里阿耳共存亡!」
「古蒙人如果想前進一步,他們必須踏著我們不里阿耳騎士們的屍體前進!」
「不里阿耳王萬歲!聖戰騎士團萬歲!」
「……」
所有的騎士們不約而同揮動著手中的長槍,振臂狂呼!
「回城!」列夫斯泰一聲令下,掉轉馬頭,一馬當先衝出。
騎隊呼轟著沿原路返回,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與此同時,遠在東方的漠北平原上,古蒙皇帝國都城哈剌和林。古蒙族人稱哈剌合林為斡爾朵(行宮)八里,始建於1235年。城內有宏偉壯觀的宮殿,2個商業區,12座佛教寺廟,2座清真寺,1座基督教教堂。全城設東西南北4個城門。
行宮氣勢恢宏,畫梁雕棟,金碧輝煌。
此際,第二任古蒙皇帝窩闊台坐在行宮正殿中央的皇帝寶座上,正皺著一雙濃黑的一字連心眉,凝神聽著王弟托雷向他呈報的西征軍的最新戰報。
「皇帝,速不台的先鋒軍,在不里阿耳邊境城堡摩拉里爾遭到聖戰騎士團的頑強阻擊,會師欽察的計劃受阻。」年過四旬的托雷王子,是成吉思汗所有兒子里,最富足智多謀的幼子,承擔著帝國監國王的重任。
托雷見窩闊台皇帝沒有接話,於是繼續說道:「據速不台傳回的消息,聖戰騎士團此次採用了一種全新的防禦戰術,他們在城堡的外圍,挖壕設壘,使我們的騎兵無法發揮機動靈活的優勢,目前,速不台還沒有想出突破這種戰術的最佳良策!」
「拔都和蒙哥那邊情況如何?」窩闊台低沉地問道。
「欽察王國班都察部落正在節節敗退,但是,其八赤蠻部落和阿速部落卻是氣焰囂張得很。」托雷面色憂鬱地答道:「斡羅思王國正與歐巴羅大陸的西里西亞、基輔羅斯、勃列爾國、馬扎爾國、日爾曼、奧地利和條頓騎士團正在密謀結盟,如果不是教皇格利高里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的激烈衝突,西征軍的壓力將更大。皇帝,對於父皇當年的遺願,臣弟現在真是心中發虛啊……」
「嗯!」窩闊台將身體朝王座靠背上一靠,閉著雙眼,緩緩說道:「第一仗,就不順利,托雷王弟,你說,我們難道真的不如父皇甚遠嗎?為什麼父皇當年西征,百戰百勝呢?」
「陛下,父皇是我們古蒙一族大神騰格里轉世,憑心而論,我們這些兄弟中,還真沒有一個可與他人家相提並論。」托雷望著窩闊台後方殿牆上成吉思汗的畫像,雙眼中完全是一種由衷的崇拜、尊敬、嚮往之情,「他是無敵的戰神!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明君、慈父!」
「唉!王弟,父皇託夢給我們所說的那個人,現在找到線索了嗎?」窩闊台喟然長嘆了一聲,說道:「我們兄弟能同時收到父皇的託夢,說明這並非我們心中的一種幻覺,在我們的草原上,一定有這麼一個左胸上印有血色狼圖騰的勇士存在。據據現階段的情勢看來,父皇像是知道我們會遇上重大的難題,所以才會託付一個使者,助我們共渡難關。」
「察乃、畏吾兒台與各地的諸王子、那顏都已經接到密旨,動用最精銳的手下,在尋找父皇的使者。」托雷神情凝重地說道:「全真教的長春真人,及他門下的弟子也在替我們尋找這個人。昨夜我和長春真人有過長談,真人說,天狼星已經下凡,讓我們將尋找的方位,重點鎖定在察哈台汗國的北部草原上。」
窩闊台聞言,精神一振,「王弟,你馬上擬旨,命察哈台王兄,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儘快找到那個人!」
「臣弟謹尊聖旨!」托雷躬身領旨。
察哈台汗國西北方,伏章河中下游流域的大草原上,西征軍的中軍大營綿延十數余里,旌旗十萬,馬鳴風蕭蕭。
一座連一座龐大的五顏六色的古蒙包,有如一朵朵絢爛的毒蘑菇,整齊有序的散布在青黃交替的大草原中,組成一副美麗而蕭殺的詭異圖畫。
大營的外圍,成群的牛、羊、馬,東一塊,西一團地在各自的地盤上悠閑地散著步,時而低頭吃草,時而抬頭望天,時而哞咩嘶鳴,有的在斗架,有的在纏頸相親,而有的則在用它們特有的交配方式,繁殖一下代……
年已六十的速不台,是成吉思汗一手帶出來的驍勇悍將,既有著萬人敵的單兵作戰能力,又有著運籌唯握的軍事指揮才能。此次西征軍,名義上是有著仁義王子之稱的拔都王子挂帥,實則,全軍指揮大權在速不台老將軍的掌握中。
當然跟隨成吉思汗西征,速不台率領的大軍所向披靡,他原以為這次西征,只不過是歷史的重演而已,但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阿里不耳這個彈丸小國,居然阻擋了他的大軍前進的步伐。
那布滿在城堡外面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壕溝,雖然不深,但卻嚴重影響了有著天下第一騎兵的古蒙騎兵的鐵蹄衝擊陣形,還有那一座座堅石壘成的崗樓,儘管規模不大,裡面的士兵人數有限,仍然將發動衝鋒的古蒙騎兵,分割成一塊又一塊。五指無法緊握成拳,力量自然無法凝聚成型,天下第一的古蒙騎兵,其戰術戰力,首次面臨著嚴峻考驗。
缺乏戰略縱深的不里阿耳國,傾其所有兵力,布署了三道防線。第一道,就是速不台目前面對的摩拉里爾城;第二道,是與摩拉里爾相口距一百四十里的萊薩城;第三道,則是與萊薩城相隔二百一十里的都城不里阿耳!
