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10章 親我
風千面抱著蕭婷回到花船上,周遭好些個落水之人,湖邊又一直在燃放煙火,呼救聲、煙火綻放聲摻雜在一起,喧囂極了。
他把蕭婷平放在船頭,先是設法讓她把嗆進口鼻之中的湖水吐出來,然後才扶她坐起,讓她靠在船艙上。
「公主?三公主?」風千面渾身濕漉漉的,見她已經吐出水來,鼻息脈搏尚在,卻一直雙目緊閉,沒有醒轉的跡象,不得不蹲在她身前連喚數聲。
蕭婷自是無法回應他的。
花船的竹竿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水裡還有好些個人等著人去救,救人在撲通撲通往水裡跳。
花船畫舫全都擠在了這一處,就算有竹竿船槳,此處也沒法離開。
風千面一急,直接就把蕭婷扛了起來,施展輕功越過重重船隻,直接上岸去了。
三公主原來乘坐的花船剛好停靠在岸邊,侍女們提燈掀簾,四公主蕭雅此時正從船艙里走出來。
「你們這是?」蕭雅一看風千面渾身濕透,肩上還扛著昏迷不醒的蕭婷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問道:「風大人,我三姐怎麼了?」
風千面自責萬分道:「屬下該死,未能護三公主周全,方才湖上船船相撞,三公主不慎落水……」
蕭雅略通醫術,當即便伸手去探蕭婷的脈象,脈還沒探出什麼來,她就看見蕭婷背著風千面睜開了一隻眼睛,朝自己眨了眨眼。
這……
蕭雅立馬就意會了。
落水是真,昏迷是假。
蕭婷今夜本就是為風千面才來望月湖的,方才兩人單獨說話,也不知道說到哪裡了。
反正現在三姐裝暈,必有其用意。
她只能推波助瀾,不能當面揭穿。
「三姐少時險些溺水而亡,從那以後就怕水。」蕭雅道:「我t探了她的脈象,此時倒也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受驚過度,恐怕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今日隨行的都是宮人,還要勞煩風大人送她回去。」
「那是自然。」風千面想也不想就應了。
蕭雅見他如此好說話,當即又道:「風大人最好再換個姿勢,你這樣扛著,三姐會很難受。」
「四公主說的是。」風千面連忙將蕭婷放下來,改成了雙手抱。
「此處離宮中甚遠,恰好三姐在這附近有座別院,風大人掌管暗衛應當知道別院所在,還請你先送她過去,我去找太醫來。」蕭雅道:「在我回來之前,就勞煩風大人照看我三姐了。」
她說著,朝風大人盈盈施了個半禮。
風千面也顧不上想別的,當即就應下了,抱著蕭婷就縱身飛掠,朝公主別院而去。
這望月湖是京郊盛景。
不少達官貴人都在此處置辦了別院,三公主的這座別院,離望月湖不遠,風千面行了半柱香的時間便到了。
別院里的僕從不多,女管事也不大能見到公主,今夜三公主昏迷著被年輕男子送回來,慌得伺候時都頻頻出錯。
風千面被小廝引到隔壁,換了身乾淨衣裳,擦乾了頭髮,剛用髮帶束好,就聽見主屋裡傳來「啪」的一聲,像是杯盞打碎在地的聲音。
「公主!」他顧不得禮節,直接沖了進去。
卻瞧見一小侍女給昏迷的三公主喂薑湯,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風千面看見碎瓷落在地上,不由得皺眉,心道:
做事這般毛手毛腳的,還不如他呢!
