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她是趙小啞巴
想了想,趙靖快速跑進屋子將被子扯落在地,然後打開所有的窗戶,脫下自己的鞋子,狠狠的將鞋印拍在牆角的那棵樹邊上,再將鞋子丟過牆頭。
做完這一切,趙靖找了個漆黑的角落,將瘦小的身子藏在陰暗的灌木後面。一顆心砰砰亂跳,對方到底是什麼人人,竟然連東方未明的暗衛都擋不住?!
院門被狠狠撞開,於這寂靜的夜裡發出怦然巨響。
有人高喊一聲,「老大,人從牆頭跑了……」
「追!」
腳步聲急促而去,趙靖沒有出去,反而躲在原地捂住了口鼻,不許自己發出半點聲音……腳步聲快速迴轉,他們,又回來了!
趙靖就知道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定然會回來,好在她沒有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這才避開了一劫。
屋子裡的翻動痕迹,顯然是匆忙逃跑所致。牆上的腳印,牆外的鞋子,足以證明她已經成功脫逃!
等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趙靖從灌木後面跑出來,緊跟著衝出了院門。院門外頭,東方未明留下的暗衛全部被殺,可見對方心狠手辣,而且武藝高強!
呼吸微滯,她知道他們很快又會回來。出了門,趙靖朝著反方向跑去。跑了一段路之後,她脫下僅剩的一隻鞋子,赤著腳回到四合院門前,然後隨便挑了一條路快速離開!
黑衣人沒能追到人,院子里也是空空蕩蕩的。
「老大,如今怎麼辦?」底下人問。
為首的黑衣人眸色微沉,站在院門前眉心緊蹙。點燃了火把,為首的黑衣人眯著眼眸瞧著那模糊的腳印,一深一淺……
「人往那兒跑了!」一聲令下,黑衣人蜂擁而出,疾追而去!
趙靖提著一隻鞋子,一瘸一拐的扶著牆走。這柔嫩的腳底板,哪經得起地面的小石子摩擦,細小的砂礫硌得她腳板生疼,有血慢慢往外滲!
可她知道,此處不安全。
她的那些伎倆只能為自己爭取到一定時間,但不是絕對!他們沒追到人,一定會折回來,滿城搜捕她,到了那個時候她就再也沒了可用的法子!
腳底板疼得厲害,趙靖實在走不動了。
漆黑的夜裡,她獨自一人坐在長街的青石板台階上,小心的將嵌入腳底的沙石剔出來。看著快速剔出沙石之後快速湧出的鮮血,趙靖無聲的流著淚!
沒有哭聲的哭,連呼吸都是平穩的。冷風呼呼的往衣服里灌,趙靖抹了臉上的淚,慢慢站起身來。事出突然,她身上穿得單薄且身無分文,去哪都不合適!
不遠處有巡城的侍衛跑過去,隱隱有些喧鬧聲。
趙靖羽睫微垂,或許……
想了想,趙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時不時的回頭查看四周。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她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盯著自己,可四下陰翳什麼都看不太清楚!
罷了,如今保命要緊!
趙靖赤著腳,手上身上都有血跡。何況她還一臉驚慌失措,瞧著就是有事!走到街角的時候,她已經被守城的衛士團團圍住。
「你是什麼人?」為首的一聲吼。
趙靖抖了抖身子,指了指守城的衛士,然後開始做手勢!
「原來是個啞巴!」音落,官軍鬨笑一堂。
為首的輕咳一聲,「別笑了,把人帶回去!」
「頭,帶個啞巴回去作甚?」底下人自是不懂,「啞巴又不能供認,這副樣子看著就像個傻子!」
「你懂個屁,啞巴才好!」為首的輕笑兩聲,「啞巴不會壞事不會說話,咱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少年人看著一身狼狽,身上還有血跡,保不齊就是跟劫船的是一夥的!我馬上去跟師爺稟報!」
「頭英明!」底下人趕緊摁住了趙靖,「走走走,帶回去再說!」
趙靖被帶走了,反正是個啞巴,問不出什麼也就省了嚴刑拷打!她被丟進了知府衙門的大牢里,單獨關押著,隔壁就是一排死囚牢房!
裡面關著不少人,她進去的時候好奇的看了一眼。男男女女的,一見著獄卒,一個個都高聲喊冤!
趙靖被推得身子一顫,撲在了地上。腳底板的疼痛,讓她疼出了一身冷汗。她乾脆坐在地上,拿了一旁的秸稈慢慢挑著腳底上的沙石,每挑一次都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細皮嫩肉的,哪經得起這些沙石的磨礪!
「唉,你是因何被抓?」有個人探著腦袋問。
趙靖也不看他,只聽得那聲音很是清澈,約莫是個年輕人。如今她是啞巴,不管怎麼樣都不可以開口,天沒亮之前,她必須老老實實的待在這裡。那些行兇之人,怕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她竟然在衙門大牢里待著!
