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貴妃心決,那氏殞命
「胡來喜,先讓人送五阿哥回宮,傳御醫。」年傾歡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五阿哥未曾安全之前,著可信之人寸步不離的守著。旁人一律不許探望。唯獨皇上可以去瞧。」
「嗻。」胡來喜親自領著人護送五阿哥回宮。
人走了,那芮才如釋重負的癱坐在地:「娘娘,臣……奴婢如今心愿得償,可以安心離宮了。求娘娘您稟明皇上,廢黜了那芮,恩寵奴婢出宮返鄉吧。」
「離宮返鄉?」這句話年傾歡聽著格外陌生。「曾幾何時,本宮記得為你打算的是出宮遣嫁。」
「是奴婢該死,奴婢沒有那麼好的福分。」那芮跪著走到年傾歡身邊,哽咽道:「雖然奴婢貴為常在,可皇上他從來就沒有……沒有恩寵過奴婢。奴婢知道自己身份低賤,沒有這樣的福氣,早就不該痴心妄想。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求您開恩,就饒了奴婢吧。」
「城牆下一屍兩命的吉憐,是你推下去的吧?」年傾歡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已經打定了主意。
「娘娘,奴婢……」那芮仰起頭,對上年貴妃鋒利且深邃的目光,登時啞口無言。
「奴婢也不想的,是皇後娘娘逼奴婢做的。皇後娘娘說,倘若不照辦,就要奴婢的性命。您是知道的,奴婢卑微,除了乖乖聽話,再沒有別的法子了。娘娘,若非您不肯替奴婢復仇,除掉齊妃,如若不然,奴婢何必聽皇后的吩咐。這麼大的皇后,奴婢總得尋個依靠吧!」
從她的淚水之中,年傾歡看不到半點悔意,心裡厭惡不已。「你哪裡是聽從皇后的吩咐,根本就是想方設法的做一些事情,令本宮與皇后都不得安寧。夾縫叢生,原本理應如此。可本宮自問待你不薄,連豐厚的嫁妝都願意為你準備,而你卻偏偏要選一條背棄本宮的路來走。那芮,你救過本宮,也害過本宮,說白了,本宮希望這一切都能扯平。可是你殘害皇嗣,塗毒妃嬪,還膽敢冒充本宮與哥哥勾結篡逆,這一樁樁一件件,本宮都看得一清二楚。你還妄想我會饒了你么?」
「娘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芮怕的雙膝發軟。「奴婢沒有想過要害您,只不過是為了自保。奴婢怕您不喜歡奴婢得寵,從而除掉奴婢,這才會想方設法的靠攏皇后。再者,也是皇后心思狠毒,勉強了奴婢去做許多不應當的事情。否則奴婢怎麼敢擅自做主……」
「夠了。」年傾歡沒有那麼多功夫和她在這裡墨跡。「你不用說了,本宮不想聽,皇上也不想聽。別說小金子關在了慎刑司,本宮手裡有你切實行兇的證據。即便沒有,只憑本宮一句話,要你死在這延輝閣中,又有何不可。更何況五阿哥還是在這裡找到的。你是否知情,有知道多少,其實根本就不要緊。」
那芮已經明白了一切,顫慄不止。「娘娘您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要了斷了奴婢?」
「你連本宮的九阿哥都不放過,屢次勾結皇后找尋他的行蹤,本宮又怎麼能容得下你?」年傾歡已經把話說明了:「白綾、匕首、毒酒還是杖斃,你自己選。」
「年貴妃娘娘,您當真非要這麼絕情么?」那芮急的雙眼通紅。「奴婢怎麼也想不到,這一世竟然會折在您的手上。」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年傾歡也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親自賜死那芮。「許是造物弄人吧。但本宮相信,老天不會再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叫你再復仇一回。即便是給了,本宮也不會忌憚。命運有時候難以改變,趁著本宮還能替你決定,你儘早選一樣吧。」
微微抬起頭,年傾歡看了一眼這延輝閣:「否則真放一把火,燒光這延輝閣,也並非什麼難事。你所謂那種皮開肉綻的滋味,只怕又要再嘗試一回!本宮都替你難受。」
看見年貴妃衣襟上的血點子,那芮饒是冷冷的笑了起來:「娘娘您自己又能好到哪兒去,您真的以為您的心悸症就不會再發作一回么?」
「不勞你費心。」年傾歡冷眸睨她:「本宮也不會逃脫同樣的宿命。只不過這一次,辛苦你先走一步。」
言罷,年傾歡輕哼了一聲:「那常在無法決斷,你們便幫她一把。本宮就賜這鮫綃給你上路。」
貴妃的話音落,戍衛兩人便匆匆上前,一人扯下了懸挂在床幃邊的綃紗,另一人惡狠狠的擒住掙扎不休的那常在。