「收拾收拾,先退下吧。」風千面想著四公主說三公主性命無憂,四公主又去請太醫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來。
此時女管事已經伺候著三公主換了衣衫,頭髮也散了下來,差不多都擦乾了。
這別院置辦下來之後,三公主總共也沒來過兩回,留在此處的女管事和侍女都是照看院落的人,沒做過貼身伺候的事,難免伺候得不好。
連他都看不下去,只好將人都打發了,自己留下照看。
起初,風千面還退到屏風後站著。
但他看見三公主被子沒蓋好,怕她落後之後著了涼,又越過屏風去給她蓋被子。
蓋好之後,風千面就要退開。
誰知三公主此時忽然醒來,用雙手抱住了他的手臂,「你別走……」
若說在花船上對他步步緊逼的三公主頗有幾分嬌蠻霸道,落水后昏迷了這麼久,躺在榻上的她,就多了幾分惹人憐惜。
「屬下不走。」風千面有點吃不消蕭婷這樣抱著自己的胳膊,可一對上她濕漉漉的美眸,又不忍心在這種時候非要讓她放手。
他只能扭頭看向別處,輕聲道:「公主還是躺下好生歇息吧。」
蕭婷不想歇息,「我話都還沒說完就掉湖裡了,歇息什麼歇息!我今日一定要同你說明白!」
「公主。」風千面這一聲公主已經滿是無奈。
他還再說什麼,蕭婷卻忽然咳了起來,「咳咳咳……」
風千面一心疼,立馬就止聲了。
「風千面,我不全是因為感激你那時救過我性命才喜歡你。」蕭婷滿臉認真地跟他一一細數起了他們之間的事,從花辭樹離京那日,風千面專程來給她送假死葯開始。
到她留在京中,幾次險些遭難,風千面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出手相助。
是長姐吩咐的也好,是晏相或者大哥囑託的也罷。
每次蕭婷以為自己到了絕境的時候,看見風千面,總是安心的。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蕭婷道:「我可以肯定的是,自從你出現在我面前之後,我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她說:「這一兩年,母妃她們也曾給我物色過夫婿人選,可我一個人不願見,我一直住在宮裡,就是想每天都能見見你……」
蕭婷說著說著,美眸含波。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開心變得很容易,傷心也很容易。
她鼻尖泛酸,有些說不下去了。
風千面聽完之後,第一反應卻是:「我何德何能,可以讓公主這般傾心相待?」
蕭婷不喜他這樣輕看自己,當即便道:「我喜歡你,你自然是很好很好的。」
風千面心想:這是她今夜第幾次說喜歡我了?
到底是有多喜歡?
才能讓堂堂公主殿下,如此待我?
他自覺受之有愧,不敢承此厚愛。
可蕭婷看著他的目光,實在讓他說不出別的話來。
風千面不知能用什麼來報答此等厚愛。
心裡越發慌張,忍不住想:四公主怎麼還不來?
太醫都到哪裡去了?
「你看著我!」蕭婷似乎察覺到了他有些走神,當即開口問道:「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說話?」
「屬下……」風千面剛開口說了兩個字,就看見三公主張大了一雙美眸瞪著自己。
他連忙改口道:「我在想,四公主去請太醫了,太醫怎麼還不來?」
蕭婷聞言頗有些心虛。
小雅是個聰明人,當時必然已經意會了自己遞的眼色,她說回去請太醫不過是個說辭而已。
今夜,怕是不會來了。
但她不能告訴風千面,也不能讓他瞧出破綻來,當即裝作生氣的樣子,「我在同你說喜歡,你卻在想太醫怎麼還沒來?」
「我也是為了公主……」風千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蕭婷說:「你若是真的為了我著想,就該順了我的意。」
三公主如此執著,他實在招架不住。
招架不住,又不能轉身就逃,就只能沉默。
「讓你喜歡我,有那麼難嗎?」蕭婷也覺得奇了怪了。
這風千面究竟為何一直不鬆口?
