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殺了她
李以珩也覺得有些奇怪,小皇帝雖然年紀小,愛吃點甜的,但花燈和糖葫蘆這些東西,一慣都是女兒家喜歡的玩意,怎麼皇帝也喜歡呢?
趙遠南買了兩串糖葫蘆,魏淑歌提著小兔子花燈回來。
「真好!」趙靖接過糖葫蘆,細細的瞧著。微光里,糖葫蘆透著晶亮的紅光,瞧著甚是可口。不過這糖葫蘆她似乎並沒有打算吃,而是晃晃悠悠的進了茶樓里。她坐在雅閣里,泡上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放在自己對面。
「公子,您約了人嗎?」魏淑歌不解的問。
趙靖搖頭,將小兔子花燈放在桌子正中央,左手右手各一支糖葫蘆。彷彿是左手右手各代表了一個人,兩支糖葫蘆相互輕輕一碰,如同孩提時的遊戲。糖葫蘆放下,一支放在趙靖的手邊,一支放在對面的杯盞邊上,瞧著就好像對面還坐了一個人似的。
這情況,看得趙靖手底下三人心裡發涼。
趙遠南和李以珩快速將魏淑歌拽到門外,三個人湊一塊面面相覷的看著,大家你看著我看著你。
「公子方才做什麼,你們都看見了?!」趙遠南開口。
李以珩點頭,「怪嚇人的,好像跟誰在說話似的。可咱們肉眼凡胎的,著實什麼都瞧不見,心裡瘮得慌!你們說,公子是不是這段時間沒出來,所以在家裡憋壞了?」換言之,就是憋出毛病來了,腦子裡的毛病。
「呸呸呸!」魏淑歌翻個白眼,「都別胡說,我一直陪著公子,可沒瞧見什麼不對勁的。」
「那現在這樣,如何解釋?」趙遠南急得直跺腳,「莫不是撞邪了?」
李以珩瞪大眼睛,「我覺得應該是中了厭勝之術,皇上常年在宮裡,就算出宮也是咱們陪著,斷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我祖上世代侍奉君王,這厭勝之術乃是宮中常見之術,皆是後宮之中為了爭寵所用的手段。依著公子如今的模樣,大有可疑啊!」
趙遠南點點頭,「雜家倒是聽家裡人說起過,這厭勝之術格外厲害,李大人所言怕是不虛。」
魏淑歌愣了半晌,「說半天,你們是覺得公子鬼上身?」
「瞧著不像嗎?」二人異口同聲問。
魏淑歌搖頭,「那可是萬歲萬萬歲,怎麼可能鬼上身?你們兩個莫要胡言亂語,傳出去怕是要禍從口出的。」說著幽幽然輕嘆一聲,瞧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我瞧著倒不像是鬼上身,反倒是……相思過度!」
「相思?」趙遠南不相信,「公子能相思誰?太后已過世,公子還能在乎誰?世子?不對,世子已經在宮裡待著。還能是誰?該不會是攝政王或者丞相?不像,都不像!」
「別猜了,公子的心思,咱們慣來猜不準,別到時候猜來猜去,反而給公子惹了麻煩!」魏淑歌眉心微蹙,「都別想了,公子要麼是鬧著玩,要麼是想著誰了!」
魏淑歌覺得,趙靖若然真的想著誰了,定然也是位故人!難道是趙靖的師父?或者師公他們?趙遠南和李以珩不知道趙靖之前在四明山的情況,所以猜不出來,但是魏淑歌隱約還是有些感覺的。
趙靖其實也知道,外頭那三個一定會在想她是不是瘋了,不過趙靖並不在意。猜不透也好,有些人本就不該知道太多,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走的時候,還沒到元宵,兔子燈你還沒做好。說好的每年給我做一個,最後到底是你不守信用還是我失約的緣故?」趙靖瞧著對面的杯盞,看著那支不可能被吃掉的糖葫蘆,「好久沒喝你喝茶了,敬你一杯!」
趙靖抿一口茶,「知道嗎?我現在特別能喝酒,而且千杯不醉。知道嗎?我現在最能做的,就是裝醉!你信不信,我就算是喝水也能給你裝出一場醉!你說我現在是不是了不得了?再也不是會把心事寫在臉上的小姑娘,更可怕的是,連小姑娘都算不上了。來日若是相逢,只怕是相見卻不相識,即使相識亦不敢相認了!此敬一杯,前世今生!」
放下手中杯盞,趙靖淡淡然望著外頭的景色。年後下過雪,眼下尚未融化殆盡。各色各樣的花燈懸在屋檐下,遍布大街小巷,映著雪的素白,竟生出幾分萬家燈火的暖意。趙靖長長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若是能天下太平,能國泰民安,自己這皇帝竟也做得很有意義。
「公子?」魏淑歌端著點心進門。
「今年的請花神什麼時候開始?」趙靖問,「聽說這花神乃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佳人,到時候可得好好的看一看,是不是比驚鴻好看?」
「公子怎麼糊塗了,花神之位,這兩年一直是雲翠居的採薇姑娘,這一次也不例外。」魏淑歌將點心放下,佯裝若無其事的瞧了趙靖一眼,發現她沒什麼問題,顯然也不會是外頭那兩個人所說的,中了厭勝之術。思及此處,魏淑歌鬆了一口氣,沒事自然最好!