「貴妃娘娘,奴婢怎麼說也救過您的性命。您忘了奴婢手上的疤痕是怎麼落下的,您不能就這麼處死奴婢。奴婢到底跟了您兩世,奴婢為您做了不少事情,您不能這麼絕情,您不能……」那芮發瘋一樣的掙扎,忽然覺得脖頸上一涼,一圈綃紗就這麼被繞了上去。「娘娘不要哇,娘娘……」
樂凝有些不敢看,皺著眉別過臉去:「娘娘,咱們要不要先……」
「本宮要看著她咽氣。」年傾歡語調平和,絲毫沒有被眼前的景象觸動。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太恨那氏的緣故,還是已經見慣了這樣的情景,反正心中沒有一點波瀾。
「啊……」那芮被戍衛掉了起來,懸空在樑上。她掙扎著,瘋狂的想要扯下纏繞在脖頸上的紗,卻無能為力,反而越來越緊,勒的她不能呼吸。每動一下,她都覺得自己快要斷氣,偏偏是面對死亡的那種恐懼,讓她抑制不住的掙扎。「年貴妃娘娘,您不能這樣對……奴婢……」
越發的沒有力氣掙扎,也不能動彈。那芮很想求饒,很想擺脫這樣的命運,可終究是不能。眼睛越發的往外凸,聲音也越發的輕。她能清楚的感覺到窒息帶來的痛楚,卻無可奈何的只能承受。
終於,她再也不能發出一點聲音。她的不甘與哀愁,只能被淹沒在這無聲無息的歲月之中。死前的那個瞬間,她曾經想過,如果當年真的出了宮,是不是現在也和樂瑤一樣,有個屬於自己的小家,有間謀食的小鋪,身邊有夫君相伴,膝下還有兒女承歡!
為什麼這一切,都離她那麼遠?
從她被吊上去,到她只能隨著慣性擺動身子,年傾歡眼珠不錯的看著,一動不動。
「娘……娘娘……」樂凝唬的臉都白了:「看樣子那常在已經斷氣了,咱們還是走吧。」
年傾歡順勢起身,臉色不豫:「本宮的衣裳髒了,回宮吧。」
「是。」樂凝如釋重負,趕緊扶著貴妃匆匆的離開這裡。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她是真的有些畏懼。「娘娘,您說裕嬪所言,安嬪的孩子乃是汪答應的,到底是真是假?」
花青姍姍來遲,端著貴妃叫準備的芙蓉餅、杏仁露進來,卻見貴妃往外走。「奴婢手忙腳亂,做的遲了一些,還望娘娘恕罪。」
「不遲。」年傾歡看了一眼,只是微笑:「許這就是她的命吧。」
轉而對身邊的粗婢道:「這些都是那常在生前喜歡的東西,就擺放在靈前,供她享用就是。」
花青的手一抖,差點掉在地上:「娘娘,您是說那常在已經……」
「畏罪自盡了。」年傾歡不以為然:「方才樂凝問起汪答應的事,本宮也在想,還能不能還她一個公道了。」
眼眶一紅,花青只覺得鼻子發酸:「娘娘,奴婢敢以性命作保,汪答應當真是冤枉的。」
年傾歡點了點頭:「都知道她是冤枉的,可又能如何?皇上若說安嬪的孩子就是安嬪的,誰也沒有辦法,何況安嬪現在還懷著龍胎,無謂在這個時候硬碰。來日方長。」
花青點了點頭:「奴婢願意等,只要能還汪答應一個公道,奴婢情願等下去。」
「走吧。」年傾歡上了肩輿,也是這會兒才覺得胸口悶悶的。「本宮乏了。想好好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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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攔著我!」耿幼枝發瘋似得推開熹妃:「你別攔著我。到底弘晝怎麼樣了,我不去看過怎麼能安心。宮裡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我身為額娘的,去看自己的兒子有何不可。你別攔著我……」
「年貴妃娘娘已經吩咐了奴才,好好看顧五阿哥。等會兒皇上就會過去瞧,御醫也都聚齊了。弘晝是不會有事的,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衝過去也只會添亂。何況你身子還沒好。弘晝若是醒了,看見你這個樣子,必然要擔心。又何必呢!」雁菡沒有說明,是貴妃不許旁人探望。
一來是怕耿幼枝有所誤會,二來也是避免矛盾。「好姐姐,您就聽我的話,好好的把葯喝了,明日一早,再去看弘晝也不遲!」
「我就想現在去!」耿幼枝嗚嗚的哭了起來:「除了弘晝,我在這宮裡還有什麼指望。裝老好人,裝了這麼多年,你們看著不膩,我自己也夠了。我就是想保全我的兒子怎麼錯了?那齊妃死不足惜,那安嬪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這樣為她們,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你叫我怎麼能不恨,你叫我怎麼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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