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響·其七
杜王町是一個乏善可陳的地方。
沒什麼知名的景點、交通也不太方便、從發展旅遊業的角度來說根本沒什麼競爭力,並不是喧囂繁華的大城市,也不是哪位知名人士的故鄉,雖然景色不錯但沒有被知名電視劇/電影列為關鍵場景的取景地,總結來說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小鎮。
而正巧,我十分討厭平凡。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太平凡的地方根本吸引不到虎鯨小姐的注意力。
所以我決定要在這裡搞出一個大新聞。
——
1999年,2月。
我名叫乙間輕響,17歲。
目前在杜王町的東方宅借住,理所當然地未婚。我就讀於杜王町葡萄丘高中一年級,尚且是個JK。每天學校放學之後就立刻回家,從不在街上多停留。我不抽煙,當然也不喝酒。晚上9點就準時睡覺,每天都要睡足8個小時。睡前一定喝一杯蜂蜜牛奶,然後把作業扔給南山泉解決,躺到床上馬上進入熟睡。一覺睡到天亮,早上起來就像嬰兒一樣不帶任何疲勞和壓力地迎接第二天。博美犬小姐與金絲雀小姐都說我沒有任何異常。
——以上,我都是在說明我是一直希望保持內心平靜生活的人,不執著於勝負,不糾結於煩惱,不樹立讓我夜不能寐的敵人,這就是我對社會的態度,也知道這是我的幸福。
所以說。
究竟是誰干擾了今天早上南山泉會開車來車站接我的既定事項。
乙間輕響微笑著撥通了南山泉的號碼。
「抱歉,我這裡稍微出了一些……問題。」南山泉困擾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我遇……抱歉,這是我的私人物品能不能請您不要亂動,這樣做會讓我非常困——砰。」
一聲撞擊聲之後。
「嘟嘟嘟。」
乙間輕響看了看顯示著已經被對面掛斷的手機,微笑著又撥通了深谷久美子的號碼。
「博美犬小姐。」她完全不顧忌現在還是深谷久美子上課的時間——當然接電話的深谷久美子也顯然不會在意這種事——語調溫柔地說,「我在車站,現在有空嗎?」
「有。」深谷久美子立刻回答,「我這就過來。」
她拿著手機站起來,無視掉了斥責她的老師與嘩然的學生們往教室外走去。
要用最快的速度去輕響身邊才可以。
這樣想著的她卻微微停頓了一下,向後方看去。只見剛剛她才離開的教室天花板上的風扇掉落了下來,正中準備追出來的老師的額頭,伴著痛呼和尖叫教室里頓時就一片兵荒馬亂。
深谷久美子快步離開,眉眼間是一片漠然。
從她就讀的初中抵達車站,正常步行需要十分鐘左右,加快速度也最多縮短到六分鐘,於是深谷久美子毫不客氣地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在短短三分鐘內就抵達了乙間輕響的身邊。
白髮的少女獨自站在車站外側,半垂著眼睫擋住淺紫色的眼眸。與因為身邊有人掛起的禮儀性微笑不同,在乙間輕響單獨一人的時候,她總是維持著一種類似『對什麼都感到無所謂』的表情,使得她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遠與清冷,存在感更是像被某種特殊力量剝奪了的稀薄。
她彷彿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人界與自己之間豎起高牆,而她站在牆外遙遙地看著。
——也只是看著。
「輕響。」她與往常一般自然地走上前去,「需要我做什麼嗎?」
乙間輕響抬眸,淺紫色的眼眸中似乎映出了她的身影,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映照出來。但這樣的異樣感只是出現片刻,就再次隱沒在了那雙漾起漣漪的眼眸中。
「南山先生遇到麻煩了。」
神明回到了人間。
深谷久美子沒有詢問任何事情,也沒有產生任何異議地跟著乙間輕響打的去往了南山宅,甚至還拿出錢包來付了計程車的錢。
乙間輕響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
門內是南山泉、清水千鳥,以及即便已經被清水千鳥一個十字固鎖住,卻依然試圖將被鎖住的手中的那張畫紙懟到清水千鳥面前的綠髮陌生男性。
「可惡——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對我的原稿不感興趣的傢伙存在——!」
男性憤怒地喊著,轉頭想看清這個突然襲擊了自己的人的臉。
然後又一臉通紅地轉了回去。
「——你這傢伙給我好好穿衣服啊!!」
清水千鳥的回答是乾脆利落地把他的手腕給卸了下來——沒見血的那種卸,再從他被卸掉的那隻手中拿走了全部的原稿紙,塞回了掉落在旁邊的牛皮紙袋裡面。都回收完畢之後,她才慢吞吞地放開了一臉羞憤的男性,一搖一晃地走到南山泉腳邊跪坐好。
乙間輕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深谷久美子的視線則緩慢地從南山泉身上轉移到只穿著一件男式白襯衫的清水千鳥身上,接著再緩慢地轉移到南山泉身上。
她緩緩地露出了彷彿在看渣滓一樣的眼神。
「……我不是渣滓。」南山泉面無表情地向深谷強調,「也不是變態。」
「哦。」深谷久美子冷笑,「我不信。」