她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風千面還是不說話。
蕭婷心道:不應該啊。
朝中還沒成親的那幾個年輕大臣,常常被顧長安拉出來調侃,風千面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有喜歡的姑娘,不可能天天跟那幫暗衛混在一起,半點口風也不露。
蕭婷這般想著,又問道:「你是不是讓我自己瞎琢磨,好快點放棄,再也不要來煩你?」
風千面連忙道:「不、不!我沒有這樣想。」
「那你不許不吭聲!」蕭婷道:「張了嘴不說話,那用來做什麼?吶,接下來,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
「是。」風千面有些為難,但還是答應了。
蕭婷為了方便說話,放開了他,慢慢地坐了起來。
風千面收回手的一瞬間,既鬆了一口氣,又那麼一點失落。
三公主身上好香啊,手臂被她抱了這麼一會兒,感覺自己身上都沾染了她的氣味。
好聞得他都有些飄飄然。
蕭婷倚在床柱上,看著他問道:「你有沒有定過親?那種指腹為婚、娃娃親也算!」
風千面今年二十有三,按說早就到了可以娶妻的年紀。
可他幼時風家滿門遭難,後來得花辭樹所救,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又因為祖傳易容術可以隨時假扮成別人的樣子,最適合查探消息,開始了四處奔波。
壓根沒有空閑可以談情說愛,若說同什麼姑娘有牽扯,那就只能是那種指腹為婚、年幼時定的娃娃親了。
「沒有。」風千面有些哭笑不得道:「公主想到哪裡去了?」
蕭婷聞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過她很快就再次開口問道:「那是因為你不喜歡我這樣的?」
蕭婷與蕭雅自幼就是並蒂雙姝,要論顏色,蕭婷容貌綺麗,性格活潑愛笑愛鬧,初識時眾人的目光都會在她身上多停留。
但蕭雅生性溫柔,看著弱不禁風,更惹人憐愛,時間一久,大多數人就會更喜愛蕭雅。
她想,若是風千面不喜歡自己的性子,那可真就難辦了。
但風千面一開口,說的卻是:「也不是。」
「那你究竟在猶豫什麼?」在蕭婷看來,他又沒有喜歡別人,也沒有婚約,那就沒什麼不可以的。
「在我看來,公主應該配更好的人。」風千面像是沉思許久才想好一般說道。
「可在我看來,這世上沒人比更好。」蕭婷的喜歡太過濃烈。
有種天大之大,世人千千萬萬,我獨傾心於你的偏愛。
風千面還想再說什麼。
蕭婷便搶先道:「你非得讓我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子來制你,你才願意是吧?」
這話一出,風千面愣了愣,「何謂亂七八糟的法子?」
畢竟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女帝秦灼。
從前她跟晏傾的那些風流韻事,傳的天下皆知。
閨房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法子確實不少。
若是三公主也偷學了一些……
風千面簡直不敢細想。
蕭婷卻反問道:「我有自己的公主府,你知道吧?」
風千面道:「自然知道。」
「前朝有公主和離后,無心再嫁,就在公主府中圈養男寵,一樣就養一大群,我呢,也不是那麼花心的人。」蕭婷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看著風千面,「你若真覺得配不上我,承受不起,那就來我的公主府做男寵好了。」
風千面聞言差點給三公主跪下。
蕭婷繼續道:「你放著好好的駙馬不當,非要講什麼身份地位配不配,我也只好由著你,為了你做一回荒唐公主。」
她說的情真意切,「不過我就算養男寵也只養你一個,絕不會養別人。」
「公主……」風千面已經說不清是震驚多些,還是感動多一些。
話已至此。
再不答應,就是他不識好歹了。
「別光喊我。」蕭婷半起身,伸手拉住了風千面的腰帶把他往榻上一帶,「你倒是給些表示。」
風千面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生平頭一次被姑娘喜歡,就這麼被套牢了。
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他有些緊張,「公主要我如何表示?」
蕭婷紅唇微張,「親我。」
風千面近在遲尺的如花美眷,低頭淺淺地親了她一下。
剛碰到,他就要退開。
哪知蕭婷不滿於此,盡直接就貼了上來。
雙唇相親。
彼此的氣息纏繞在一起。
蕭婷丟了女子的婉約嬌羞,抱住了他。
風千面拋卻了什麼身份低微、般不般配,環住了她的腰。
此時,他們拋開了一切,盡情地親吻。
喜歡是最藏不住的東西,一點星火,便可燎原。
人生苦短,幸得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