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他的真實身份
驚鴻最後是從漆黑的林蔭底下走出來的,沒敢回頭,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她是斷然沒想到會在京城裡遇見夜青,走出林蔭的那一瞬,面上所有的風平浪靜都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慌亂。不過這慌亂也只是跟了她一路,等回到了醉花紅,驚鴻身上所有的慌亂都被最初的淡漠遮掩過去。
思雲上前,在門口張望兩眼,快速使人合上了店門,「姑娘,怎麼這次出去了那麼久?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吩咐在城中的姐妹們,以後小心行事,切莫漏了行蹤。」驚鴻低低的吩咐,抬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思雲快速跟進去鋪床,「那姑娘早些歇著。」
「思雲,你還記得少使失蹤一事嗎?」驚鴻問。
思雲鋪床的動作微微一滯,俄而又繼續鋪床,「記得,姑娘怎麼突然提起了少使?少使失蹤已經好多年了,尊使派人到處找,快要將江湖翻個底朝天了,始終沒找到少使的蹤跡。當時大家還猜想著,少使是不是遇見了仇家,怕是凶多吉少了!」
「少使與宮主是師兄妹,武功深不可測,我一直相信少使還活著。沒想到今兒,我真的見到了少使!」驚鴻輕嘆一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望著明滅不定的燭火,「你說他失蹤那麼多年,到底在做什麼?」
思雲駭然,「姑娘的意思是,少使在京城?那他會不會是沖著咱們來的?」
「聽他口氣,只是順口問了一下咱們在京中的部署,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驚鴻揉著眉心,「他沒告訴我,他現如今在何處棲身,只說若是有什麼事,會過來這邊找我們。我不在的時候,你仔細著,千萬別衝突了少使,免得到時候惹出禍來!」
夜青的武功太高,若是惹怒了他,勢必不會有好結果。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未必是夜青的對手,單看夜青跟蹤她,只一招就就摁住了她,便可想象夜青的武功之高。
「是!」思雲頷首。
驚鴻幽然起身,「但願,不是敵人。」否則就麻煩了。不過這件事,必須儘快通知宮主,但這一次……消息得改了以往的暗號,專用她跟宮主兩人之間的暗號傳遞。夜青是魔宮中人,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
天還沒亮,消息就已經送進了宮。
魏淑歌拿到消息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台階上很久很久,久得連她自己都忘了時辰。直到趙遠南過來的時候,察覺到了不對勁,喊了一聲魏淑歌,她這才回過神來。
「你這是怎麼了?」趙遠南不解,「從未見你走過神,今兒好似不太對!是不是宮外出事了?難道是內侍監的事情?南宮醉還是決定對我下手?」
魏淑歌不說話,趙遠南呵笑一聲,「就算下手也無妨,你不必擔心。若然出了事,你們也不必擔這干係。有什麼事情,我自己一個人扛著便罷!皇上必須完好無損,大夏的江山社稷以及趙氏一族的將來都系在皇上一身,皇上容不得半點閃失。」
「皇上不會有事!」魏淑歌斂眸,「大家都不會有事,你放心就好。」
趙遠南愣了半晌,「那你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魏淑歌無奈的笑笑,「只是一時間想起了故人罷了!」
趙遠南這才如釋重負,「原來如此,你甚少有這般神色緊張的時候,倒是真的嚇了我一跳。沒事就好,沒事自然是最好的!」
「沒事!沒事!」魏淑歌如同自嘲般起身笑笑,沒事……就真的沒事嗎?她瞧了一眼東方的魚肚白,那黑雲中裂開的縫隙,滲出刺眼的光,撕破了天際的白,恍惚間好似有些迷離的血色。
趙靖起來的時候,沒看到魏淑歌,不禁有些奇怪。腦子還有些暈乎乎的,但不代表她喪失了思考能力,「怎麼不見淑歌?」
趙遠南愣了愣,「她好似有些不太對勁,打從今兒一早開始,就坐在台階上發愣,好像是遇見了什麼難處。皇上,要不要把她叫來問一問?」
「她若是自己想說,定然會說。若然不想讓咱們知道,那怕是……誰問都沒用!」趙靖靠在床柱處,眸色微沉,「她人在何處?」
「我去找找!」趙遠南當即出門。
即便魏淑歌心裡揣著事,不過也沒敢離寢殿太遠,畢竟保護趙靖比什麼都重要。趙遠南來尋她的時候,她猛地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這才快速起身往寢殿走。
