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蠢蠢欲動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秋秋身上。
常瀚是期待的目光,他等著秋秋說出否定的答案,然後他便能看到朔月謊言被戳穿的狼狽。
冷清風是擔憂,他擔心秋秋說出否定的答案,如此朔月和常瀚的矛盾加深,他就要再次面臨如何緩解皇家和盤陽老府關係的難題。
朔月是害怕,她害怕秋秋說出實情,甚至可能會牽扯出她們曾見到過孟婆的真面目,而此事是她最不想讓冷清風知道的。
袁築是好奇,他知道孟婆與慶皇的關係,若秋秋說出肯定的答案,那麼她出現在慶國也就說的通道理了。
但是秋秋卻是一臉迷茫,對常瀚說:「對不起,大少爺,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自己與公主她們在濟道谷後山,後面發生了什麼,我都記不起來了。」
耳邊傳來輕聲的鬆口氣,是冷清風和朔月。
常瀚不放棄,追問說:「那你在慶國是跟何人在一起?」
「唔……」秋秋假裝回想,實際暗叫不好,這個問題,孟白沒有教過自己怎麼答,該如何說才能無懈可擊呢?
「大少,」好在袁築已被交代過,要及時幫秋秋,他說,「御醫說秋秋傷勢剛剛恢復,需要多休息。還是等她復元后再詢問吧,說不定屆時她還能恢復記憶。」
「是啊,也不急於一時。先讓秋秋回去休息吧。」冷清風說。
秋秋越晚恢復記憶,濟道谷後山的真相就越晚被揭露,如此自己便有時間緩解矛盾。
「唔,也罷。秋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過……」常瀚瞅了眼朔月,「落木苑你可能……」
「奴婢是落木苑的婢女之首,不管苑中住著何人,奴婢都要回去住的,更何況如今又是貴客入住,奴婢更要盡好本分,免得人家說二小姐沒把我們這些下人教好,給她丟臉。」
此話自然是沖著朔月說的,聽得常瀚心裡甚是舒坦。
常瀚連連點頭道:「看來小月把你教得甚好,懂規矩。那落木苑就拜託你了,秋秋。」
「是!」秋秋說完,瞪了朔月一眼,氣得對方直跺腳。
「該死的秋秋!」朔月隱忍著,直到回到房內才將怒火撒在屋內的擺件上,「跟誰擺橫呢?」
「公主莫氣,一個丫頭而已。」綠芽站在一旁,看著朔月將屋內好不容易按她要求找來的擺件,器皿,一一狠狠地往地上砸。
「一個丫頭?你沒看見剛剛她那嘴臉!」朔月氣得咬牙切齒,「『盡本分』、『貴客』,一副主人的模樣在那裡裝腔作勢。哼!待本宮和清風哥哥成婚,就把這落木苑拆了,建座公主府,本宮要讓那丫頭每日端洗腳水,每日餓著她,不給她吃飯,還要讓她,讓她……」
朔月氣得叉腰直喘氣。綠芽連忙上前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公主說的是,一個丫頭在哪兒裝什麼裝!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她!您順順氣,彆氣壞了身子。」
綠芽勸慰著,朔月這口氣終於順了過來,稍稍休息后問道:「你去無邊樓打探得如何?」
方才朔月讓綠芽借著給參啟傳話的機會,查探齊紳的情況。
「奴婢試探過伺候齊紳的小廝,他說我們住進來后,常大少忙著與冷公子審問俘虜,還未得空與齊紳說話。」
「那齊紳這幾日在做什麼?」
「也沒見他做什麼,說是每日在屋裡看書。」
聽完綠芽的話,朔月左思右想,總覺著不夠保險,於是問道:「參啟與齊紳離得近嗎?」
「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三樓,不遠。」
「你跟參啟說了嗎,讓他盯著點齊紳?」
「這點他懂,不必您吩咐,他一直看著呢。」
「眼下又多了個秋秋,越發棘手了。」朔月想了想說,「不行,本宮必須儘快說服常二爺出手追殺孟婆。」
「公主,奴婢剛問過,眼下常二爺他們皆在審問那個叫溫宋的,不得空。」