「喂,你作甚不說話?」
趙靖猛地抬頭,方才還隔著牢門說話,這會……這小子竟然站在了自己跟前,趙靖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有什麼好奇怪的,天底下的牢房都一個樣,關得久了自然懂得竅門!」他如同自己家裡一般,肆無忌憚的用一根鐵絲打開了牢門的鎖,直接走了進來。
他蹲在趙靖跟前,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趙靖,「你的腳怎麼了?」
趙靖不說話,也沒打算再理他,趕緊用衣擺遮住了自己的雙腳。
「腳受傷了?」少年環顧四周,「你的鞋子呢?」
趙靖搖頭。
「看你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怎麼都不像是個……死囚!」說到死囚兩字,他突然嘲諷般的笑了一下,然後撓了撓頭,「喂,你叫什麼名字?你犯了什麼罪?就你這樣子可不像是會殺人的!我們這些,都是因為官糧一案被抓進來的,別告訴我,你也是!」
少年人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她,「你為何一直不說話,難不成你是個啞巴?」
驀地,他詫異的又蹲下身子,「你該不會真的是啞巴吧?」
趙靖撇撇嘴,準備起身。
少年恍然大悟,「原來真的是啞巴,難怪與你說了這麼久你都不吭聲。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小啞巴還能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兒?不過我跟你不一樣,我是……」
外頭響起了腳步聲,少年人驀地一驚,當即離開了趙靖的牢房,快速將她的牢門鎖回去,而後轉回自己的牢房。
趙靖心頭髮笑,明明可以離開牢籠,還要裝作被關押的樣子!
來的不是獄卒,也不是來提審的,而是一幫官軍。她若是沒記錯,應該和抓她的是同一批人,為首的那個軍士她認得。因為他說了,啞巴不會說話才是最好的!他還說,要去跟師爺稟報!
「大人?」獄卒愣了半晌,「就是他?」
「這小子是個啞巴!」那軍士笑了笑,「讓他簽字畫押!」
趙靖一臉迷惘的望著眾人,有人快速進門直接將一份白紙黑字放在桌案上,抓住趙靖的手,沾了印泥就要往紙上摁!趙靖陡然眯起眼眸,駭然盯著這張紙,原是一份供認狀!!
供認她與水匪勾結,劫官船盜官糧?!
「喂,你們連審都不審,就讓他簽字畫押!」喊出聲來的是方才那個少年,「你們這是找替死鬼,你們太過分了!」
「混賬,你是個什麼東西?」為首的軍士當即憤然,陰謀被拆穿自然是惱羞成怒。
趙靖忽然覺得這少年人很有趣,竟然不怕連坐?好在她裝的是啞巴,不管發生什麼事,保持緘默就對了!她仍被人摁在桌上,只是伸出去的手指已經縮了回來!
聾子基本上都是啞巴,可啞巴未必都是聾子,所以她裝啞巴卻能聽懂他們說的話,也是不足為奇的!
見狀,為首的軍士面色鐵青,冷著聲為獄卒,「這是什麼人?」
獄卒忙道,「連同一干刁民一塊抓進來的,當時刁民暴動便是這人煽動人心,但上頭還沒決定如何處置,怕到時候又惹來騷亂,便一直關著,約莫是想拖一陣兒再說!」
「把他給我弄出來,既然他那麼多管閑事,就讓他一塊摁手印!」為首的軍士眯了眯眼眸,「不知死活的東西!」
「是!」獄卒慌裡慌張的將少年人從牢里抓住來,塞進了趙靖的牢房裡,「官爺,這成嗎?」
「怎麼不成?」為首的軍士冷笑,「叫什麼?」
「小爺的名諱除了天王老子,誰都沒資格問!」少年人哼哼兩聲,瞧了一眼桌案上的供認狀,「呦呦呦,這是什麼玩意?認罪?為何要認罪?老百姓都快餓死了,沒見著你們當官的扒了一身皮幫著百姓暖暖寒心,只看到你們拿著刀耀武揚威!」
他雙手抱胸,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鄙夷之色,「怎麼,抓不住真正劫官船的,就拿咱們小老百姓出氣?」
語罷,他一巴掌拍在趙靖肩頭。疼得趙靖差點喊出聲來,當即矮了一截,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擰巴著,怨憤的望著他。
「瞧!就這弱不禁風的還敢劫官船,我說小兄弟,你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少年大笑兩聲,「就你這樣去劫官船,沒讓官船把你壓死都算你命大!」
「不能有同夥嗎?」軍士冷笑,「廢話少說,讓他們簽字畫押!」
「慢著!」少年擺擺手,少年老成,「往這兒一畫,咱的命可就擱裡頭了,您官家的位高權重,一句話就能置人於死地。可你想過嗎?若是有人細查起來,就不怕……」
軍士慢悠悠的湊近,「死人是不會翻案的,更不會說話!還愣著幹什麼?讓他們簽字畫押!」
音落,眾人快速摁住了他與趙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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