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陽嬰鬼子
經第一卦,乾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此卦若用於人的一生,便代表人初生時,剛健旺盛,自強不息,代表初生之人的勃勃生機,和無限的可能性。
易經最後一卦,未濟卦,象曰火在水上,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
此卦若用於人的一生,便代表人在生命終結之時,卻不是終止,未濟,生生不息,變化無窮。
我弄明白這些的時候已經是三十歲以後的事情了,而三十歲之前的經歷,則是讓我通悟這些的根本。
我出生於1982年,改革開放剛剛開始,正如乾卦一般,整個中華都顯現了一派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的卦象。
不過當時我老家還很窮,一年到頭見不到兩頓肉,唯一吃的上的那一頓一定是過年待客的時候,以至於我小時的記憶里到處都是青菜蘿蔔。
聽我爺爺說,我出生的時候老家發生了一場小型地震,沒把鄉親們怎麼樣,反倒震出了村頭的一處古墓。
當年大家都窮瘋了,有人聽說過一些盜墓賊在墓里弄到好東西,一夜暴富的傳說,見了這個古墓哪裡還能放過,當天夜裡就有三個叔伯輩的進了墓。
結果天光剛亮,一場餘震把三個叔伯輩都埋在了墓里,三人下墓前好在跟相熟的人打了招呼,第二天一大早不見他們,又聯想被餘震掩埋的古墓,有人就找了當時身為村長的爺爺。
當地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家族,我們存基本都是姓陳的,大家鄰里之間沾親帶故,怎麼也不可能看著三個叔伯死在墓里。
覺悟高的爺爺也顧不得國家利益了,帶頭掘開了古墓的入口,好在古墓裡面的結構堅固,被掩埋的就只有入口那一塊而已。
不過下去的人並沒有找到三個叔伯,他們在空蕩蕩的墓室里只找到一尊銅棺,銅棺只有手臂大小,說是銅棺,但看起來更像某種工藝品。
找不到三個叔伯,三家的家裡人不願意了,哭哭啼啼鬧的很久,自己也下了墓室,但除了三人的衣物外沒有找到任何東西。
當時就有人說三個叔伯打擾了古墓的主人,結果被墓主人活吞了,三家的人信了這個說法,說什麼都要爺爺幫三個人討個公道,但是墓室里空無一物,只有那尊從墓室里抬出來的小銅棺。
當時三家人實在鬧的太厲害,爺爺沒有辦法只能開棺,裡面要是沒有東西,那三家也沒話說了,銅棺里要是真有東西,能平息了三家的怒火也不錯。
結果打開銅棺之後,發現銅棺里的居然是一個嬰兒,嬰兒栩栩如生,根本不像是個死嬰,當時拐賣婦女兒童的事情時有發生,我爺爺他們覺得怕是哪個殺千刀的做了惡事,趁著古墓被入口被震出來的時候,把嬰兒藏了進去。
這樣一來事情似乎說的通了,按爺爺的推斷,三個叔伯怕就是做了這喪陰德的買賣,結果把拐來的孩子弄死了,又怕事發,結果趁夜裡把死嬰藏在了古墓里。
至於為什麼三人的衣服出現在古墓里,卻沒有人,有人猜想是三人怕事發,故作疑冢,弄出個這麼一個場面,讓大家以為他們三個已經死了,實際上三人早就逃出去隱姓埋名過日子去了。
當時戶籍制度沒現在這麼嚴格,一個人換個地方改頭換面倒也不是難事,村子里的人雖然不一定都相信這個說法,但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當天夜裡我母親分娩,我在午夜時分降生,整個陳家都沉浸在了歡樂之中,結果就在我被產婆拍打后哭出第一聲的時候,家裡的廚房也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
這件事情弄的大家一頭霧水,只有爺爺想起廚房還放著個死嬰,本來是準備第二天找個地方掩埋的,不過一個死嬰怎麼會發出哭聲?
