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人販子

正說著話，迎面走來一個提著籃子，牽著小女孩的大娘。

「大妹子，請問一聲，夏家村有個叫夏老四的，你知道他家住哪不？」

大娘一聽夏老四家，臉色變了變，牽著小孩的手一緊，說道：「你說夏老四家，對直走，看到第一個岔路往左，進去以後第二戶就是他家。對了，他家門口有一顆很大的琵琶樹。」

「多謝大妹子！」趕車的大伯道謝一聲，然後揚起鞭子趕著牛車繼續往前走。

大概走了有三四百米，前面出現一條三角岔。

「吁——」趕車的大伯叫停牛車，他看著左邊的小岔路為難的說道：「姑娘，這小路太窄，我這牛車過不去，裡面的路得你自己走著進去了。」

步谷菱打了一眼，路確實挺窄的，說是羊腸小道也不為過，她沒有多說什麼，叫上阿朵就下了牛車。

「那我在這裡等你們出來。」

來之前，步谷菱就跟大伯說好了包的來回車程。

道別一聲，兩人提起放在車上的謝禮，走進了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雖是普通的泥巴路，卻被踩的頗為光溜平整，加之天氣晴朗，兩邊都是綠樹，走在中間倒也乾淨順暢。

「姐姐，俺們說來就來，那個大叔會不會不在家呀？」

「你個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好的。」

「嘿嘿，俺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兩人走進去大概幾分鐘的樣子，看到了第一戶人家。

第一戶人家家裡沒有圍院牆，但他門口有一大塊平地，鄉里人也把這叫做和堂。

和堂除了能讓自家門口顯得寬敞一些，更重要的是用來餵雞餵鴨或者秋收的時候曬東西。

往裡面的路剛好從第一戶人家的和堂邊上經過，正在和堂里玩耍的兩個半大孩子，看到陌生的步谷菱和阿朵，有些怔愣的停下玩鬧。

「小朋友，我們要去夏老四家，他們家是不是就在裡面一點兒？」

兩孩子看著也就五六七歲的樣子，聽到步谷菱主動問話，大的男孩還好一點，小一點的女孩直接羞怯的躲到了哥哥身後。

男孩轉著眼珠子上下打量步谷菱幾眼，神情緊張的問道：「你們……是來帶小梅走的嗎？」

步谷菱一頭霧水，「小梅是誰？」

「小梅就是夏四叔的女兒，你不是來買小梅的大戶人家嗎？」

雖是隻言片語，步谷菱也算明白過來，「你說他要賣小梅，他為什麼要賣自己女兒？」

「石頭，你在跟誰說話呢？」一個年輕的婦人從屋裡走出來，看到步谷菱和阿朵，她一臉警惕的走過去護住兩個孩子，臉上滿是戒備，「你們是什麼人？」

怕不是被當成了人販子，步谷菱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大姐你好，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來找夏老四大叔道謝的。因為是第一次上門，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裡，所以想問你家孩子指個路。」

原來是指路，婦人臉上的戒備散去，臉上露出些許笑意，「他們家就在後面一點，你轉過彎就看得到了。」

「多謝大姐指路。」步谷菱福了福身，「剛才聽你家孩子提起小梅，冒昧的問一句，夏大叔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婦人面露猶豫，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村子里知道夏老四想賣女兒的人不多，她也不好隨便跟人說。

「這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見她不願開口，步谷菱沒有追問，於是帶著阿朵繼續往裡面走。

沒走多久，兩人就來到有顆琵琶樹的屋子前面。

這是一棟泥磚壘成的房子，牆體殘舊又簡陋，頂上片瓦沒有，蓋的全是毛草。

雖說屋子看著挺寒酸，但屋子前面的和堂倒是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您好，請問家裡有人嗎？」步谷菱見門關著，沒有上鎖，上前敲了敲，大聲喊道。

「誰啊？」裡面傳來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不多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咚咚咚的跑了出來。

小姑娘打開門一看，見是兩個陌生人，臉唰的一下就白了，然後甩上門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放聲大哭。

步谷菱一臉哭笑不得，她肯定是又被當成人販子了！

「小梅，是誰在外面？你怎麼哭起來了？」屋裡床上，一個滿面蠟黃的婦人，聽到女兒的哭聲，焦急艱難的翻坐起身。

聽到親娘起身的動靜，本來在外面傷心哭泣的小姑娘，急忙跑進房間，趴著床沿哭道：「娘，我不要被賣掉！我不想離開娘！嗚……」

婦人聽得此話，又急又氣，不由急劇的咳嗽起來，「咳咳咳……」

「娘……嗚……」

屋裡的哭聲並著咳嗽聲隱隱傳來，步谷菱聽的只想仰天嘆氣。

她是不是來的特別不是時候？

就在步谷菱進退兩難，不知道是推門進去解釋還是轉身調頭就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哪個在我家門口？」

步谷菱轉過身，只見一個衣服摞滿補丁，頭髮花白、面容滄桑的老頭，扛著一捆柴火向她這邊走來。

「大爺您好，小女姓步，我們是來找夏老四大叔道謝的。二十多天前，大叔幫我把受傷的侄子送去醫館搶救，現下他的傷好了大半，小女感念大叔出手相助，所以帶妹妹冒昧上門，表示感謝。」

大爺想了想，好像是聽兒子提過救人之事，於是放下柴火客氣的把人請進屋裡。

「家裡簡陋，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步谷菱不甚在意的說道：「哪裡哪裡。」

大爺聽到屋裡的咳嗽聲和小孩哭泣，眉頭一皺，沖房門口大聲說道：「小梅，去地里把你爹叫回來，家裡來客人了。」

小梅怕自己被賣，哪裡肯去，她躲在屋裡扒著親娘的床架怎麼也不肯挪步。

婦人忍著咳嗽勸道：「你阿爺叫你，快去，別惹你阿爺生氣。」說完，就壓抑的小聲咳嗽起來。

小梅抬起臉，滿眼淚水，「娘……」

「去吧，沒事的。」

小梅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房門口挪去，打開門，看到坐在外面的步谷菱和阿朵，她眼神一縮，擦著牆根像只油老鼠逃命一樣往大門口跑的飛快。

「步姑娘，讓你見笑了。」大爺給步谷菱和阿朵各倒了一碗水放在桌上，除了水，家裡也拿不出別的東西招待客人了。

「大爺別這麼說，小姑娘看到生人本就害羞，等長大一點就好了。」見大爺有些窘迫和拘謹，步谷菱主動轉換話題道：「大爺今年高壽？看著身子骨挺健朗，扛著那麼大捆柴還能走的健步如飛。」

「我今年六十五了，一把老骨頭做不了什麼重活，也就幫著拾個柴火，掃掃院子。」

步谷菱刻意挑著一些放鬆的話題，跟大爺邊聊天邊等夏老四回來。

「阿爺，我爹回來了！」先一步回來的小梅，站在門口大叫一聲，然後馬上閃到門邊，不敢一個人先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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