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銀月灣這塊地寸土寸金,向來是雲城富豪追逐之處,但很少人能買到,只有寥寥幾處私人莊園,所以夜色籠罩之後,這裡也難得擁有身處繁華之中的靜謐。
今夜烏雲密布,不見月色,給這處再添三分寂寥。
其中最大的一處莊園三樓卧房內,舒瀾雙眼瞪的直愣愣望著天花板,身子緊繃的躺了很久。
她雙手互相掐著,放在腹部,手心掐出一個個小月牙,指甲蓋泛白。
在安靜的卧房裡,她的心跳被放大無數倍,像是擂鼓聲。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活著。
分明睜開眼之前,她已經死了,死在了厲南希的短刃之下,血流了滿身。
她清楚的記得,連厲北庭的白色襯衫上也沾滿了血,記得他哀痛的眼神,發紅的眼尾,隱隱有水光。
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起初,舒瀾以為是臨死之前做的一個夢,可是她掐了手,疼的,十指連心,疼的鑽心,疼的清醒。
難道之前的種種才是做夢?現在才是真實的?
舒瀾想起了一個典故——莊周夢蝶。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她不知道,她不敢動,生怕這是一場夢,能被輕易打碎的一場鏡花水月。
在之前,她和厲北庭這段無愛的婚姻延續了四年,這四年裡,她也想過死,可是真的「死」過一次之後才明白,活著有多珍貴,再也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好。
在臨死之前,她才明白這段婚姻里,她忽視了多少,他又付出了多少,死前的心愿便是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難道老天爺真的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嗎?
清醒的躺了十幾分鐘,舒瀾才緩慢的起身,想要看一眼時間,她的手機一直都放在枕邊,拿起一看,已經關機,她設置了自動開關機,凌晨一點到五點,說明已經過了一點。
開機之後,一看時間,她的呼吸輕了,喉嚨發緊,時間倒退回了兩年前,這一年她才23歲,也是和厲北庭結婚的第二年。
透過手機的光亮,她看清了卧房內的裝飾,確實是那一年,她和厲北庭結婚四年,卻一直都是分房睡,結婚次年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她還買了一個超大的海豚玩偶放置在身側佔了大床的另一邊位置。
而此時,這隻藍色的海豚玩偶正在她手邊。
她重生了?
舒瀾腦海里全是這個念頭,她不信從前種種只是一個夢,哪裡有那麼真實的夢境,疼的真實,悔的真實。
舒瀾忙不迭下床,打開卧房內最大的燈,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
她跑到衛生間,在洗漱台上的鏡子里看見了自己,通紅的眼眶,震驚的神色,這是兩年前的自己,比兩年後的自己多了幾分青春活力,兩年後的她,已經被這段婚姻折磨的形如枯槁。
她拉起衣擺看了一眼腹部,光潔白皙,沒有刀疤,沒有傷口。
不是一個夢,她真的重生了。
舒瀾的淚奪眶而出,一滴一滴落在洗漱台上,又慌忙的擦掉。
這樣的奇遇都能讓她遇到,是不是因為死前有太多的不甘心,太多的後悔,老天爺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舒瀾小聲的嗚咽,不敢讓別人知道,等發泄完了,她再次拿起手機推算今天到底是哪一天。
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她掰著手指頭,等算清楚,本來激動的心情又如同潑了一盆冰水下來。
她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和厲北庭吵了一架,向他提出了離婚。
昨晚她和舒蓉去喝酒,回的太晚,厲北庭關心了她幾句,她卻嫌厲北庭礙事,兩人吵了一架,也可以說是她單方面的吵架,然後提出了離婚。
想到這裡,舒瀾後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昨天晚上在氣頭上,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厲北庭肯定難受死了。
「唉!」舒瀾重重的嘆了口氣,她在前世最後一句話就是「如果有下輩子,一定對厲北庭好」,結果這一重生,又把人給氣著了。
舒瀾咬著唇,再活一世,她明白了誰才是對她好的人,誰才是利用她的人,誰才是她應該愛護的人。
因為她和厲北庭的婚姻是爸爸答應的商業聯姻,兩人之前從未見過,毫無感情基礎,舒瀾一直討厭這樁婚姻,也連帶著討厭厲北庭,結婚多年,只是一對怨偶,卻在臨死之前醒悟。
爸爸是為她好,厲北庭更是只對她好,可惜她醒悟的太遲。
她以為沒有機會挽回這段悲劇,如今,再世重生,悲劇還沒有釀成,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要兌現自己的諾言,對厲北庭很好很好,才能彌補他。
雖然現在兩人的關係有點尷尬,她幾個小時前才提出離婚,現在又該怎麼對他好呢?
舒瀾躺倒在床上,小臉皺的像老太太,抓亂了長發,這可真是一個難題。
正在舒瀾絞盡腦汁想辦法明天要怎麼把昨天潑出去的水收回來的時候。
夜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窗帘沒有拉緊,正好照映在舒瀾的眼睛里,她心中一緊,前世她很怕打雷。
有人說做了虧心事才會害怕打雷,她好像也沒有吧。
如今想想,她上輩子還真是做了很多虧心事,例如,可勁欺負厲北庭。
「噼啪……」一聲驚雷巨響,舒瀾下意識握住了海豚,這一世也怕,但剛剛經歷了重生,打雷這樣的事似乎變成了小兒科。
但她心裡卻閃過一個念頭,這不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嗎?
