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回、登台此宣當自斬,妄擬天心為己心

344回、登台此宣當自斬,妄擬天心為己心

帝沒有一句廢話,甚至連開場白都沒有,直截了當開不可妄擬天心為己心。」

這是天條的句,仙家妙語聲聞並不複雜,但要把它具體描述出來卻很困難,勉強可以這樣解構

世人經常說的兩句話讓人覺得很無奈、很悲情甚至可怕,一句是「我這麼愛你,你為何不愛我?」另一句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它們可能出現在各種不同的情況下,具體何指、究竟有沒有道理,不必一一去做解釋。

但脫輪迴的仙家,從修行本源而論,不欲為紅塵中的痴男怨女。脫輪迴是自己的福緣,指引世人脫輪迴是自己的功德,世人愛也罷、恨也罷、羨也罷、妒也罷,那是世人的選擇,仙家既無法強求,也不可強求。

世間修士或普通凡人,修行願堅定不移或者偏執自視,都是輪迴中的眾生相,做為已脫輪迴的仙家,則不應彼此妄擬他人,否則世間之亂遲早波及仙界,進而返亂眾生。

諸菩薩可以說無量光照徹十方世界,這才是真正的覺悟脫。諸天魔可以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當直指本心證入他化自在天。諸金仙可以說清靜逍遙、法自然之造化才是道果所求,鎮元大仙也可以跳出來說一句「萬流歸宗,合光同塵。」

不能說他們錯,也許都對,但有一點是不對的。譬如加百列堅信天主的光輝照耀一切,卻不能以她期待的方式要求佛國靈山接受照耀,她這種求證之心也許令人欽佩,但卻沒有意義。

加百列可以說天主的光輝懷抱一切,那就在靈台中懷抱未曾照耀的世界,而不是強求仙界諸天世界都能受其照耀,這便是區別。

諸天世界之中,皆脫輪迴,不得於教外稱外教,不得於門外稱外道,仙家不論修求只論行止。其實諸教諸派之中,早有類似的戒律,但諸天世界中並非全然如此,而這則天條的含義更廣立環天之戒,諸仙家不得妄擬天心。

妙語聲聞送出,青帝又說了第二句:「不可在世顯聖自稱神。」

這一條就更複雜難解了。妙語聲聞中只說了現象如何分別。並沒有解釋更多地原因。讓眾仙家自去推演。

眾仙家脫輪迴。不是被放逐出輪迴。自然可以下界修行見證。這一點誰也不該禁止。有金仙、菩薩化身下界。比如觀自在化身為關小姐;有仙家托舍入輪迴。比如東華帝君為狄仁傑。大勢至菩薩為武則天。地藏菩薩為金喬覺。

有仙家親身入人間。比如大天尊自古好如此。小和尚法舟也是如此。還有仙家留法訣接引世人、指點弟子、建立道統。凡此種種。皆非在世顯聖稱神之禁。

眾仙家留下法訣引渡眾生脫輪迴。或者親自下界引渡傳人。與天條無涉。在人間有道場。受信徒供奉、弟子傳人香火祭拜。那是世間之事。也非天條所能止。

那麼此天天條何禁?譬如蓮華生打落沙利耶之舉。且不論他們之間地私鬥。但他們那種現身地方式。皆為天條所禁。

回紇伏地匐部與吐蕃之戰。雖有摩尼教修士與僧人參與。但爭奪地無非是人間地土地、財物、金帛、人口。假借光明尊或無量光護佑之名而已。不能因此世人借神佛之名爭鬥糾纏。神佛就要現身顯聖「護法」。

仙家可以下界,留法訣經卷指引、點化、規勸眾生,也可以展示玄妙於傳人,留道統修行之途。有緣法之人識你,那就自識你,不識之人,那就不識。比如地藏菩薩下界為金喬覺,梅振衣是清楚的,但蕪州百姓並不知,金喬覺也從未以地藏菩薩自居。

至於事後如何,那是世人之事。仙家不得為顯聖而顯聖,惑弄無知之徒,既入眾生中,形容與眾生無別,動念下界行於輪迴中行事本無脫可言。若你不能讓聽聞者證悟各種仙家果位境界,就不要以各種仙家身份自居。