「審了好幾日了,怎地還沒審出個好歹來?」
朔月以為審問溫宋,跟刑部審犯人一般,大刑輪番上,殊不知溫宋這根「硬骨頭」,不是大刑能啃得動的,何況常棟等人很明白,不管用多可怕的刑具都無法真正撬動溫宋的嘴。
因為他一直在笑。
這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看得常瀚快吐了。
「笑、笑、笑、笑、笑!你有什麼可樂的?」常瀚罵道。
溫宋輕笑,說道:「溫某不才,不過是個江湖小角色,卻能得盤陽老人親自出馬審問,榮幸之至,怎地不高興?」
是的,當常棟都出師不利后,他們不得不請來了盤陽老人。
盤陽老人一邊捋著長須一邊觀察著溫宋。
初見溫宋,盤陽老人覺著很眼熟,再看了幾眼,才發現原因。
「清風,」他對愛徒說,「他與你很像啊。」
「哈?老爺子,您說啥呢?」這話讓常瀚聽得一頭霧水。
「一般的聰明,一般的年輕,自然也有不同。」盤陽老人欣賞地說,「溫盟主是江湖人,多了些習武之人的幹練和堅韌,而清風你,則是溫和與隱忍。」
簡簡單單幾個詞,便將溫宋和冷清風二人的特點概括得淋漓盡致。
常瀚等人不知盤陽老人為何有此番評論,但溫宋聽后大笑起來,末了說道:「老人家好眼力。當日孟婆婆評論晚輩時,晚輩還不相信。今日得到盤陽老人同樣的評價,晚輩信了。」
「哦?孟婆也有如此說嗎?」
這是自溫宋被抓后,第一次主動提到孟婆。常瀚等人立刻豎起了耳朵。
「老人家想知道孟婆婆對晚輩說了什麼嗎?」
盤陽老人搖搖頭說道:「老夫不想知道孟婆說了什麼,老夫想知道孟婆幹了什麼。」
「孟婆婆做了什麼,人盡皆知啊。」
「不,」盤陽老人又搖搖頭,「我們知道的只是外面的傳言,以及孟婆想讓我們知道的。她這行徑背後的真正用意,我們並不知道。」
溫宋笑而不語。盤陽老人一眼看破孟白另有目的。
「溫盟主,」盤陽老人繼續說道,「老夫年長你幾十歲,看著江湖上不少年輕人為名為利,無所不用其極。有人成功了,一時間名聲顯赫,但大部分人輸得一敗塗地。老夫不希望你是後者。」
「多謝前輩提醒,」溫宋明白其中含義,「晚輩不逐名不求利,只求一份公道。」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可矇騙不了盤陽老人。
他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有這個想法自然是好。怕只怕守不住初衷。青道盟連破奇幫與濟道谷,已聲名鵲起。溫盟主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但不知為何會與孟婆合作呢?」
「青道盟總舵在慶國,進廟拜佛,得給慶國皇上一點面子。」這與溫宋告知常瀚的理由一模一樣。
「若說是此原因,確實說得過去。不過,」盤陽老人雙目閃爍著光芒,盯著溫宋問道,「搗毀濟道谷和奇幫,於慶國有何好處?」
溫宋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回答不上來。
他不是沒有想好託詞,而是被盤陽老人點撥提醒了。
王晉與奇幫合謀,意圖謀反。理應捉拿王家,搗毀奇幫,以絕後患。
但濟道谷呢……
孟白告訴自己的理由,是借搗毀濟道谷,讓自己被俘,潛入盤陽老府才是目的。
但是濟道谷後山的所見所聞,讓他對孟白的意圖產生了懷疑。最重要的是,他見到了那匪夷所思的換心手術,和如今孟白的真面目。
常月,他能確定如今的孟白就是眼前盤陽老人的孫女,盤陽老府的常二小姐。那麼她是如何成了吳月樓的孟婆的呢?這中間必然有著連盤陽老人都不知曉的秘密。
「問你話呢,溫宋!」見溫宋遲遲不開口,常瀚急得跳腳。
溫宋回過神來,反問道:「常大少,聽說秋秋姑娘回來了?」
「吖。」常瀚應道。
盤陽老人和冷清風則皺了皺眉。溫宋問起秋秋,讓他們直覺此事不簡單。
「她可有說什麼?」溫宋繼續問。
「她失憶了。」
「所以秋秋是否真的是被孟婆婆抓走還未可知咯。」
