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熱!
羅浮春控制不住的吐出一口氣,卻感覺自己就連呼吸都是滾燙的,她忍不住□□出聲:
「好熱……好難受……」
意識昏沉間,她恍恍惚惚的睜開眼,模糊看見一個人影走到她身邊,伸手將手覆在了她的額頭上,似乎是在感知她額頭的溫度。
「怎麼辦?老公,酒酒好像又燒起來了……她的額頭好燙啊,一直嚷著難受。」
「你把將衣服給她穿上,我去開車,我們送她去醫院!」
羅浮春努力的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一張憂心忡忡的臉,下一秒,她的意識便被拖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後,羅浮春做了一個夢。
在夢裡,她變成了另外一個女孩,巧的是,那個女孩和她同名同姓,就連左手手腕處的紅痣都一模一樣。
她們二人唯一不同的便是,這個女孩是個傻子,她生來痴傻,神智渾噩,好在幸運的是,她的父母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並且對她百般疼愛。
羅浮春以第三人視角看著,情緒忍不住被那女孩牽動著,就好像……她就是另一個自己一樣。
等從夢裡醒來的時候,羅浮春只覺得頭疼得很,渾身更是酸痛不已,反正整個人都不舒服。
「……難道是昨夜睡覺忘記關窗,吹了風著涼了?」她心裡猜想,想著等會兒去太醫院拿點葯吃。
也就是她現在是皇後宮里的女官了,若是以前,還只是一個小宮女,病了那就病了,想拿葯都沒地方拿,宮裡的太醫可不會給他們這些宮仆治病的。
昨晚還做了那麼一個稀奇古怪的夢……
她心裡嘀咕著,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一轉頭,整個人就愣了一下——這裡,不是自己的卧室?
陌生的房屋,陌生的布置,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從未見過的……但是卻又詭異的帶著幾分熟悉。
羅浮春微微遲疑,翻身下了床。
穿鞋的時候,她看著床邊的這雙兔子樣式的毛絨拖鞋,小心翼翼的將腳塞了進去。
柔軟,溫暖……還可愛。
羅浮春舉著雙腳晃了晃,鞋子上的兔耳朵也晃動了一下,她忍不住抿唇一笑。但是很快的,她又連忙斂了笑容,趿著拖鞋走到窗邊。
透明的玻璃窗,比上好的琉璃還漂亮,能清楚的看清楚窗外的世界。
羅浮春盯著看了兩眼,伸出手將窗戶推開。一瞬間,一股涼風便從外邊吹了進來,將屋裡最後一股熱氣也給吹散了。
屋外,一棵巨大的海棠樹遮天蔽日,上邊繁花滿樹,樹下落了一片紅色的落英。
羅浮春看著這滿樹紅花,臉上的表情定有些凝重。到現在,她無比確定了,她不是自己在自己的屋裡……而且,這裡的一切也十分古怪。
她低頭看了一眼,看見了身上綿軟可愛的睡衣,還有一雙柔嫩白膩,沒有任何繭子的手。
這……不是我的手……
她突然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當初在御膳房燒水切菜,她的左邊大拇指那裡有一條深深的刀口,後來即使癒合了,也留下了一個十分明顯的痕迹。
但是現在,她所看見的這雙手,卻是又白又嫩,沒有任何的刀痕,也沒有任何的繭子。
扭頭四看,她找到了屋子裡的梳妝鏡,在鏡子中看見了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熟悉的是,這張臉和她原來的臉一模一樣,陌生的是,這張臉看上去要比自己小上許多,也沒有任何的傷疤。
羅浮春突然想起了自己所做的那個夢,雖然不可思議,但是現在看來,她好像是變成了,夢裡的那個小姑娘?
羅浮春心中震驚。
「……滾!你們一家人都給我滾!我們家不歡迎你們!」
「姐,我們是聽說酒酒病了,特意來看望她……我們可是好心好意來探病,你怎麼這個態度啊?」
「就是!大姐!如慧一番好意,聽人說酒酒燒了好幾天,心裡惦記著外侄女,這才巴巴的趕過來……我還特意跟公司請了假了,我一天工資可就是三四千了……」
外邊傳來有些吵鬧的聲音,羅浮春回過神來,伸手拿起床邊掛著的外套披在身上,快步朝外走去。
等走出卧室,外邊說話的聲音就更大了。
院子里長著一棵櫻桃樹,如今樹上掛著青青黃黃紅紅的櫻桃果子,看著就讓人心裡高興。
院子門口那裡站了六個人,一男一女背對著羅浮春,高大的男人將氣得不行的妻子攬在懷裡,夫妻兩人怒視著站在對面的一家四口。
羅母心裡是真恨,當初怎麼就引狼入室,將這一家白眼狼帶到了自己家,並且還百般照顧他們。才導致了他們家今日的劫數。
「……你們也不用在這攀親戚,枉我和你姐夫這麼信任你們,安排方俊和方元明進公司,你們卻偷了我們家的酒方子給其他公司……你們這樣,還對得起你們的良心嗎?」羅母氣得哭出來,一雙眼最近因為哭泣,已經有些紅腫了。
她的妹妹,鄭如慧,臉上露出了訕訕的表情,道:「姐,我們這也是沒辦法啊……那個秦家威脅我們,方俊他也是無可奈何啊。」
好個無可奈何!
