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要領兵踏平代州府
趙靖沒有反抗,反抗定然會招致傷害,她本就是大夏的皇帝,就算摁下了手印又如何?!
少年人掙扎了一下,趙靖猛地瞪大眼睛,看著官軍狠狠一記劍鞘砸在他的後腦部位,血當時就流了出來。趁著少年人暈厥至極,官軍摁著他的手在供認狀上畫押,此後便將他丟在了趙靖的牢房裡。
望著揚長而去的官軍,趙靖站在原地沒有動。
良久,她俯下身子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只是暈厥!
凝眸審視著這個多管閑事的少年人,細看之下長得有些溫婉。換而言之,有些娘娘腔,不過為人還算仗義。如今這世道,敢這樣仗義執言的可不多了!
「疼!」他吭了一聲。
趙靖蹲在他身邊,沒有說話。
「小啞巴!」他慢悠悠坐起身來,抹一把後腦的血,面色蒼白得厲害,「這幫龜孫子,等我出去非得剁了他們不可!嗤……疼!」
他凝眸看她,「算了,跟你說了也沒用,誰讓你是個啞巴!」
大概是有些頭暈,他扶著桌子慢慢坐在凳子上,「我趴著歇會,暈死我了!」
趙靖起身坐在角落裡,等著晨曦微光慢慢從天窗處落下,然後照亮了整個牢房。
天亮了,她安全了!想必東方未明也該回來了,丟了皇帝,大抵會派人去查!她揉了揉自己的腳底板,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少年,徑直走過去蹲下身子。
「你幹什麼?」他驚呼。
趙靖不理他,沒看見她在脫他鞋子嗎?雖然鞋子大,但總比光著腳走路要好得多!她的腳底板都是傷口,實在是走不了路。
看這少年人的靴子,千層底納得夠細緻,針腳精密而無疏漏,鞋面料子極為柔軟,裡頭稱著上好的皮毛,絕非尋常人家可用。
「你脫我鞋子作甚?」少年愣了一下,趙靖已經套在了自己的腳上。
「還真別說,這雙小腳丫若是沒磕著傷著,夠白皙細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兒家的小腳丫呢!」少年戲說,俄而蹙眉看著自己的腳,「你把鞋子拿走了,我穿什麼?」
趙靖指了指牢門的鎖。
「讓我把鎖打開?」少年呵呵一笑,「我打開了,你能走出去?連我這樣英明神武之人都跑不出去,就你這樣的,一陣風就得把你吹到牆上貼著,扒都扒不下來!」
趙靖瞪他一眼,站在牢門口不做聲。
摸了摸自個的後腦勺,少年伸個懶腰,「原本還想在這兒躲一陣,如今瞧著怕是不行了!回去成個親死不了人,在這兒繼續待著,真的要被咔擦了!」說著,少年人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牢門給打開了,「出去會有危險,你也不留句話給我?」
趙靖沒搭理,徑直走了出去。
少年急忙跟上,「我叫鍾弗,你叫什麼?我總不能小啞巴小啞巴的叫你,萬一待會出去,弄出點事兒來……」
頓住腳步,趙靖打開他的掌心寫了兩個字。
「趙?靖?趙靖?」少年愣了半晌,「這名字真是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等他回過神來,趙靖已經走了出去。
外頭當即響起了嘈雜之音,「大膽死囚,你敢逃獄!大人吩咐過,逃獄者格殺勿論!」
「住手!」鍾弗飛起一腳,踹開了襲來的刀劍,一把將趙靖拽到自己身後,「不要命了?就這麼走出去!跟緊我!」
說時遲那時快,鍾弗已經抓住了她的手,又是一腳踹開了迎上來的獄卒,「我乃譽王——鍾長天之子,你們敢對我動手?還不快讓林高見來見我,否則定要我父王領兵踏平這小小的代州府!!」
剎那間,四下一片死寂。
握盜的獄卒面面相覷,譽王鍾長天?!
趙靖心頭一怔,蹙眉看著眼前的少年人,他說他叫鍾弗,譽王鍾長天的兒子?!
譽王鍾長天是誰?
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大夏上下,誰不知道手握重兵的譽王!
先帝在世時,譽王乃是大夏唯一欽封的異姓王!此人性情乖戾,嗜殺如命,先帝時期遠征烏托國,活埋俘虜三萬人,震驚了朝野上下。然則誰都不敢多說什麼,鍾長天一不入朝,二不上朝,只駐守蘄州鳳凰城。而今的蘄州,已然是大夏的小朝廷。可先帝寵著慣著,誰敢拿他怎樣?
方才聽得鍾弗喊出譽王的名字,稍有點年紀的都知道那是惹不得的閻王爺!動了閻王爺的兒子,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趙靖心頭思忖,這小子該不是在唬人吧?鳳凰城乃富庶之地,距離這代州府何止萬里之遙。守著銷金窩不要,跑這災荒之地吃苦受罪?
可鍾弗說得信誓旦旦的,一時間還真沒人敢衝上去!
一聽得是鍾譽王,林高見當下推開了懷中的花魁娘子,原本還睡意惺忪,這會腦子都清醒了。
公孫真在外頭候著,「來人是這麼說的。」
林高見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那鍾譽王可不是好惹的,聽說鍾譽王求子不得,膝下數十位女兒,唯有這麼一個兒子……可想而知,對那兒子幾乎當祖宗一樣供著,如果這小祖宗真的到了代州府,還進了他的衙門大牢里。來日被鍾譽王知曉,那千軍萬馬還不得踏平代州府?