「難道溫盟主知曉其中內情?」冷清風問。他有點緊張,擔心溫宋在盤陽老人面前說出不利於朔月的話。
好在溫宋否認了。
他搖搖頭說:「孟婆婆在後山,溫某在後院,我們二人分頭行事,她是否抓走了秋秋姑娘,溫某怎會知道?只不過,溫某在想,若真是孟婆婆抓走了秋秋,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難道不是抓錯了人嗎?」常棟試探道。
「婆婆目光如炬,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都能清晰辨識眼前的人與物。抓錯?怎可能呢?」溫宋皺了皺眉,嘆氣道,「哎呀,孟婆婆有些行為,溫某很是想不通。放著離國的公主不抓,卻去抓個不相干的小丫頭。」
「秋秋並非不想干。」盤陽老人意識到什麼,「她是我盤陽老府的小丫頭,還是我家孫女的貼身侍婢。」
「爺爺,那又如何?秋秋就算是小月的貼身侍婢,也沒什麼利用價值啊。」
盤陽老人看了看常棟,又瞅瞅常瀚和冷清風,忽然面露疑惑,低聲喃喃自語道:「除非她知道……」
「知道什麼?」
「那件事情。」盤陽老人朝牆壁指了指。
常棟和冷清風立刻明白過來,臉色大變。
「什麼?什麼事?」常瀚還一頭霧水,沒有領會。
冷清風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后,常瀚大呼起來:「怎麼可能?她怎麼會知道密道?」
待說完,常瀚才發現自己失言了,羞愧地看了看冷清風,又朝盤陽老人和常棟難為情地笑了笑。
「原來盤陽老府有密道啊。」
「溫宋,你若敢說出去,當心小爺我的刀!」常瀚恐嚇道。他心中無比內疚,審了溫宋半天,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問到不說,還被對方套出了這麼大的秘密。
完了,他想,老爺子又要罰我去角丱院,跟那群小屁孩一起讀詩書了。
「常少放心,即使溫某知道也無用,畢竟溫某隻知有密道,卻不知密道在何處啊?」
「那是。這密道乃是我常家世代相傳的秘密,連我都不知如何開啟呢。」
常瀚剛剛鬆了口氣,便聽得盤陽老人嘆了嘆氣,見得常棟瞪了自己一眼。
「我,又失言了?」他悄悄問冷清風。
冷清風只是勸道:「少說話。」
這不分明是在說他說多錯多嗎?
常瀚癟癟嘴,閉了起來。
「只有常家人才知的密道,這孟婆婆是如何知曉的呢?」
溫宋沒有停止,他佯裝疑惑地看向其他人。
這句話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鳴,但任他們怎麼想都得不到答案。
「溫盟主,莫不是在告訴老夫,孟婆是常家人吧?」盤陽老人反問道。
溫宋豁達地笑了起來,說道:「前輩真會開玩笑。若孟婆婆是常家人,各位今日何必費這麼大力來審問晚輩呢?」
「或者你在指控我常家是整件事的幕後主腦。」
面對盤陽老人的試探,溫宋小心了起來,他接下來的每句話都可能會暴露自己被俘的真正目的。
「晚輩不敢,」他笑了笑,「盤陽老府名滿天下,怎會做借刀殺人的事情?晚輩只是提醒一下前輩,常家人也未必個個守得住秘密。」
「你說誰呢?」常瀚乍一聽,還以為溫宋在嘲笑自己。
盤陽老人卻聽出了其中深意,問道:「你是指,孟婆與常家人有來往?」
溫宋笑而不答。
「爹,怎麼可能呢?」常棟並不認同,「常家知曉密道的沒幾個,除了我與常瀚,就本家的兩三位堂兄弟。但他們也並不知道小月涉足密道。」
盤陽老人不語,沉思了許久后,看看常瀚,說道:「時候不早了,讓溫盟主早點休息吧。我們走。」
說完率先離開了房間。
常棟與其他二人不明就裡,跟著走了出去。
常瀚叮囑了門口的守衛幾句話,便見得七辰走來。
「大少,老爺子和老師他們都在你屋裡等你呢。」
「我還以為老爺子回去了。」常瀚撓撓頭,想著估計是要挨罵了,意興闌珊走進房間。
進了門,便見得盤陽老人一臉凝重,坐在桌邊,常棟與冷清風站在一旁。
「孟婆的模樣,你可瞧仔細了?」盤陽老人問。
常瀚點點頭,答道:「嗯,瞧仔細了,是個陌生的女子,年紀不大,估摸著跟小月差不多。」
