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貴客
秦游雖是世子卻沒有官身,秦老大將事情定了論后,自然就沒他什麼事了。
不過這也能看出「印象」這種事是極為重要的,原本這殿中君臣誤以為詩是趙仲白作的,賜個官身無可厚非,就連秦老大都要贊上兩聲「才子」。
可大家發現這些詩居然是秦游作的后,然後…就沒然後了,一不說才子,二不賜官身,也就是給個金餅子罷了,還因為是讀書了,暗地裡還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剽竊了哪個大儒。
不過秦游也不在乎,本身他也不想當官兒,給錢就行。
看的出來,秦老大對秦游還是頗為滿意的,讓老太監白千將秦游送出了議政殿。
出了大殿,白千笑眯眯的說道:「看來這坊間傳聞不可信吶,沒成想,小世子您居然是文曲星轉世,出口成章,這詩詞歌賦信手拈來,真真是了不起,咱家佩服。」
秦游嘿嘿一樂,略顯好奇的問道:「這位公公,家兄常說有一位內侍叫做白千,是陛下近侍,不會就是你吧?」
一聽秦猙提起過自己,白千突然收起了笑意,冷冷的說了聲:「是咱家又如何。」
白千不用想就知道,這秦猙肯定背後罵他是個沒卵子的閹貨,因為秦猙當他面就是這麼罵的。
誰知秦游雙眼一亮,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金餅子,四下看了眼后,生生塞進了白千的袖子里。
秦游那是扯蛋都不帶眨眼的貨色:「果然是白公公,久仰久仰,公公的大名,我聽的都耳朵起繭子了,家兄常提起你,說你是當今陛下最信任的人,大半輩子任勞任怨的服侍陛下,真乃是大臣榜樣武將標杆,提起你必須豎起大拇指贊上一聲。」
「此話…」白千一臉狐疑:「當真?」
「當然是真的了,沒事我忽悠你個死太…沒事忽悠你幹嘛,您說是吧。」
白千微微一笑,他好歹是內廷大太監,又掌管騎司,什麼話是真什麼話是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秦遊說他大哥吹捧他這個太監,明顯就是扯蛋。
可問題是很多時候假話比真話好聽,明知道是忽悠自己,可白千心裡卻美滋滋的,話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小世子這個態度。
文臣講究風骨,自然不願意與他這個太監產生交集,武將呢,又嫌棄他是個老陰陽人,更鄙夷了。
相比其他那些妖艷的賤貨,秦游還是第一朵與眾不同的奇葩,可以說是國朝第一人了,在此之前,還真沒人會舔著臉給太監拍馬屁。
白千瞅著秦游,那是越看越喜歡,長的俊俏,說話好聽,又有文采,嘖嘖嘖。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一句話能成世仇,一句話也能瞬間拉近距離。
白千連忙把袖中的金餅子還給秦游,樂的見牙不見眼:「雜家曉得,你們越王府的日子也不寬裕,在咱這不興這個,世子拿回去留著自己花銷便是。」
「誒,白公公瞧不起我是不是。」秦游臉色一變,挑著眉說道:「我爹是當今陛下的親弟弟,我和陛下算是一家人吧,而你又伺候了陛下大半輩子,陛下雖然和你不是親人,可是卻相處了大半輩子,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這麼算的話,咱倆是不是自家人,小輩孝敬長輩不對嗎?」
白千面色煞白,趕緊捂住了秦游的嘴巴,一臉驚恐:「使不得,萬萬使不得,這話可不能隨便出口,小世子您這是要害死咱家啊。」
秦游掙脫開白千說道:「別人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自己是這麼想的,你不要就算了,當我白說。」
說完后,秦游將金餅子揣進了懷裡,氣呼呼的。
「誒呦,我的小祖宗誒。」白千就和學過川劇變臉似的,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拉住秦游悄聲說道:「咱家何德何能能與天潢貴胄相提並論,小世子您可是折煞咱家了。」
秦游兩世為人,雖不敢說是人精,但是人情世故還是懂一些的,再次掏出了金餅子遞了過去,白千不留痕迹的踹進了袖口裡,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公公就不用送了,陛下諸事纏身,平常還要你侍奉左右,快些回去吧,我認路,自己回去就行。」
「好說,好說。」
白千又送了幾步這才駐留原地,望著秦遊離開的背影,微微頷首喃喃道:「這孩子,倒是厚道。」
話音一落,白千突然發現秦游跑了起來,而且還是往大殿西側跑,那裡正是趙仲白遭受仗責的地方。
秦游跑過去后,沖著行刑的兩個力士就大叫道:「什麼玩意就二十七二十八的,我剛剛明明聽到的是七八九,重新來,這小子庭上欺君,給我往死里掄他,使勁,大力點,快,腰馬合一,掄,別亂掄,可一個地方使勁,對,十二,十三,十四,十一,十二…」
露著白花花大屁股的趙仲白趴在地上,疼的是暈了醒,醒了暈,一聽秦游的聲音,艱難的轉過頭咬牙叫道:「秦游,我與你勢不兩立!」
秦游沖著旁邊的力士聳了聳肩:「聽到沒,這還罵著人呢,一看就是沒感覺到疼,這明顯是侮辱你們的專業啊,繼續使勁!」
趙仲白眼皮子一翻,又暈過去了。
見到這小子暈了,秦游冷笑了一聲,背著手溜溜達達出宮了。
眼看著秦遊走出了宮門,白千後腳趕了過來,面無表情道:「好歹也是禮部侍郎之子,出了人命可不好交代,停下吧。」
兩個力士收起了銅棍不再行刑,白千陰惻惻的再次開口:「不過這趙仲白剛剛居然嚷嚷著什麼要與小世子勢不兩立,看來,是對陛下這責罰心有不服哇。」
說完后,白千轉身離開了,兩個力士對視一眼,心中為趴在地上的趙仲白默哀了一秒鐘。
秦游出了宮后,遠遠就望見了鳳七。
本以為這傢伙會心急如焚,誰知鳳七和個沒事人似的,正在和守門的金刀禁衛侃大山。
鳳七見到自家三少爺全須全尾的出來了,樂呵呵的迎了上去。
上了馬,秦游一臉自得的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少不得加了些藝術誇張的成份,惹的鳳七一陣馬屁如潮。
回了王府,老管家朱善早已等候多時,笑呵呵的說道:「三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貴客早已等候多時。」
「貴客?」跳下馬的秦游不明所以:「哪來的。」
「未時便來了,下了拜帖,說是敬仰殿下您的文采,話里話外透露著願意不惜重金購上那麼幾首殿下所作詩詞。」
「買詩的?」秦游來了興趣:「果然是貴客,相當的貴啊,哇哈哈哈。」
老管家笑眯眯的附和著。
越王府雖然在朝中不待見,但好歹也是王府,平日里自然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拜會的,就是往常也有不少下拜帖的,不過都是些武夫,敬仰秦烈秦猙父子二人,一進來不是耍石鎖舞刀槍就是胡吃海喝,老管家是見一個攆一個。
可今天不同,剛剛來的人可是個稀罕玩意,人家是讀書人,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還懷揣著重金,老管家剛剛一直親自做陪。
秦游急匆匆的跑進府中后,朱善瞅著鳳七問道:「打晌午就出了府,你和世子這是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先去的雅人集,三少爺打了禮部侍郎之子,然後又被騎司帶到了議政殿…」
鳳七話未說完,老管家一捂胸口,差點沒倆腿一蹬被一波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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