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風雲突變,波譎雲詭
「臣妾知道的,不會比貴妃娘娘多。」雁菡謙遜一笑。「此來所言,也不過皆是娘娘心中原本就明了之事。」
樂凝越發的看不明白,究竟熹妃此來是何用意。「熹妃娘娘請喝茶。」將茶盞奉於她面前的時候,手一抖,茶湯險些撒出來。「奴婢該死,冒犯了娘娘。」
雁菡笑著接過,抿了一口:「無妨,茶很清香。」
看了看天色,她又落一子:「娘娘的困局,看似複雜,但其實您心中早已掌控。臣妾力有不逮,只能下回再向娘娘您討教了,還望娘娘恕罪。」
「好。」年傾歡著人送熹妃出去,才將手裡的棋子落下。
「娘娘,熹妃這是什麼意思?」樂凝實在是看不明白:「按理說,她應當是最心急著想救裕嬪之人,可她為何自己不出手,反而雲淡風輕的來咱們宮裡說許多沒有用的話?成心將難題交給您?莫非她這是要坐收漁人之利?」
自知沒有幾日了,年傾歡反而平靜許多。「樂凝,你信不信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即便再怎麼去爭,怎麼去搶,到頭來可能都是徒勞無功。熹妃此番前來,如你所言,她的確是想救裕嬪。而本宮以為,想救裕嬪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她也是希望本宮選擇。長久以來,她與本宮之間相互依存。然而真當了生死存亡的時候,本宮是寧可信她,還是更情願相信自己。」
總覺得貴妃這番話很是絕望,樂凝心裡不踏實。「娘娘,您的意思,莫非是裕嬪不能救了?」
「裕嬪可以救。」一個清涼的女生忽然響起。
年傾歡與樂凝均是一驚。
「臣妾給年貴妃娘娘請安,這會兒前來,想必是攪了娘娘的清靜。」說話的女子,竟然是圓明園裡拘禁的爾雅。
「你不是在圓明園?」年傾歡微微有些疑惑:「本宮並未聽說,你私自逃出圓明園的消息!」
「臣妾做事,貴妃放心就是。既然能從圓明園中逃出來,就敢保證萬無一失。」爾雅眼尾微微有些得意。「今晚上,貴妃就請好吧,臣妾有的是法子,能救裕嬪。」
當然相信她的本事,年傾歡勾唇:「我知道你這麼說就必然能做到,我只是不懂,何以你要幫裕嬪?你與她似乎沒有什麼交情。她好不好,也不值得你犯險相救。到底這其中……」
「娘娘所言極是。」爾雅柔柔的笑了,目光里沁出委屈:「臣妾拘押圓明園之時,頗得一人照顧,如今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也是這個人,想方設法的弄了一具屍體送到圓明園,頂了臣妾的名分,死在圓明園中。想來,明日一早,圓明園中的噩耗就會送進宮裡來,到時候,這世上便再也沒有憐嬪。」
「本宮有些不懂,你究竟是想為自己求恩典,亦或者是那個幫你的人?」年傾歡沒料到憐嬪也能有如此的境遇。實際上,她是打算等哥哥的事情有了了斷,再將憐嬪放出來。到那個時候,便不會有人為難她。想來皇上念舊,也必不會治罪於她。
「皆是。」爾雅有些貪心:「臣妾想著,此番若是能幫襯裕嬪,就等同於幫了娘娘,幫了熹妃。你們顧念今日臣妾犯險的情分,來日可否給臣妾一個嶄新的身份,同自己喜歡的人遠走他鄉?」
「你怕本宮哥哥不肯饒了你?」年傾歡想著,憐嬪最多的顧慮便是來自哥哥。「你放心便是,哥哥那裡,我自然會交代,甚至替你隱瞞生死。」
「這只是其一。」爾雅憂心忡忡道:「臣妾想讓貴妃應承的不止這件事。」
「你說。」年傾歡依舊不解。
「來日,無論臣妾選了誰遠走他方,娘娘你都不能加以阻攔。」爾雅認真道:「臣妾只想和自己心儀之人在一起,求娘娘成全。」
她這麼一說,年傾歡就更為糊塗了。「倘若你願意,他也願意,本宮能左右什麼?」
「好。」爾雅微微揚眉,目含笑意:「有娘娘這話,臣妾就放心了。」
看著天色也差不多了,爾雅柔柔一笑:「臣妾來的匆忙,還未曾用膳,現下飢餓難忍,不知娘娘可否賞賜一桌佳肴?」
也差不多是用膳的時候了,年傾歡點頭:「本宮著人去準備。」
爾雅也不客氣:「娘娘再讓人送一套夜行衣過來,用了膳,再睡一覺。臣妾夜裡才能有精神。」
「讓花青帶著裕嬪去裡間好好歇著,謹慎些,不許旁人打擾。」年傾歡吩咐了一句。