盤陽老人皺眉,思緒片刻后說:「溫宋話中有話,想來過不了多久孟婆就會造訪盤陽老府。」
「她來做甚?」常瀚大吃一驚。
「是來找公主的?」冷清風心頭直打鼓。朔月可不能在盤陽老府出事。
「爹,孩兒還是沒弄明白,」常棟則仍疑竇重重,「孟婆怎會知道密道一事?按溫宋所言,分明是我們這裡有人與她裡應外合,但孩兒實在想不出是誰。」
「可能是小月。」盤陽老人說道。
其餘三人聽到此話,皆雙目圓瞪,驚訝地不知如何應對。
「爺爺,您,您是說……」常瀚結結巴巴地不敢說出心中所想。
盤陽老人捋著長須道:「或許小月與孟婆早先就認識。」
三人失望地鬆了口氣,原來他指的是這個。
「不太可能吧,」常棟感到奇怪,「這丫頭自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第一次出府便是跟常瀚、清風去紹都。她怎可能認識遠在慶國的孟婆呢?」
「這孩子從小就會吸引些古怪傢伙的注意。在紹都雖只一年不到,但保不準偶遇孟婆,二人一拍即合呢?」
「這倒也是。但這孩子會蠢到將家裡的事都和盤托出嗎?」
「她不是蠢,」盤陽老人瞪了次子一眼,就算是他,也不能說自己的寶貝孫女壞話,「她定另有目的的。」
「老師,您的意思是孟婆抓秋秋是為了告知她,自己與月兒的關係,然後讓秋秋幫自己開啟密道?」冷清風推測道。
盤陽老人點點頭,說:「很有可能。秋秋跟在小月身邊許久,小月定將密道開啟之法告知她了。」
「這個臭丫頭,胳膊肘往外拐!」常瀚罵道,「看我不擰斷她的脖子。」
對孫子的衝動,盤陽老人不滿地搖搖頭說道:「眼下正是最好的時機,你切莫打草驚蛇。」
「老師是想趁此機會捉拿孟婆?」冷清風立刻明白恩師的意圖。
盤陽老人點點頭,說道:「皇上來信,命我等無論想什麼辦法,必須儘快捉拿孟婆交給他。想來必是此次血洗濟道谷,惹得龍顏大怒。」
是嗎?冷清風心中有些疑惑,他向離皇稟報濟道谷一事時,未見離皇有任何異樣。但離皇轉頭又書信盤陽老人,要盤陽老府捉拿孟婆。這其中,冷清風想,必然不簡單。
「是,孩兒這就去準備。」
「密道的改造圖紙,可還存在落木苑?」盤陽老人問孫子。
「在,」常瀚說,「應放在小月的書房內。我命人去取。」
「不,你親自去。而且不能讓任何人知曉,特別是秋秋。」
「孫兒明白。」
「清風,你這幾日陪在公主身邊,切莫讓她出事。」
「徒兒也是這麼想的。」冷清風點點頭。
朔月若在盤陽老府出事,不管他們有沒有抓住孟婆,離皇必然勃然大怒,對盤陽老府的信任也會大大降低。
「爹,那齊紳……」常棟提醒道。
是啊,齊紳還在無邊樓呢。將他帶來盤陽老府,也是因為冷清風和常瀚不知該如何安排他,來求教盤陽老人的。
「齊桓雖罪大惡極,但也重情,必然舍不下僅存的血脈。命人從旁看著齊紳,別去打擾,若齊桓出現,再出面將他扣下。」
「是,孩兒這就安排幾名高手暗中監視。」
諸事已交待妥當,盤陽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氣,囑咐說:「在未知孟婆入府的目的前,爾等需小心再小心。交待下去,密道出入口需嚴加看守,府內護衛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過。」
「是。」
一時間,盤陽老府里暗潮湧動,所有的家丁護衛,皆被要求不能放鬆警惕,時刻戒備。雖說平日里也是如此,但常二爺親自排兵布陣,調換值崗,還屬少見,人們不僅紛紛猜測,府內將有大事發生。
而當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府內安防時,無邊樓里最清閑的兩位也開始悄悄行動了。
「找我何事?」綠芽打量著齊紳,很是疑惑。
她時常來無邊樓找參啟,趁機打探齊紳動靜,這一來二往的,與看護齊紳的小廝混得關係不錯。今日卻聽得小廝說,齊紳想見自己,不禁心生疑惑。
「有勞姑娘,草民想與公主見一面,商議要事。」齊紳恭敬地說道。
綠芽皺了皺眉,商議要事?