「南山先生的確不是。」乙間輕響還是好心地幫他解釋了一下,「是金絲雀小姐比較特別。」
「是這樣啊。」深谷久美子立刻甜甜地笑了起來,「輕響知道得真多!」
南山泉:「……」
四個人(雖然只有三個人在說話)完全把還在地上躺著的人忘掉了,氣氛顯得十分和諧。
等那個被清水千鳥卸掉了手腕的、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整理好心情,從地上爬起來並且自我介紹名叫岸邊露伴是個漫畫家所以能不能把我重要的手腕接回去的男性能夠順暢地加入聊天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時分。
誰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
總之在意識到岸邊露伴加入聊天隊伍的時候,南山泉已經詢問到他今天中午想吃壽喜鍋了。
順便一提,今天中午吃壽喜鍋的這個決定是全票通過,連清水千鳥都舉了手。
至於做飯人當然是南山泉。
最終的結果就是南山泉在廚房裡嘆著氣做壽喜鍋,清水千鳥就靠坐在岸邊露伴的腳邊,乖乖地給他按摩有點發腫的手腕。按理說20歲的岸邊露伴對同樣20歲的清水千鳥並沒有什麼吸引力,但奈何目前這個空間內只有他一個人滿足男性這個條件,當然他的生日在清水千鳥生日前面也是一個重要的決定因素。
但岸邊露伴完全不這麼覺得。
他甚至認為是清水千鳥比較遲鈍現在才察覺到他的魅力,喜氣洋洋地對清水千鳥喊了一聲「黑蚊子多」之後在她臉上飛快摸了摸,不知道為什麼臉直接黑了個徹底。
「……」
不過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又在清水千鳥的臉上摸了一把之後,低下頭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深谷久美子看了岸邊露伴一眼,偷偷扣住了乙間輕響的手,食指在她的手心裡寫了什麼。乙間輕響點點頭,也在她手心裡寫了幾個字。
一直到南山泉端著壽喜鍋和米飯出來,他們四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南山泉察覺到了古怪的氣氛,但他是個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體貼的人,所以只是招呼著可以開飯了。
「我做了牛肉壽喜鍋。」南山泉淡然地道,「材料是高級和牛。」
餐桌旁邊立刻以南山泉-清水千鳥-岸邊露伴-乙間輕響&深谷久美子的搭配坐滿了人。
南山泉用精簡的語言向乙間輕響與深谷久美子解釋了與岸邊露伴相遇的全過程,即今天早上開車出門去老地方取和牛,結果被人當麵糊了一張漫畫原稿和一個黑蚊子多,因為無事發生兩人只能在和牛面前面面相覷,最後被岸邊露伴跟蹤到了南山宅,發現了他書房裡那些筆記本的全過程。
「關於取材的事情……」聽到這裡岸邊露伴嚼著和牛肉開口。
「我的筆記本你想看就過來看吧,不過以後請選一個合法的方法進來。」南山泉對自己書房中的筆記本看得不怎麼重,那些都記錄著一些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小事,秘密信息他是存放在另外的地方的,「還有,別用你的替身能力對其他人動手——放心,我是指現在在這張桌子上的所有人。」
岸邊露伴有些遺憾地掃視了一圈:「如果她們同意呢?」
「你覺得呢?」南山泉和善地微笑著看他。
為了不讓到手的素材長著翅膀飛掉,岸邊露伴乖乖地閉上了嘴。
從這一天開始,南山宅的書房裡又多出了一位客、反客為主的主人,書房的分配也從原來的三七分(南山泉三乙間輕響七)變成了五五分(乙間輕響五岸邊露伴五)。
沒錯,南山泉被趕出了書房。
南山泉:「……」
在岸邊露伴終於忍受不了自己只能佔有一半書房而向乙間輕響的地盤伸出毒爪的時候,南山泉笑眯眯地解除了自己的替身能力,換來了書房裡的一聲慘叫。
岸邊露伴:「讓我繼續看——我還能畫——!」
乙間輕響:「呵。」
她看著岸邊露伴衝出書房的背影,踢踢地上的筆記本,把自己的領土擴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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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南山泉的秘密之後:
岸邊露伴:從今天開始,南山宅就是我第二個家!
南山:……你就是饞我筆記本。
——
發現天堂之門對南山泉無效之後:
岸邊露伴:可惡,為什麼不讓我在南山泉身上寫:把你的素材全部分享給岸邊露伴。
南山:變態滾。
——
被佔用了全部的書房之後:
南山:明明是我的房子,我的書房,……是我不配是嗎?
乙間輕響&岸邊露伴:你未來的插圖我包了。你把另外那個傢伙趕出去。
乙間輕響&岸邊露伴:?
南山:啊,那沒事了,我去隔壁寫。感謝在2021-03-3020:00:00~2021-03-312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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