花魁娘子還在後頭嬌滴滴的喊了一聲,「大人晚上再來啊……」
「到底是不是譽王的兒子?」林高見生攏了攏衣襟,快速上了馬車。世人皆知林高見此人生得人高馬大,一臉憨厚樣。然而如同文於風所言,胸無大志,除了風花雪月便是什麼都不懂。
公孫真生得尖嘴猴腮,瘦得跟麻桿似的。瞧著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實際上整個代州府的大權都在他手心裡攥著!
一襲長布衫,公孫真摸著小八字鬍笑道,「誰知道呢!鳳凰城距離咱們代州可謂千里之遙,咱們此處靠近烏托,他要是往這兒走,也不怕鍾譽王擔心?」
林高見點點頭,「但若是真的呢?」
公孫真眉心微蹙,「那就得掂量掂量了!京里來的消息,攝政王眼下就在代州府,而丞相大人帶著聖旨賑災,因為官糧一案也來了江北。昨兒還在櫚林府,估計正在趕往代州的路上!這麼多大人物湊在一起,都是沖著官糧來的。若是這官糧一案不能善了,恐怕大人您這烏紗帽乃至於身家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聽得這話,林高見坐在馬車上打了個冷戰,「那該如何是好?」
「卑職已經讓人去找替死鬼了,橫豎這攝政王是悄悄來的,咱就哄著丞相把這案子給結了!刑部一錘定音,咱們這兒就是天下太平!」公孫真壓低了聲音,「大人,您覺得呢?」
林高見點點頭,「只要能平息此事,什麼都是好的。」
公孫真又道,「然而大人別高興得太早,丞相乃是齊太傅的門生,想來不好打發!若是大牢里的那個真的是鍾譽王的世子爺,恐怕事情會有些棘手!」
「又是鍾譽王又是丞相的,小小一個代州府,如何能容得下這幾尊大佛?攝政王還不知躲在何處?要是再冒出來……」林高見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坐在馬車裡不斷的搓著手,「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公孫真沒說話,陪著林高見去了知府衙門。
大牢外頭的空地處,圍了一圈的獄卒和軍士,刀劍相向,將鍾弗和趙靖圍在正中央。
趙靖面色微白,如同置身事外一般,冷颼颼的看著眼前眾人。
鍾弗只穿著一雙襪子,雙手抱胸的打量著快速進門的林高見和公孫真,眉目間溢開涼薄的冷笑。後腦勺的傷,還有眼下這筆賬,他定不輕饒!
「哪位是譽王府世子爺?」林高見走過來,軍士自動讓開一條道。
相比起鍾弗的玩世不恭,趙靖儀態端正,眉目清冽,更有王孫貴族的氣質。她站在鍾弗身後,頓生瑕不掩瑜的錯覺,叫人忍不住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趙靖繃緊了面色,眸光微沉的落在林高見身上。
林高見直接越過鍾弗,沖著趙靖躬身,「世子爺?」
鍾弗蹙眉,「這麼沒眼力見,還敢說自己叫高見?」
「大人,不是他!」公孫真忙道,「是這位!」
林高見一愣,俄而一臉疑惑的望著趙靖。
公孫真又道,「這只是個啞巴!」然後狠狠的剜了趙靖一眼。
底下人來報,說是啞巴與人鬧起來了,公孫真便恨不能將這啞巴千刀萬剮,奈何……冒出個與王府世子爺,他便有些不敢下手了!
趙靖卻心裡有數,公孫真能認得她這個「啞巴」,定然是跟底下人套好了說辭!
「啞巴?」林高見蹙眉望著鍾弗,「這位是譽王府世子爺?」
「要不要本世子寫封信,讓我父王親自走一趟代州府?」鍾弗冷笑,「林大人好大的架勢,誰都敢往這代州府的衙門裡塞,不怕將你這代州掀翻了天?」
「世子說笑了,如今代州和櫚林州都在查官糧一案,牽連甚廣,難免會……」林高見沖著公孫真使了個眼色!
公孫真忙道,「世子爺別見怪,實在是窮鄉僻壤出刁民。災荒之時刁民甚多,若是不早早的抓起來,難保一方太平!林大人也是萬般無奈,抓人……實在是情非得已!」
鍾弗得意的看了趙靖一眼,俄而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看清楚這是什麼!」
林高見一愣,「手指!」
「呸!」鍾弗瞪了他一眼,「沒看到小爺這手指上有印泥嗎?知道怎麼來的嗎?」
音落,趙靖便看見那軍士撲通一聲跪地,早已沒了最初的盛氣凌人。
「怎麼回事?」林高見一聲吼。
公孫真面色微恙,「大人,世子爺到了代州府便是咱們的客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請世子爺……」
「對對對!」林高見忙道,「請世子爺先去沐浴更衣,下官設宴為您接風洗塵!有什麼話,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哪知這話剛說完,便有奴才急急忙忙的跑來,「大人,丞相大人來了!此刻就在衙門大堂里坐著!」
此言一出,林高見面色瞬白,都湊一塊了?
趙靖冷笑,柯伯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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