若聞者能見證明悟,那無所謂,這不是犯天條,而是你的功德,此為仙家在世行止界限。

這第二條與條相承接,講的是仙家在世行止之規,明確了界線的分別,常人聽起來可能很複雜,種種行止不好分辨。但脫輪迴眾仙家心念通透,很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含義所指。

諸天各派也有類似的戒律。碧桑洞有戒,弟子行走世間,在未得仙家傳承的世人面前,不得以仙家自居,所以李元中在市井中只是一名乞丐。還有更嚴格地,比如小和尚法舟,在人世間就是個和尚,就算在諸天世界面前,也不能自稱未來佛彌勒。

未證時不得自稱,寄名受印時便受此戒,心念有違則自斬。至於他人談論彌勒佛,則與法舟無關。這一戒不是約束世人的,而是約束法舟自己的,是無量光留心印所授。

但此天條範圍更廣,諸天世界所有修士立願共守,而非一派一教之戒。

第二條宣罷,青帝又說了第三句:「不可欺奪他人之信。」

妙語聲聞中解釋了何為欺。

比如有那麼一句話,叫作:「信我者,得永生。」這算不算欺呢?凡人也許分不清,但仙家通透心念自然能分清。

若是阿羅訶面對未明悟眾生如此開口,則是犯了天條中的第二條。若是留下傳承:「信阿羅訶者,得永生。」這不犯天條也不能算欺,因為此修證之路確可往輪迴外,有天國可證。

若命傳人宣揚:「不信阿羅訶者,不得永生。」此即為欺,因為輪迴外不止天國。若此句改為「不信阿羅者,不得入天國。」此不為欺。

但有一點,世人未必得真傳,什麼樣的資質、悟性的人都有,也可能說出不信阿羅訶者不可永生的話,但那是世人自取自誤自謬,天條管不著他們。但做為天國仙家而言,不得以天使地身份下界顯聖如是說,其實這三則天條一體不可分割,違其一往往就是違其三。

那麼何為奪呢?「世人必須信奉阿羅訶。」仙家出此語即為奪。

自古以來,「欺奪他人之信」之徒太多了,人間幾乎遍地都是,但天條約束的只是脫輪迴的仙家,它唯一的懲罰就是斬落輪迴,世人本在輪迴中,天條就算有責,也無所可責。天條只能約束仙家卻管不了輪迴眾生的道理就

阿羅訶已不在又無處不在,上文提到了他只是舉例,否則很難解釋這番仙家妙語。不要誤會是青帝無禮冒犯天國,因為天國早有此類似戒律。阿羅留於人間道統派系林立,互相爭執甚至殘害不休,眾位大天使從未下界插手,只冷眼觀人間教眾自取。

但今日天條最重要的區別在於,它並不僅是大天使們對待道統傳承內部地態度,而是對待世間所有各教傳承的態度,這是天國未曾立戒的。它也不僅為天國而立,而是為諸天世界而立。

「上述三則,則是我所擬天條,請諸天世界共鑒。」青帝已經說完了,站在封仙台上背手不言,只等諸天眾修士開口相商。

這三條擬地好不好、可不可以擬出另外的三則?這話不好說,因為按照先前的約定,登台所擬的天條應滿足兩個要求,一是斬斷如今天人之亂的死結,二是不違諸天世界修行本源。青帝並未明言這三條能不能達到要求,而是開口向諸天宣講,讓眾仙家自行推演。

梅振衣當然知道青帝登台想說什麼,他若擬天條應與青帝說的一模一樣,剛才法舟也欲登台,不知是否另有所擬?此時法舟在台下閉目垂簾一言不,諸天世界都沉默了片刻,這種場合誰也不好率先開口駁青帝,但心中還是有疑惑的。

個打破沉默地,是諸天世界中最愛多嘴插話的一位仙家。只見提溜轉站在南天門外,摸著後腦勺道:「青帝所擬三則,應符天條的要求,但世人聞之恐生怨望。」

青帝淡然答道:「若不立,則無怨望可言!我曾聽梅真人妙語稚子溺水,鄰人救之,主家責問衣何在?」

這曾是梅振衣在方正峰上對心猿悟空說的話,此刻被青帝引用,沒有什麼仙家妙語聲聞解釋,但在場的眾仙家都聽懂了。諸天齊聚是為了斬斷天人之亂,避免末法到來,若此時無策則後患無窮,按梅振衣地說法仙界無盡烈長纓、人間處處青丘山。

