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接引者】
「你是誰?」羅迪心中大驚,竟然又有人來到自己的身後,而自己絲毫不察。上一次是擁有月暈法王實力的瑪格麗特美女導師,這一回,究竟會是誰呢?
來人在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出來,這種不徐不疾的步伐讓羅迪有一種出奇的熟悉感。
相貌卻非羅迪生平未見,此人滿面鬍子拉碴的,頭髮亂七八糟地披散在肩膀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洒脫和肆意。羅迪上下打量,發現來人的身軀格外的高大,比自己高出近兩個頭,骨架奇大,肩膀寬闊,雖然肌肉微瘦,但仍然給人一種雄健如山的感覺。
麻衣草鞋的中年男子在腰間垂著一把生鏽的鐵劍,連劍鞘也沒有,僅用草繩牽住,像極一個落魄的劍士。
「你可以叫我做接引者,這半年由我負責接引新人的。」中年男子的話讓羅迪摸不著頭腦,他看見羅迪臉呈迷惑,又微笑一下,溫聲問道:「你的介紹人是誰?難道沒有一個人告訴你亞格多普路斯是凡人禁入的神域廢墟嗎?小傢伙,你不要告訴我你是不小心闖進禁地的獵戶。」
「對於不小心闖進的獵戶,你會怎麼對待?」羅迪定了定神,問道。
「如果他沒有被地精吃掉的話,那麼就送他出去。」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道:「要我送你出去嗎?」
「我的介紹人,是瑪格麗特和布克。」羅迪心中一動,大著膽子,冒認回答道。
「不認識。」中年男子搖搖頭,笑笑道:「就算你沒有介紹人也不要緊,我可以做你的介紹人。我還沒有看過十幾歲的小孩子就有你這樣的潛力,也許,你會在神仆那裡得到不錯的評估。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
「羅迪,菲里克公國,白石小鎮。」羅迪微微一頓,沒有報出生地科羅,那是他最不願回憶的地方。
「菲里克公國近幾十年來好像有不少優秀人才前來評估啊,真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你說的白石小鎮,唔,我好像聽過這個地名,不過沒有什麼印象了。」中年男子抓抓頭髮,微笑道:「你叫羅迪,我就這樣稱呼你吧!羅迪,歡迎你,前來神域廢墟評估的人很少有年輕人,我幾十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像你這樣的小孩子來參加評估…」
「幾十年?」羅迪聽了暗暗心驚,輕聲問道:「接引者,每年參加評估的人多嗎?」
「每年?哈哈。」中年男子大笑起來,道:「兩三年能有一個人前來評估,那就已經不錯了,常常有十年八年都不會有人來評估,或者來的,都是以前來過的老傢伙,沒有什麼意思。」
「接引者,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羅迪不是想知道名字,而是想了解這個自稱接引者的身份。
「名字,好久沒有人問我名字了。我好像叫做艾力克勒斯,對,就是這個名字,也有人叫我『嵐』。小羅迪,我想你一定沒有聽說過。」中年男子說出這個名字,羅迪的確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他想了百年來諸多強者的名字,根本沒有一個相同或者相似。
「艾力克勒斯先生,前來評估需要什麼條件?評估時需要什麼準備嗎?」羅迪又小心地探問。
「什麼也不需要。」中年男子搖搖頭,微笑道:「請不要擔心,跟我走就可以了。」
中年男子走路的步姿很正常,但每邁出一步,身體卻向前跨出足有十米,他走路很慢,但羅迪幾乎拼盡全力也追不上。羅迪咬緊牙關,一路跑步跟在這個自稱是接引者的身後,緊隨不放,絕對不肯落後認輸。
兩人一路向著西方,沿途毫無地精或者什麼怪物攔阻,順暢無比地向前直行。
羅迪窮盡氣力,追得快要炸肺,但中年男子卻仍然是緩緩而行,始終領先羅迪兩三個身位,任憑他如何奮力疾追也趕不上。
「跟得上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中年男子還非常輕鬆又溫和地問羅迪,可是羅迪已經喘息如牛,根本回答不上來,他的倔勁上來了,搖頭拒絕。一個小時過去了,羅迪覺得自己只要一停下來,就會倒地,但仍然死死咬緊牙關堅持到底。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達目的地,可是他寧願自己累得暈厥,也絕對不同意停下來休息。
天亮時,羅迪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夠奔跑一夜,在一條小溪邊,中年男子停下來喝水,羅迪停不下來,一頭栽進溪水裡,只覺口鼻中水直往裡鑽,再也不醒人事了。
等再次醒轉,他發現渾身百骸俱疼,而太陽正在天頂,烈日高照。
中年男子站在不遠處,看見羅迪醒轉,又微笑地問道:「可以繼續上路嗎?小羅迪,你可以再休息一會。」
「不用了,我能行。」羅迪一聽這句話,不知哪裡來的氣力,一咬牙爬了起來。
「小孩子不用太勉強…」中年男子呵呵笑道。
「我不是小孩子。」羅迪踉踉蹌蹌地衝進溪水,狂灌一通后,強忍渾身無處不有的疼痛,奮力狂追。
三百公裡外的一處深幽山谷里,這裡森林蔥鬱,寂靜無比。
有座巨大的廢墟遺迹靜靜地半掩森林之中,周圍一片的安寧,鳥不驚蟲不鳴。有十幾個麻衣草鞋的男子在靜坐,看書,或者小睡,無人作聲。他們的身後,有一座崩塌處處的大殿,古舊的大門完好無損,上面雕刻著怪異圖象和奇形文字。
日落,十幾人仍然如常,看書的看書,靜坐的靜坐。
或有人睡起,打個呵欠后,找個夥伴靜靜的對弈起來,無人開口,無有一言。
空谷幽靜,至夜深,月升中天,也不見有人離開,一切依然,彷彿日月交疊的時間,在這裡完全沒有作用似的。
五天後,當中年男子帶著渾身衣物破碎狼狽不堪又筋疲力盡的羅迪來到這裡,才有人抬起頭,好奇地看了羅迪一眼。羅迪趴在地上喘息不斷,根本顧不得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中年男子走向那十幾個男子,找塊石頭坐下來,不知哪裡掏出一個酒囊,灌了兩口,又遞向身邊的人。
「嵐,哪裡找到的小傢伙?」有人看了羅迪兩眼,竟然開口問道。
「這小子似乎有點古怪。」又有人這樣道。
「菲里克公國的小孩子,也許是碧色或者銀瞳歌者的後人,我看他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接他回來了,省得他把時間都浪費在迷茫尋找的路上。」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好久沒有年輕人來評估了,想不到一來,就來一個這麼年輕的。」
「年輕好,年輕是希望的象徵,我喜歡年輕人。」有個貌不驚人滿臉老相的老頭子點頭道。
「聽說外面鬧得厲害,很多優秀的年輕人都給毀了。」又有一個枯瘦的男子嘆息道:「好久沒有很好潛質的年輕人來評估,不是沒有優秀的年輕人出現,而是他們都早早夭折了。」
「也許世間大亂將至…」滿頭銀髮有如智者的老者微微點頭,僅說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