到了趙靖床前,魏淑歌斂了神色,「皇上,可是哪裡不舒服?」
趙靖搖搖頭,「沒什麼不舒服,左不過看到你不在跟前,有些心慌慌罷了!」她含笑望著魏淑歌,「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你不太舒服吧?」
好在趙靖並不喜歡有外人伺候,所以這寢殿內進出的也就是眼熟的那麼幾個,眼下只有魏淑歌一人在旁候著。
魏淑歌長長吐出一口氣,「對了皇上,驚鴻來消息,說是南宮醉已經答應了與咱們聯手,所以皇上大可放心,內侍監的事情可以到此為止了!」
趙靖若有所思的點頭,「那就好!如此一來,朕該跟東方未明好好的磨一磨了!內侍監總管太監一職,若不是東方未明點頭,只怕誰也不敢擔下這帽子。」
然則,四下突然安靜下來。趙靖不再說話,魏淑歌竟也沒了後文。
「淑歌,你沒事吧?」趙靖擔慮的望她。
魏淑歌終是輕嘆一聲,「皇上,有事!」
趙靖仲怔,「何事?」
「皇上可能不知道,奴婢有個師兄的事情。」魏淑歌慢慢悠悠的起身,眸色悠遠的望著門口的位置,彷彿是在回憶著歷歷往事,「我這位師兄是魔宮尊使無鸞的兒子,也是後來的魔宮少使夜青。少使夜青沉默寡言,不過確實是個武學奇才,可他骨子裡太喜歡爭強好勝。」
說到這,魏淑歌眉心微蹙,「他掀起江湖上不少腥風血雨,也惹了不少仇家被追殺。因為魔宮的威望,那些仇家自然不敢登門造次,但是一旦出了魔宮,那就不好說了。少使夜青不只喜歡找江湖人較量,還習慣了找我的麻煩,因此沒少受到他母親的訓斥!」
「無鸞尊使是看著我長大的,我這一身的武功也都是她一點點督促的。魔宮的心法除了我,外人不可習練,所以夜青對我有所怨懟。」說到這裡,魏淑歌苦笑兩聲,「天下第一又如何?那些虛名值得付諸鮮血和殺戮嗎?可他卻是執迷不悟。」
趙靖定定的望著她,「他打傷你了嗎?」
魏淑歌搖頭,「沒有,我們最多打個平手,他奈何我不得。無鸞尊使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性,所以教了我一套功夫,專門克制少使夜青。但平素我不願使用,免得到時候積怨越來越深!我不想對同門動手,跟不想對自己的少使下重手。只是沒想到有一日,他突然失了蹤,從此再也遍尋不得,沒了任何的消息。」
「失蹤了?」趙靖駭然,「一直沒找到?」
「眼下找到了!」魏淑歌面露灰白之色,「驚鴻昨夜遇見了他,兩個人打了照面,夜青就在京城,只是暫且不知他棲身何處。他這人腳程很快,魔宮上下除了我和無鸞尊使,沒人能跟得上他。除非他自己現身,否則他永遠在暗處!」
趙靖凝重道,「他發現了驚鴻,會不會來找你?你不是說他習慣了找你較量?」
「今日驚鴻用的傳信方法,用的是我與驚鴻之間的密語,想來驚鴻也是顧慮到了這一點,未免暴露我的行蹤,所以沒敢用老法子。畢竟魔宮的傳訊手段,沒有人比少使夜青更清楚。」魏淑歌長嘆一聲,「也不知這要躲到什麼時候?旁的倒也不怕,怕就怕他若是知道我在幫著皇上辦事,萬一起了歹意對付皇上,那我便是罪該萬死!」
「宮中戒備森嚴,何況還有東方未明的人,他沒那麼容易得手!」趙靖寬慰魏淑歌,「你且放心就是。」
魏淑歌沖著她無奈的笑笑,「如何能放心?他一旦瘋起來,便會不擇手段,任你龍潭虎穴,都會照闖不誤。不過無論發生什麼事,奴婢都會保護皇上周全,就算來日里真的要動手……」
「你是怕對不起自己的尊使吧?」趙靖輕嘆,卻是一語中的。
魏淑歌點點頭,「父母親族死後,唯有師父護我周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她就像是我第二個母親,而她膝下唯有夜青這麼一個兒子,一脈骨血,我豈能讓她痛不欲生?」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趙靖含笑望她,「還沒到這一步,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許是有轉機也不一定,先別那麼悲觀!眼下最重要的是內侍監的事,只要拿下內侍監,咱們在這宮裡頭,就算有了依仗。來日一點點的換去宮中的眼睛耳朵,便也指日可待了。」
魏淑歌頷首,「皇上所言極是,南宮醉那頭,會辦得妥妥噹噹的!」
「驚鴻辦事,朕自然放心!」趙靖一笑,自有成竹在胸。那麼接下來,得好好的跟東方未明「商量」一番才是。該怎麼商量的呢?那狗賊刀槍不入,軟硬不吃,難不成還得她犧牲一下?
下意識的,趙靖撫上了自己的唇瓣,恍惚間還覺得有某些異樣的殘存。自己長這麼大,東方未明是唯一一個,吻過她唇的男人!
「東方未明現在在幹什麼?」趙靖低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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