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老氣
很多事情都沒有顧泉和袁野想的那麼嚴重。
也許是因為買房首付的事情顧泉在電話里答應的很乾脆，也許是因為當初顧泉小產，顧父回去以後知道自己做的很過分，也或許是埃縣這邊都知道鍾家從北城帶回來一個小孩，說是鍾赫的遺腹子，但不是顧泉生的。
怎麼想，怎麼算，他們做父母的，對顧泉都是關心不周，她這個做大女兒的也遭罪。
顧泉和袁野下了高鐵站，就有人將租的車給袁野開過來了，開了兩個小時到埃縣，路過顧家的那個車行鋪子，顧父正在給一個人賣電瓶車，討價還價著呢，一千三，非要降到一千，磨了半天了。
袁野下了車，顧泉也跟著下來了，兩人走了過來，顧父滿是溝壑的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住了，大半年沒見，顧泉居然大著肚子回來了。
袁野禮貌道：「叔叔好。」
顧泉笑著叫了一聲，說道：「爸，什麼時候關店，今晚早點回去啊？」
一旁的顧客看了眼袁野租的車，說道：「哎呀老顧，女婿都開這麼好的車了，你還差我這兩三百啊，一千塊錢賣我得了，大過年的做點生意來年生意更好嘛。」
顧父「嗯哦」了一聲，眼睛離不開顧泉的肚子，說道：「行，拿走吧。」
其實時間還早，也就下午四點多鐘，晚上修車的生意反而還多些，但顧父此刻也沒心思做生意了，說道：「你們先開車回去吧，我待會還得繞去東區菜市場買點菜。」
顧泉觀察著父親的樣子，倒是挺平靜的，和她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完全相反。
袁野擼了一把袖子，上前幫顧父將一些新車搬進店裡，說道：「叔叔就別買菜了，今晚我帶大家出去吃一頓。」
顧父嘴角動了動，沉著臉，見到顧泉站在一邊，手撐著腰，冷聲道：「你擱那兒站著做什麼？怕人家看不到你懷孕了嗎？回車上待著去。」
顧泉「哦」了一聲，乖乖地上了車。
袁野擰眉，低聲對顧父說道：「叔叔為什麼總是對顧泉兇巴巴的？你要是心裡不舒服，沖著我發火就行，別這麼沖她說，她回來之前就因為怕挨你罵，好幾晚上睡不著。」
顧父道：「你要是往後五年十年二十年都這麼護著安泉，你們怎麼亂來我都不會說什麼。」
走到了店內，顧父有些喘，喝了口水，而後道：「你先帶安泉回去吧，我先去接孩子他媽再和她一起去菜市場。」
袁野聽出來了，這是老兩口要先合計事情。
袁野點頭，說道：「好。」
…
雖然不算舟車勞頓，但坐了一下午的車子，顧泉已經很累了。
回到家，顧安豪眼瞅著又長個個子了，瞧見顧泉的肚子，愣了半天，傻乎乎的笑了起來，說道：「大姐，我要當舅舅了對不對？」
個子長得高，其實還是個小孩子，顧泉拍了怕他的頭，說道：「去，給你姐夫倒杯水來。」
袁野聽到「姐夫」這個詞，悶不做聲的就笑了起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電視劇裡面，但凡有女人想要站穩腳跟，就得借孕上位，袁野現在就深刻體會到了作為孩子爸爸，他的地位就扶正了。
雖然這麼說有點怪怪的。
顧泉坐在沙發上，看到電視機底下那一塊放東西的架子上都是零食，喊著安豪給她拿過來。
顧安豪給顧泉和袁野倒了水，又給顧泉拿了吃的，青春期男孩子吃零食都喜歡吃辣的，袁野瞥了一眼，全是辣條啊泡椒雞爪啥的，顧泉撕開一袋麻辣牛肉，說了句：「嗯，好吃。」
袁野道：「你也少吃點，吃多了辣的燒胃。」
顧安豪就坐在旁邊樂呵呵的，然後又突然想起來什麼，說道：「哦對了，姐，我們家多了一個三姐，你見過她嗎？」
顧泉其實沒見過李可麗，顧安寧見過很多次了，顧安寧也偷拍過照片發給她過，瞧著的確和自己有些像。
顧泉道：「呦，她才來家裡多少天啊，你就三姐三姐的叫上了，這麼親啊。」
顧安豪囁喏道：「沒有，我都和她不熟，她買東西都不給我吃的，我買的就也沒給她，你吃的都是我的。」
顧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像是饜足的嚙齒類動物，慢悠悠的嚼著嘴裡的牛肉乾。
袁野靠在沙發上，嗤笑了一聲，說道：「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為難你弟，幼稚。」
顧安豪問道：「二姐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顧泉道：「她啊今年不回來過年了，跑去三亞度假了。」
知道顧安寧接連經歷了兩段無結果還傷情的戀愛，她也沒有和顧泉說什麼，就一個人悶著，臨到快過年了，新公司放年假，她才和顧泉說，早就訂了三亞的機票，一個人度假去。
「你別和爸媽說我一個人去的，就說我和男朋友一塊，等到他們催我帶男朋友回家，我再說分手了。」
顧泉只讓她注意安全，其他的也沒什麼交代了。
…
袁野頭一回作為小孩的「姐夫」，也不知道說啥，他對旁人就是有些冷峻，顧安豪瞧著這個姐夫不太和善，有些怵他。
更別提袁野一張口就問他：「念幾年級了？期末考試考得怎麼樣？」
顧泉哈哈笑了起來，對袁野道：「我念書的時候，最討厭你這種問成績的親戚。」
然後她轉頭就問顧安豪：「你姐夫不說我還忘了，你都念幾年級了？成績怎麼樣？」
顧安豪：「……」
顧泉常年不在家，和顧安豪也就QQ會聊兩句，但顧泉也不怎麼上QQ，顧安豪也不喜歡主動講話，姐弟關係正常但畢竟隔了一輪，還是沒那麼黏糊。
顧安豪說道：「我都念高一了。」
顧泉道：「選文科還是理科啊？」
「理科。」
袁野又問：「上大學想學什麼？學醫嗎？」
他的笑容讓顧安豪覺得學醫是個坑。
顧泉用胳膊肘捅他，說道：「我可不想安豪去學醫，太苦了，他還沒你聰明。」
她嚴肅的咳了咳，說道：「我聽老媽說你成績可不怎麼樣啊，常年吊車尾。」
顧安豪覺得跟姐姐姐夫越聊越難受了，成績差的小孩都不喜歡和別人聊這種，於是他說道：「大姐，你孩子還沒生出來呢，就這麼家長風範了，不好。」
「怎麼不好了？我是為你好。」
顧安豪道：「顯老氣。」
顧安豪頭頭是道：「我前兩天刷微博，看到人家說了，啰嗦就沒女人味了，大姐你可以把這個當成座右銘，就可以少說點我的事兒了。」
袁野笑道：「行啊顧安豪，你是第一個能把你姐給嗆到的人啊，前途無量。」
顧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