羅父冷笑,目光厭惡的看著這一家人,道:「當初就當我們一家人識人不清,所以落得今日這個下場也是我們活該……往後我們羅家和你們方家再沒有任何關係!現在,你們給我滾!」
方俊不屑的撇撇嘴,嘴上則是道:「姐夫何必了,如今你家破產,只有這麼一個老宅。我這做妹夫的,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秦氏一個月給我五萬的工資,我好歹還能接濟你們一點……」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快速接近,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盆水直接潑在了方家一家人身上。
頓時,五道尖叫聲響起。
羅父羅母看得目瞪口呆,轉頭便見羅浮春手裡拿著盆,氣喘吁吁的站在那裡。
「啊!」方如意忍不住跺腳,抬頭看向羅浮春,尖聲道:「你這個傻子!你知道我這身衣裳多貴嗎?賣了你都賠不起!」
羅浮春懶得和他們多說什麼,只是轉身又進了廚房,沒兩分鐘,又端著一盆水出來,嘩啦一聲就往方家人身上潑去。
「啊!」方家人頓時尖叫,連忙走出羅家的院子。
羅浮春站在門口,威脅道:「以後你們如果再上門來,我見你們一次,就潑你們一次……」
說完,她轉身進了院子,哐啷一聲,就把院門給關上了。
方如意啊啊啊的叫,道:「媽!我新買的衣服!!全毀了!那個傻子!」
鄭如慧也是一身狼狽,朝著羅家門口啐了一口,道:「呸!什麼東西,都破產了,還神氣什麼?」
方俊卻是皺眉,道:「剛剛羅浮春那個傻子,我瞧著怎麼一點不傻?」
還知道拿水潑他們,還會放狠話,難道……不傻了?
鄭如慧撇了撇嘴,道:「都傻了二十多年了,怎麼可能不傻?這臭丫頭,活該傻一輩子!」
一旁方元明不耐煩道:「好了,爸媽,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我衣裳都濕了,要是感冒了怎麼辦……也不知道你們跑這鄉下來幹嘛,那一家人,有什麼好看的?」
「就是,我這一身都濕了……我剛買的裙子!」方如意氣哭,「我們快回去吧。」
方俊回過神來,應了一聲。
反正一個傻子,傻了二十多年,就算不傻了,又能做什麼?
羅家院子里。
羅浮春冷著臉將門給關上,轉過身,就看見羅家兩口子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她臉上立刻露出了幾分無措的表情。
「……酒酒?」羅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看著她的目光里,有幾分不確定。
——眼前這個目光清明,說話口齒清晰的女孩子,真是她家酒酒?
羅母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她走過來,拉著羅浮春有些冰涼的手,道:「你怎麼出來了?你才剛退燒,不能吹風,小心病情又反覆了!」
說到這,羅母忍不住苦笑,臉上露出了有些悲哀的表情。
這些天她家酒酒是燒了又燒,醫生想盡了辦法,那熱度怎麼也退不下去,好在現在是退了,只是燒了好幾天,醫生都說,怕燒壞了她的腦子。
可是,她家酒酒本來就是傻的……再傻,還能變成什麼樣呢?
羅浮春看著她苦澀的表情,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也是一陣難過,下意識的就安慰道:「我沒事的,媽媽,你不要擔心我……」
「……」
空氣一瞬間變得有些安靜。
羅母和羅父瞪大眼睛看著羅浮春,臉上的表情全是不可置信。
「你剛剛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羅父激動的問。
羅浮春:「我……」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說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
羅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著她的臉,顫抖著唇,喃喃問道:「酒酒……我,我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
羅浮春低頭,笑著叫了一聲:「媽媽……你是媽媽。」
羅母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眼淚也同時從眼裡流了出來,她伸手把羅浮春抱住,大聲的嚎哭起來,卻是又哭又笑,嘴裡還念著自家孩子的小名:
「酒酒!酒酒!」
她家酒酒,終於好了!
羅父也是眼裡含淚,激動程度不比羅母低,她家酒酒這是全好了啊!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