假那樣的話,等於兒子都沒有了,還談什麼衣服呢?再舉個例子,假有吐蕃族人聽聞了青帝所擬地天條,拍著腦袋叫一聲:「以後再與回紇打仗,蓮華生大士就不能顯聖幫忙了嗎?這天條太操蛋了!我吐蕃國勢之衰,全賴此封天之舉。」

他卻沒有想到一點,當時若不定策讓諸天共守,天人崩亂末法到來,世間哪裡還有什麼吐蕃、回紇?他哪還有可能說出這番話?他也不明白另一點,吐蕃國勢之盛在吐蕃國人,吐蕃國勢之衰也在吐蕃國人。

諸天世界皆為脫輪迴修士,苦海早渡,曾於輪迴中不知是貓是狗,不知曾往生何鄉何國,不知見證多少興衰更替。於世間法而論,強者一世自強不息,盡世間才智物用,這便是輪迴中的因果緣法,諸天神佛只能規勸也無法勉強。

仙家所能指引者,為行止修證,渡世人於輪轉中結福緣,最終可得脫彼岸。而仙家自動念尋業尚有天劫可怖,更有落入輪迴之憂。

眾仙家幾乎都明白了青帝地語意,很多人忍不住笑了,提溜轉拍了拍腦門,退到鍾離權身邊不再言語。

諸天世界一時又無語,沒有人反駁也沒有立刻擁立,都看著廣場上眾位高人前輩:法舟、觀自在、大勢至、波旬、米迦勒、拉斐爾、烏利兒、雷米勒、羅含、梅振衣、太乙、玉鼎、東華、碧霞、雲中子。他們才是代表諸天見證之人,尤其是法舟、梅振衣、波旬這三位的意見最重要。

但看法舟地神態分明是不想說話,看波旬的神色似乎有話要說卻沒開口,不知在等待什麼?而梅振衣手捧金擊子被力定在原地說不出話來,看見這個場景,隱約感到很不安,突然意識到什麼,卻無計可施。

廣場中位開口的仙家是觀自在菩薩,她輕移蓮步儀態萬千,上前行了一禮道:「青帝所擬天條句不可忘擬天心為己心,本座同悟。但登台擬天條宣之諸天之舉,正合妄擬天心為己心之行。」

青帝眼眸中有深深的無奈,還禮答道:「菩薩所言不虛,但我已擬之宣之。且慢論我之悖妄,只問諸仙家,能否立願共守?若不能,請法舟另擬。」

「若此天條得立呢,那一瞬於封天台上,你當如何?」一直想說話的波旬終於開口了。

青帝對波旬就不客氣了,眼中金光凌厲,呵斥道:「廢話!我當自斬。」這句話答得決然乾脆,就似欲斬一位與自己毫不相干地罪人,然後望向諸天世界道:「此刻只問,此天條是否當立?」

「清風仙童,何不讓他人另擬?」米迦勒開口勸了一句,稱呼的卻不是青帝,隨即也感覺自己的話有點問題,搖了搖頭不復多言。

「就算此天條不立,讓他人另擬,請問青帝,你如何走下封天台?」又是觀自在開口問,這位菩薩的話總是直指關竅,仙家妙語聲聞很不尋常

若是尋常論道之語,青帝此說並無什麼後果,因為他自己沒有那麼做。但現在的場合不一樣,面對諸天世界擬天條,這番大功德是不可隨意求證的。仙家行止當合仙家緣法,這不是人間開大會某代表言,隨便怎麼說都可以,封天台上開口就是向諸天世界大宏願。

「不得妄擬天心為己心」,青帝既然站在封天台上擬此「天條」,那就是自己的「混成心境」所證,他卻在做同樣地事情。不論此天條是否得立,他也下不了台。

雲中子突然說話了,他先對封天台上的青帝長揖及地,神色極為敬佩,然後環顧自周掩飾不住的悲憤,語氣也像在沉聲低吼:「我們是在談天條還是在談青帝?仙家行止與心境相印,青帝既登台擬此天條,自然須證,還需問嗎?觀自在、波旬,你們也忒廢話了!」

話雖說這麼說,但云中子也不得不承認觀自在所言是實。梅振衣此時已全然明白,若是自己登上封天台,也會是這般處境。但這三條實為青帝所擬,在最後關頭,青帝阻止了他,自己去了。

這一座封天台,無論是梅振衣還是青帝,上去下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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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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