爺爺是黨員,堅定的無神論者,當即就帶著父親和幾個叔叔進了廚房查看,而廚房裡的情況讓他們直接傻了眼。
原來原本的死嬰此時正躺在冰涼的地上哇哇哭嚎,死人活了?
爺爺只當那孩子之前只是掩住了一口氣,所以假死了過去,立即把嬰兒報到了產房,直接讓我母親喂幾口奶,好不容易活過來的孩子,總不能再給餓死了。
我母親一邊抱著我,一邊抱著死而復生的孩子,可誰知道那嬰兒沒有喝奶,反而咬了我母親一口,我母親吃痛講過孩子鬆開,掉在地上的孩子非但沒哭,反倒咯咯的笑了起來。
這可嚇壞了我家裡人,我爺爺雖然是無神論者,但那個時候也心裡發毛,也不敢讓我母親餵奶了,把孩子送回了廚房,讓我父親弄了點米粉給他灌了下去。
第二天市裡就來人了,這讓我爺爺嚇了一跳,村子里的事情他不張嘴,沒人敢出去胡亂說,幾百裡外的市裡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有人願意接受那嬰兒,我爺爺也覺得長出了一口氣,立馬就將嬰兒交給了市裡來的人。
嬰兒坐上了小汽車被市裡人帶走,可誰知道嬰兒被帶走之後,我卻出了問題,接連三天哭嚎不停,而且也不喝奶。
眼看著剛出生的我就要哭斷氣了,一家人干著急沒辦法,請來當地的赤腳醫生來救命。
這赤腳醫生在文革前其實是附近道觀的觀主,革命時沒辦法逃進了山裡,等動亂年代過後才出來,可當他出山的時候道觀已經被革命小兵一把火燒了,這位觀主沒有辦法,便靠著一手醫術混飯吃。
赤腳醫生仔細給看了我之後把我爺爺拉到一邊,直言道「陳村長,我知道您是黨員,不幸鬼神,但有些話我不說也要說了,你要是信我,小娃娃或許還能活,你要是不信的話……現在送去市裡,也許還能多活幾天。」
我爺爺是家裡的頂樑柱,如果放在以往自然不會把赤腳醫生的話放在心裡,但現在關係到他的長孫,就算是我爺爺也慌了神。
「邱紅鼻子,有什麼話你就說,別在這裡耽誤工夫。」我爺爺著急的上火,嘴巴上起了個大水泡,說話的時候不敢合嘴,聲音聽著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
邱紅鼻子不是赤腳醫生的名字,只是因為他有個酒糟鼻子,紅通通的,他也不介意我爺爺的脾氣,直接說「每家每戶都求一塊舊衣布,湊夠一百塊縫起來給孩子裹上,然後起名字,用名字壓住娃娃身上的邪性。」
「你是說我家娃娃中邪了!?」爺爺瞪著眼睛問道。
邱紅鼻子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嘴黃板牙道「說不準,你就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爺爺也是實在沒了辦法,咬牙答應了下來,放在平常這事根本不可能,在他看來是純粹的封建迷信,但是為了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立即遣了我父親和四個叔叔去各家各戶求舊衣布。
村子里倒是有百戶人家,但那個時候有些家一條褲子一家輪著穿,基本誰出門誰穿,就算只是小小的一塊布,也是捨不得的,兄弟四個轉了大半天,也沒湊齊需要的布。
我四叔雖然人小,但卻是最機靈的一個,張羅殺了家裡的豬,然後帶著豬肉去換布,這才湊齊了需要的百家布。
說來也奇怪,裹上那塊百家布,我便開始喝一點米湯了,但依舊是不停的哭嚎,爺爺見邱紅鼻子的辦法有用,便拍板立即給我取名字。
「爺爺不求你未來大富大貴,只求你平平安安,以後我家小崽就叫陳平安!」說來也怪,爺爺話音一落,原本還在嚎哭的我忽然停了下來,而陳平安這個名字也將陪我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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