「不會是想要挾我們公主吧?」她試探道。
齊紳笑了,說道:「齊某為何要要挾公主?再說,齊某手上也沒有公主的把柄啊。」
沒有把柄?綠芽更疑惑了,試探道:「那日在後山……」
「在後山孟婆突然出現,襲擊了公主,好在有參啟抵擋,孟婆不敵,趁亂逃走,順便抓走了秋秋。」齊紳一字一句,皆是朔月對外的說辭。
綠芽可不相信齊紳會乖乖地閉口不言實情,問道:「你想與公主商議什麼要事?」
「想請公主替我濟道谷報仇。」
「哈?」綠芽忍俊不禁,問道,「公主憑什麼給你濟道谷報仇?」
「公主不知,難道綠芽姑娘,不,閻王你不知嗎?」齊紳終於喊出了這個名字。
綠芽挑挑眉,雙手反背在身後,露出本來神態后問道:「你是想跟我做交易嗎?」
「家父是在你手裡吧。」
綠芽不答。
「我知定是你救了他。」齊紳繼續說道,「我想見一下家父。」
「然後呢?」
「你留著家父一條命,無非還想利用他為惡罷了。」
綠芽抿嘴一笑,糾正說:「我們是在為物種的進化,鞠躬盡瘁。你們現在不明白,看似是在為非作歹。待到日後,有了成效便會感激我等。」
看著綠芽一臉自豪,齊紳不禁腹中絞痛,幾度感到噁心犯嘔。
鞠躬盡瘁?感激?
閻王不愧是閻王,能將自己所為描述得如此正大光明。
「我不贊同家父與你所為,但眼睜睜看著濟道谷被毀,心中也是憤恨不平。我想向孟婆討回這個公道。」
「你想讓我幫你?」綠芽歪頭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有什麼可以為我效力的?醫術,我有令尊。你一個廢人能做什麼?」
齊紳殘廢多年,對嘲笑早就習以為常,他淡淡地說道:「我不是還有這個人嗎?你當年原是想佔據我的身體,卻因未得到我同意,才轉而用了齊宸的。」
「唔......我當年確實需要,但現在不是那麼需要了。我現在有那麼多備用的,何必要一個殘廢的身體,還要費力修好。」
綠芽毫不掩飾的諷刺,讓齊紳攥緊了雙拳。
他咬牙回答說:「但沒有一個是受到盤陽老府的信任的。你當年找到家父,一來是想讓濟道谷的一眾醫師為你所用,二來利用齊宸的身份行走江湖,得到更多正派人士的支持和信任,以便擴大你的勢力。如今二弟身故,你在濟道谷的勾當暴露,名聲一落千丈。閻王府應舉步維艱吧。」
齊紳說的不無道理。
不只是濟道谷,還有奇幫。閻王府的實驗體,大部分都是奇幫負責尋找運輸,並且負責處理沒用廢棄的實驗體。
如今奇幫各大據點被毀,眼看著實驗體供給短缺,就快影響他的實驗進度了。
「用你的身體就能解決我的問題嗎?」綠芽質疑。
「濟道谷雖聲名狼藉,但盤陽老府認為我是無辜的。想來若我想重建濟道谷,他們定然支持。再者,你若能幫我殺了孟婆,我便助你拉攏江湖其他正道。」
說起江湖其他幫派。
「溫宋,我要溫宋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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