「娘娘放心,奴婢這就去辦。」樂凝親自領著憐嬪出去。
「哦對了,臣妾還有一事,方才偷偷入宮,見著那常在身邊的巧心鬼鬼祟祟的與御膳房的奴才交頭接耳。臣妾好奇,就跟著瞧了一會兒,那奴才好像是給啟祥宮送膳的。」爾雅知道貴妃是聰明人,必然明白她的意思,故而放心一笑:「臣妾告退了。」
爾雅才退下,年傾歡就喚了胡來喜:「去把巧心那個賤婢給本宮扭過來,本宮現在就要見她。」
「奴才明白。」胡來喜行色匆匆而去,正巧遇著樂凝。
「你這是怎麼了?」樂凝詫異:「怎麼急火火的。」
「娘娘要見巧心,我可不敢耽擱。」胡來喜小聲道:「這那常在也是的,自己患了病就好好在宮裡待著,怎麼還敢打發手下出宮。這不是明擺著跟娘娘過不去么?」
「那你趕緊去。」樂凝也覺得今日貴妃怪怪的。「千萬別耽誤了娘娘的要緊事兒。」
不多時,胡來喜押著巧心返了回來。
多半日的折騰,年傾歡心氣兒難免不順,冷眼睨了那丫頭,臉色便陰沉下來。「本宮吩咐,那常在所患的是風疹,所有延輝閣中的奴才都不許擅自出入,何以你今日竟然明目張胆的走出來?」
巧心早已嚇得面無血色,連連叩頭:「貴妃娘娘饒命,奴婢是奉命行事。是那常在讓奴婢送些東西給御膳房的小樂子。奴婢這才從延輝閣後院的小角門溜出來。奴婢沒敢耽擱,交給小樂子東西,就趕緊回去了。不想,胡公公轉眼就到,又將奴婢帶了過來。奴婢並非有心抗旨不尊,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那常在讓你給小樂子什麼東西?」年傾歡語調威嚴:「你如實稟明!」
「巧心不敢隱瞞,是一包金銀,裡面還有好些珍珠。」她怯生生道:「奴婢一時貪念,還從裡面擇了一對珍珠偷偷藏下,想著來日若能出宮,或許……還能用來當嫁妝。」
年傾歡瞟了樂凝一眼。
樂凝得了吩咐,走上前去接過巧心手裡的兩顆珍珠,呈於貴妃。「娘娘請過目。」
手指尖觸及那柔軟圓潤的珠子,年傾歡便知道不是尋常之物。區區宮婢如何會有,必然是那氏之物。「你可知那常在要你叫給小樂子金子做什麼?」
「這……」巧心有些不敢說。
「貴妃面前,回話也敢吞吞吐吐,我看你八成是想去慎刑司鬆鬆皮肉了。」樂凝沒好氣道。
「娘娘饒命,奴婢不敢隱瞞。那常在一直找不到小金子的蹤影,心裡擔憂。聽說人是在慎刑司中,故而幾次三番的著奴婢去找尋下落。那御膳房的小樂子,乃是小金子的同鄉。小主請他將這些東西交給小金子的家人,也好封住他的嘴。」
「那常在為何要堵住小金子的嘴?」年傾歡當然是心中有數,可她不確定奴才們知道多少。
「貴妃娘娘恕罪,奴婢當真不知情。」巧心有些委屈:「平日里都是靈心侍奉在小主身邊,奴婢只能做些粗活跑腿的活。靈心還不許奴婢多問,就連這一包金子,也是她交給奴婢的。若非不得臉,奴婢也不敢偷偷留下兩顆珍珠,貴妃娘娘,求您開恩,奴婢所言屬實,並無半點隱瞞。」
年傾歡沉默不語,片刻才沖樂凝略微點頭。
「那常在辦事周到。」樂凝溫然一笑:「行了,胡來喜,送她回去。好好伺候那常在就是。」
巧心一聽這話,哭的更厲害了:「娘娘,奴婢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這樣回去。必然是要被小主懲治的,求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哪怕……哪怕發落奴婢去做苦工也好。倘若這樣回去,小主必然會怪咎奴婢的。也許還會……奴婢求娘娘開恩,饒了奴婢吧。」
勾起了唇角,年親觀柔柔的笑:「也好,去辛者庫服苦役總好過留在那氏身邊丟掉性命。」揚眉嘆息,年傾歡道:「本宮一再的縱容,適得其反,害了那常在越陷越深。胡來喜,你這就將那常在宮裡的奴才都打發出來,不必管她這麼許多閑事。由著她自生自滅。」
「嗻。」胡來喜不敢多嘴。
倒是樂凝擔心有事,少不得問一句:「娘娘,皇后那兒……」
「皇后那兒本宮自會交代。」年傾歡幽然一笑:「許說過了明日,皇后也未必就有這麼高的興緻,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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