舒瀾在床上打了個滾起身,光著腳拉開房門,厲北庭的房間就在走廊的前頭,那個房間比她的小,也不夠亮堂。
以前舒瀾討厭厲北庭,無論厲北庭做什麼都不喜歡,可如今換位思考,卻覺得處處都有讓人感動的地方,這麼大的莊園,不曉得有多少個房間,可他偏偏選了她每天要經過的那個小房間。
屋內有恆溫系統,哪怕才三四月,她光腳踩在地上也不覺著涼。
手握上門把手,深吸一口氣做了心理建設,待會一定要裝的楚楚可憐,這樣才有台階下!
握下門把手的時候,舒瀾心想,要是門被反鎖了怎麼辦?她這是結婚之後,第一次來他的卧房。
但她想象中的事沒有發生,門很順利的被打開。
舒瀾在黑暗中待了有一會,眼睛已經適應,而且這個屋子真的很小,一眼就能看見厲北庭的床,她小跑著過去,沖向他的大床,不管不顧的掀開被子。
在厲北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精準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緊緊地抱著,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尋求庇佑。
其實在鎖扣轉動的那一剎那厲北庭就清醒了,但他沒動,莊園安保系統一流,入夜之後,這棟別墅只有他和舒瀾。
可他不信半夜舒瀾會來他的卧室。
但又容不得他不信。
如果真的是她,那她來做什麼呢?
幾個小時前,她提出了離婚,厲北庭一夜未合眼,他不想離婚。
可看著她那樣決絕的眼神,心裡卻百般不是滋味,這樣困住她,她會高興嗎?
厲北庭一瞬間腦海閃過好幾個舒瀾來找他的理由,甚至是——殺他。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局面,舒瀾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緊緊地抱住他的手臂,充滿依賴。
他穿的短袖睡衣,她柔軟的手心緊緊地貼合在他的手臂肌膚上,滾燙的像是焰火灼燒。
舒瀾身上獨有的馨香在鼻端蔓延,他的呼吸下意識輕了,怕打亂了她的氣味。
厲北庭閉著眼睛,睫毛微顫,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這是一場夢境。
舒瀾不說話,厲北庭也不說話,此刻,外邊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可屋內,安靜的能聽見兩人的心跳聲。
舒瀾皺著眉頭,難道她的動靜還不夠大嗎?居然沒有吵醒厲北庭,這人睡的也太熟了吧?
她撇了撇嘴,又故意把他的胳膊抱緊,弄出點動靜。
但他還是沒有反應。
舒瀾雖說要做個臉皮厚的人,可是人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這臉皮也不是一天就變厚的,她之前臉皮可薄了,她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沒辦法,硬的不行,那她只好來軟的了。
舒瀾用指腹輕輕地蹭厲北庭的胳膊,蹭了就會癢,她就不信他不醒。
果然,下一秒,厲北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別動。」
嗓音帶著些低沉,但很清明,不像是才睡醒的樣子。
「你醒了啊。」舒瀾的小心臟顫了顫,這是她第一次和厲北庭這麼親近。
心理建設是做了,但沒做全,有點慌。
「嗯。」厲北庭張眼看了下又合上,她把臉埋進了被子里,只能看見她毛茸茸的頭頂。
舒瀾等著厲北庭的下一句話,問她啊,她才好回答。
可是他就是不說話,沒辦法,舒瀾只好先開口,「我害怕打雷,借你床睡一會行嗎?」
厲北庭沒應,因為他不知道該說好還是不好。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親近他,而且是在昨晚兩人吵架,她還提出離婚之後,他不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
厲北庭明白舒瀾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對這段感情從無期待,是他卑鄙的使用了手段,才讓她嫁給他。
可是哪怕她討厭他,厲北庭只要能偶爾看見她,心裡就滿足了。
舒瀾沒有等到厲北庭的回應,蹙了蹙眉,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只能硬著頭皮自己給自己找台階。
她往上挪了挪,露出小臉,語氣懇切而忐忑:「厲北庭,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厲北庭倏然睜眼,銳利的眼神錯愕的看著她,不敢相信所聽見的。
兩人的視線在夜色里匯合,舒瀾緊張到手心冒汗,厲北庭則被巨大的驚喜所籠罩,不知該做何反應。
半晌后,厲北庭的喉結上下滾動,薄唇微抿:「好。」
不管你玩什麼把戲,留在我身邊就好。
比起分別,他寧願獻出一切。
「嘿嘿,謝謝。」舒瀾心裡的石頭放下了,這個台階算是下了吧?
此時,又一是一陣電閃雷鳴,舒瀾做戲總要做全套,故意澀著嗓音道:「我和你一起睡可以嗎?」
厲北庭怎麼會不答應,輕應了一聲,把自己的枕頭讓出來半個。
舒瀾愉快的躺好,太好了,她重生了,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對厲北庭好。
等舒瀾睡著,清淺的呼吸聲傳來,厲北庭復又睜開眼,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抬手想觸碰她,最終又克制的放下。
等雨停了,厲北庭才閉上眼入睡,輕輕地一聲嘆息在屋內迴響。
似有什麼東西,在這個雨夜,熾熱的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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