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情報,這三道防線都有一個共同的防禦戰術——壕溝與據點的有機結合!
按後世軍事研究分析家的剖析,小日本在侵華戰爭時岡村寧次發明的拉網式炮樓據點戰術,就是沿襲著當年不里阿耳的這種防禦方式。
速不台動用了三個萬人騎隊,同時對不里阿耳的三道防線發動進攻,然而,連續三天的攻擊,並沒有瓦解掉不里阿耳的防線,殺敵三千,看損八百的戰果,讓速不台驚怒無比,更是心痛莫名!
到今天為止,停戰撤兵休整已經半個月過去了,速不台依然沒有找到破解這種壕溝據點防禦體系的有效良方。
三天前,速不台與拔都達成一致觀點,將進攻欽察、與不里阿耳的十五萬西征軍在不里阿耳邊境城堡摩拉里爾東南一百五十里的伏章河下游流域的額刺模城會師。
集中優勢兵力,先將不里阿耳拿下的戰略意圖十分明確。
中軍大帳里,老將速不台、朮赤之子拔都、察哈台之子拜達兒、窩闊台之子貴由、托雷之子蒙哥齊聚一堂。
地上鋪的是厚厚的柔軟的羊毛地毯,五張獸腿矮几上,擺著馬奶酒和新鮮的烤羊肉,但是,矮几后盤腿而坐的那五名西征軍的最高將領,臉上卻沒有半點開懷吃喝的笑容。
剛剛退下去的探子傳回來的消息,使速不台和拔都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速不台體格魁傳結實,膀大腰圓,不顯任何老邁龍鍾之態,銅鈴眼,獅鼻海嘴,襯以滿臉的虯須更增他的無上威嚴。
「拔都王子,赤列都是我近幾年培養出來的最勇猛的戰士,我相信他是不會讓我失望的。」速不台那雙環眼中充滿了自信,望著對面的拔都,沉聲說道:「再等三天,如果還是沒有消息,再發動進攻也不遲。」
拔都的年齡看上去只有二十左右,面白無須,天庭飽滿,劍眉虎目,鼻直口方,體形修長均稱,屬於典型儒將型人物。
「速不台大叔,我知道赤列都是個難得的人才,但是,剛才探子的報告已經證實赤列都率領的那一小隊勇士,除了赤列都被追兵追得深入狼山洪荒絕域中,生死不明,其餘人已全部被聖戰騎士團殺害。」拔都雙手平伸,輕放在面前的矮几上,目光炯炯有神地平視著速不台,說道:「狼山絕域,有多兇險,我相信不用我多說,大家也都聽說過有關它的傳聞。那裡方圓千里之內唯一的綠洲就是白狼谷,至今為止,還沒有聽說過能有人活著穿越白狼谷,橫跨狼山。我曾經有過大膽的設想,橫跨狼山,繞到摩拉里爾的後方,不過,我只敢想,卻不敢嘗試。」
「如果赤列都能活著橫跨狼山,返回大營,拔都王子,那麼你的設想,不就能得以實施嗎?」速不台仍然不死心地說道。
「但願吧!」拔都嘆息了一聲,說道:「那就按速不台大叔的意思,我們再等三天。」
「報!」帳外傳來傳令兵的請求聲。
「進來!」拔都臉朝營帳垂著的門帘喝道。
一名身著褐色古蒙戰袍的士兵躬著身低著頭從外面掀簾而入,朝拔都單膝點地,打了個千,恭聲報道:「稟告王子殿下,一個時辰前,藍眼兒公主帶著她的親兵隊,朝狼山方向去了。」
「一個時辰前?為什麼現在才來報?!」拔都拍桌而起,怒道:「知不知道公主是去幹什麼?」
「回稟殿下,奴才也是剛接到消息,便馬上前來稟報。據說,公主的隨從發現了大漠神駒追日的蹤跡,因此帶著人去追那匹傳說中的神駒去了。」
「荒唐!簡直是太荒唐了!」拔都右掌再次用力在几面上拍了一下,沉聲說道:「來人!傳我的命令,令蒙赤行帶一個百人隊,馬上去給本王將公主追回來!」
「是!奴才告退。」傳令兵彎腰低首退出營帳。
坐在拔都右側的,是生了一張馬臉,留著八字須的拜達兒王子,就見撇嘴一笑,說道:「藍眼兒真是不死心啊!我聽說她追那匹傳說中的大漠神駒,前後差不多有整整八年了,她這傻丫頭也不想想,追日如果是人力所能降服的,它不是早就讓我們的勇士訓服,成為皇帝的座騎了嗎?」
方面大耳,相貌堂堂,頗具富豪之氣的貴由王子坐在速不台的左側,他接過拜達兒的話,笑道:「不錯,對追日這隻畜牲,我曾經花了三年的時間,想將它弄到手,獻給父皇,此願始終無法實現,可謂本王生平一大憾事也!」
「追日啊追日,只要是我族勇士,有哪個不曾夢想將你據為己有呢?」長著一張娃娃臉,面上尚有幾許童稚之氣的蒙哥王子舉起面前的酒樽,喟然長嘆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