「採薇姑娘!」趙靖點點頭,那的確是個妙人,「聽說她和南宮醉靠得很近。」
「是!」魏淑歌道,「南宮醉於她有恩,所以這兩人常常以兄妹自居,雲翠居的人都知道。不過這青樓本就是三教九流之地,有幾句話是真的,幾句話是假的,又有誰知道呢?」
趙靖長長吐出一口氣,陡見得不遠處煙花絢爛,此後有長長的隊伍從遠處行來。底下人多,密密麻麻的,所以趙靖是不敢下去的,她站在二樓窗口看著這花燈遊行的隊伍漸行漸近。
喧囂聲,喊笑聲,熙熙攘攘的倒是真的熱鬧。
即便在二樓,李以珩和魏淑歌也不敢放鬆警惕,畢竟這是宮外,若然有什麼事,只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雖然隨行帶著宮裡的精銳,但如果真有什麼事,終是寡不敵眾。
「還真是熱鬧!」趙靖笑了笑,「宮裡哪有這樣熱鬧?」宮裡就算有花燈也都是一板一眼的,不像外頭這般活色生香。而且宮裡嚴禁火燭,免得萬一走水會惹來大禍,所以基本上就不會添置太多的花燈。宮人們禁止大聲喧嘩,禁止成群結隊,於是這所謂的元宵佳節,也只是別人的佳節,跟宮裡的人都沒什麼關係。
「公子小心,隊伍過來了!」李以珩提醒。
趙靖點頭,安全問題自然是最重要的,絕對不可以忽略。
不過這龍燈還真是不錯,繪製得栩栩如生,遠遠望去還真像是一條火龍在夜空中飛舞。
殊不知暗處,早有人盯上了趙靖。
「都準備妥當了?」是個男人的聲音,陰戾中夾雜著難掩的殺氣。
黑暗中,有人回應,「是!請主子放心,一切準備就緒,這一次斷然不會讓他有生路可尋。四下都是咱們的人,只等著信號一到,馬上動手!」
「攝政王府的耳目,就在邊上守著,定然要小心處置。」那人彷彿口吻帶笑,「這一次,要殺攝政王府一個措手不及。東方未明慣來剛愎自用,自負聰明,此番看他還能如何力挽狂瀾?該走的留不住,該死的就該死!」
遠處,花燈遊行的隊伍愈發靠近趙靖。明亮的火光落在趙靖的眉眼間,暈著她眼睛里的笑意,這般的微光璀璨。趙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心裡有些悶得慌,隱約覺得會發生點什麼事。可到底會發生何事,她卻又說不上來。
花車上,採薇姑娘輕紗覆面,一襲白衣如蓮,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安坐在蓮花中一動不動。花燈璀璨,映著那半張若隱若現的容臉,襯著那婀娜曼妙的身段,如此神秘感越發叫人心癢難耐。看得見,摸不著,這才是最磨人的小妖精。
「若是驚鴻,想來也是極好的。」趙靖笑道。
魏淑歌點點頭,「誠然如此。」
哪知這話剛說完,魏淑歌的臉色驟然大變。趙靖還不知發生了何事,身子已被魏淑歌扣住,旋即摁在了地上連滾兩圈才停下。再回頭,竟是那一條火蛇竄入窗口,若不是魏淑歌眼疾手快,只怕趙靖是要被生生燒死的。如今窗欞上還竄著火,半邊窗戶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皇上,快走!」李以珩怒喝,當即拔劍出鞘,方才他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火蛇竄出,所幸有魏淑歌拚死保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魏淑歌當即攙起趙靖,與趙遠南一道護著趙靖快速往外走。隨行的侍衛不多,好在都是李以珩精挑細選的忠心護主之士,眾人快速圍住趙靖,趕緊朝著後院的馬車走去。
可惜,對方是早有準備。還沒到後院,整個樓里已經沸騰,大批的黑衣死士蜂擁而至,快速圍住了四周,似乎誓要趙靖性命,否則絕不罷休!他們就是沖著趙靖來的,目的就是要趙靖的性命!
「亂臣賊子,當殺!!」李以珩非竄而起,一劍貫穿對方咽喉。
後院的馬車已經被賊人拿下,所以趙靖不可能再去,只能往外跑。街上都是人,只要能竄進人群里,就能避開一劫。眼下這種情況,趙靖已顧不得什麼無辜不無辜,人都是自私的,她想要活命,就不可能不牽連無辜!魏淑歌護著趙靖,殺出一條血路,拚死擠進了混亂的人群中。
「公子!」魏淑歌一聲喊,牽著趙靖的手突然被人群衝散。花車橫衝直撞,人群在尖叫,在逃散,趙靖隨波逐流,也不知被擠到了哪裡。
驀地,她只覺得胸口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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