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日牽羊先盤口
水仙織月的門難進，想進門得喝三杯酒。
而這三杯酒其實也就是三次考驗，對於牽羊本事的考驗，也就是我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手，才會對這三次考驗感覺如此興奮。
我搓著手，繞著這池塘走了兩圈，那興奮之情突然就冷了一大半。
為什麼羊倌牽羊，除了順手牽羊之外，其他的都要在晚上牽羊？除了雞鳴不牽羊的禁忌之外，還有很大的一個因素就是晚上牽羊很方便。
一方面可以避開人群，防止寶貝被其他人覬覦，另一方面觀天在晚上是最方便的，抬頭便看得見星空，而白天觀星，除非地眼修到了很高深的層次，一般羊倌也是做不到的。
至少我是不可能白天觀星的。
觀天不可用，那麼就使用相地，但是相地這一門手藝，在山間田野是十分好用的，那裡風水走勢很明顯，可是到了這村落之中，只能看看宅地風水，對於牽羊的幫助不算太大。
還好我可以踩龍，我自悟的地眼使用方法，這會兒應該可以合理使用了吧。
這麼想著我調動地氣，打算將地氣凝在眼睛上。
可是地氣倒是凝上眼睛了，疼痛之後，我的眼睛竟然什麼也看不見了，把我嚇得差一點傻掉了。這是怎麼回事？我明明之前用過地眼的啊？
師父看我在一邊運氣，便明白我到底想做什麼了，低聲呵斥：「小子你是不是腦子壞了？大白天的，尤其現在是當午時分，貓眼能用都算不錯了，你還打算用地眼？」
好吧，我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其實說到底地眼是從貓眼發展而來的，在貓眼的基礎上提升出來一種可以觀測地氣的加強版。
貓的眼睛在白天的時候，特別在正午的時候，眼瞳會縮成一條線，視力在這個時候是最差的，所以在這個時候貓眼都不太好用了，我還妄想使用地眼。
還好我地眼水平不高，要不然我估計這一會兒我又得瞎了，白白損失一甲子陽壽，變成了真正的短命瞎子。
這下子就麻煩了啊，我不由撓頭。
羊倌四絕技，觀天，相地，踩龍，在這裡完全不能使用，相當於綁住了我雙手跟一隻腳，讓我用剩下的一隻腳在那裡蹦跳。
也還好剩下一門是不限條件的，那就是盤口。
所謂盤口，盤的就是人心。說白了就是找人問話，從別人的話當中套出天靈地寶的消息。
不得不說，觀天，相地，踩龍這三門手藝我都是新學不久，畢竟都要求視力，只有在我得到貓眼之後才能使用，可是只有這盤口一門，我卻是打小就開始了練習。
作為一個盲人，想要這個複雜的社會當中生存下去，嘴巴你得甜，得會說話。
我舉目四望，但看見有幾個婦女在不遠的一處池塘邊上洗衣服，她們一邊洗一邊聊天，說的都是家長里短的事情。
搗衣之聲與水聲，歡笑聲雜合在一起，聽上去讓人心生歡喜，這就是恬靜的田園生活吧。
我拄著拐杖，向著這個池塘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我手裡的靈通杖敲打地面，雖然這根靈通杖根本就是一根竹棍，沒有任何靈性，但是它勝在結實，落地的時候聲音也很響亮。
這梆梆的聲音很快就吸引了這些婦女的注意力，我瞟見她們看向我這邊，故意直直往池塘走去，這些婦女一見我馬上就要踏進池塘了，連忙出言提醒道：「小瞎子，可別走了，再走就掉池塘裡頭了。」
我連忙站住，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是叫道：「哪位大娘跟我開玩笑呢？我明明感覺前面就是平地，你說前面有池塘？」
那位提醒我的女人年紀不大，好像是新媳婦的樣子，可是脾氣卻也是不小，聽到我這麼說卻是不幹了，生氣道：「你這瞎子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你說前面是平地，那我們難道還在大馬路上洗衣服不成？更可氣的他還叫我大娘，我才多大啊就被叫大娘了。」
其他人一聽則是勸道：「算了，鳳姑，人家眼瞎，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那叫鳳姑的女人忿忿地說道：「也是，不過這小瞎子真是夠氣人的，還不相信我的話，真該讓他掉進水裡頭長長教訓。」
我拿著靈通杖往池邊敲了敲，然後裝作後知後覺的樣子說道：「原來真有池塘呀，剛才那位姐姐，小瞎子錯怪你了。」
這一招欲擒故縱也是我們一慣的盤口伎巧，反正我們有先天的優勢，可以抓住別人的同情人，現在這麼一道歉，頓時鳳姑便心軟了，她說道：「我也是，我幹嘛跟你一般見識呢。只不過瞎子弟弟你以後可要注意點，聽人勸，吃飽飯。」
「姐姐你不知道啊，總有那些壞人，會把我往水溝里往池塘裡帶，要看我掉入水裡的笑話，所以漸漸的我也不太相信別人的話了。」
鳳姑一聽我這麼說，也頗為意動，感慨一聲道：「說得倒也是，不過這個世上還是好人多啊。對了，瞎子弟弟你這是要上哪兒啊，正好我的衣服快洗完了，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一會我給你領路，省得再跌到別人家的池塘里去了。」
這個鳳姑人長得漂亮，心也那麼善，讓我十分感動。
我來到了婦女們洗衣服的埠頭邊上，跟這些婦女聊起天來，不一會兒就跟這些婦女打成了一片，拋開那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我也問到了許多的乾貨，那就是關於水仙織月家門前那口池塘的信息。
這一口池塘，據說出現得比村子還要早，有人說這是一口天池，所以這個村子之後才會被叫做天池村。而在這一口池塘好像是天池村的人們用來作為宗祠的放生池的，大家都撈到什麼紅鯉魚，紅鯽魚之類的，都往這池裡放，還有些人專門往這池塘里放青螺。
只不過不管放下多少的魚蝦，到後來好像都沒有任何蹤影，有人說這池子叫做天池，其實並不僅僅是因為它天生地長，而是因為這池子真正通著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