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暗戀情人

李晴比方傑小兩歲，兩人曾在同一個初中讀書，是他的學妹。

當時人家是下一屆的校花，多才多藝，參加省市文藝節目匯演拿了很多獎，方傑也不差，是他那一屆的學霸+校草+小官二代。

那會兒方傑幾乎每天早上都會起早到陽台守株待兔，看到上學的李晴出門下樓，就會算好時間十分「湊巧」地在自家樓下與對方相遇，然後一起上學……

90年代的時候思想還沒有後世那麼開放，初中生談戀愛的情況有，但很少，一般都是懵懵懂懂的情愫。

男女同桌之間都要划三八線的那種，胳膊肘碰一下都會臉紅或者反目成仇，要確定戀愛關係還得全班大部分同學認同，否則引來群嘲甚至被人打小報告。

像方傑和李晴這種跨年級的名人，初中時期想要早戀的話，那就得兩個年級的同學認可，而且肯定會成為轟動全校的大事，所以難度相當大，沒敢越雷池一步。

後來高中時期，方傑上了重點高中，李晴則因為忙著幫學校拿獎狀去了，學習一落千丈，不得不去了中專藝校。

不過兩人還是有機會見面的。

李晴的堂哥李易是方傑的鄰居，從小她就經常到這邊找她哥哥玩，而家住七樓的方傑也經常下到六樓去找比他大兩歲的李易玩，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於是……

什麼都沒發生。

方傑智商雖高，但情商很低，前世這會兒就是個純情小男生，一直沒敢表白，情書寫了不少，每年對方生日也會買生日禮物和生日卡，可全都沒敢送出去。

等他上了大學，2002年家裡又搬了家去了市中心，與李晴就徹底斷了關聯，成為了前世遺憾之一。

整整六年的暗戀過程，很幼稚，也很傻逼……算了，丟人，不說了。

如今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這個遺憾如果不抓緊時間彌補，那就又要錯過了。

也許是感受到了方傑的目光，又或許是這些年來早就察覺到某個傻子沒事就喜歡站在陽台往她家這邊看，起身離開客廳去睡覺前，李晴也趴在窗檯前朝方傑這邊看了一會。

「有意思……」

雖然隔得遠，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方傑當即猜到了對方的心思，並且十分嚴謹地在腦海中列舉邏輯分析結果。

1、她知道我在看她。

2、她想讓我知道，她知道我在看她。

3、她並不知道，我知道她想讓我知道，她知道我在看她。

綜上分析，對方並不討厭自己，甚至是對自己有好感的。

如果是前世，深陷其中的他根本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會患得患失，如今人家對他來說就只是個小蘿莉，心思被一眼看穿。

李晴的身影消失不見后，心情不錯的方傑又點上了一根煙，站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后，扔掉煙頭，返回卧室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7點整，方傑準時醒來。

到衛生間洗漱的時候，把正在廚房裡忙活的於桂芬一大跳。

「這麼早？你晚上沒睡？」

於桂芬一臉詫異，她開始還以為是丈夫鬧出的動靜，結果卻是兒子。

在她印象中，除了初中上學那會兒，兒子經常早起到陽台鍛煉什麼的，高中之後就從未這麼自覺地早起過。

方傑打了個哈哈：「睡了。但是過年嘛，有些興奮，一大早就醒了。」

於桂芬端了一碗米酒湯圓遞給方傑：「先把湯圓吃了，不夠再添。」

回到客廳，坐在餐桌前，方傑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口米酒小湯圓，心中便忍不住點贊。

這個年代的家庭主婦幾乎全能，米酒是用買來的酵母自己做的，湯圓也是親手搓的，至於湯圓粉，是奶奶在家用原始石磨研磨，又經過多道工序手工製成的。

這種手工湯圓吃起來，沒有後世那種工業商品絲滑，但更磁糯香甜，自製的米酒也味道更醇厚，絕不是後世幾乎像是兌了水一般的那種米酒可以比擬的。

正津津有味吃著米酒湯圓，方萬興出了卧室，也是一臉詫異：「起這麼早？」

兒子什麼德行他做父親的最清楚不過，雖說在鄰居們看來屬於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但其實自制力並不強，反而很貪玩。

無意間瞥了一眼桌上的紅塔山似乎少了一包，方萬興稍一猶豫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待會跟我們一起去鄰居家拜年，然後直接去爺爺奶奶家。」

「好。」方傑沒有拒絕。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不會去走家串戶，他最討厭的就是社交場合。

方萬興又是詫異了半秒，轉身離開。

過了片刻，於桂芬將一件嶄新的羽絨服遞給了剛吃完湯圓的方傑：「穿上，給你新買的衣服，一百多快呢，大過年的別讓人笑話。」

看著眼前那件暗綠色的、肥碩的、翻著大毛領的如忍者神龜一般的羽絨服，方傑就有點無語。

這實在不符合他的審美觀。

但在2000年，寬鬆、五顏六色、具有科技感的面料，是時尚。

入鄉隨俗，最終方傑還是把自己打扮成了忍者神龜，並且贏得了家人和鄰居們的連連讚歎。

畢竟方傑長相斯斯文文的，身高178，身材也勻稱，典型的衣服架子，就算是忍者神龜服，也能穿出時尚感來。

方傑的家是在一個塔式樓里，一共7層，每層四戶，回形結構。

從某種角度上說，其實就是四合院形式的筒子樓，每一層就相當於一個四合院。

與後世鄰里之間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不同，塔式樓里非常有生活氣息，樓上樓下鄰里之間非常熟絡，一到閑暇時間，小孩們、男人們、女人們都有各自的娛樂項目和圈子，熱鬧非凡。

這裡所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全部是本地國企職工或者職工家屬。

甚至本地3萬多戶居民都是如此，整個行政區就是依託這家大型國企建立的。

前世方傑就一直很懷念這種塔式樓的生活氛圍，如今有機會重新體驗，真的是讓人感懷不已。

從七樓一層層地往下走，一戶戶地拜年說些吉祥的話，收穫各種糖果、水果、香煙。

下到一樓，正要走出樓門，一個扎著雙馬尾辮，氣質相貌酷似韓星朴寶英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從樓棟一側拐了進來。

方傑頓時眼睛一亮：李晴！

李晴看到方傑一家人時，眼睛也閃爍出一絲驚喜，然後很是大方地笑著打了聲招呼：「嗨，方傑，新年好！伯伯阿姨新年好！」

方傑的父母紛紛笑著點頭打招呼。

他們是認識李晴的，知道是樓下鄰居家孩子的妹妹，也知道是兒子從小到大的玩伴，但壓根不知道其實還是兒子的暗戀對象。

「啊，小晴，新年好啊……那啥，你是來找你哥哥的嗎？」

看著李晴那漂亮可愛大方的樣子，方傑第一時間表現的很慌亂，臉色像是喝醉酒一般瞬間通紅，心臟止不住地開始噗噗直跳，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

「是啊！過來拜年呢！」

李晴嘻嘻一笑，多少有些戲謔地看著方傑。

初中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傢伙對她是有好感的，而她也不反感對方，不過當時並不太懂這種情愫。

現在她已經確定人家暗戀著她，或者說這種暗戀已經是明戀，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畢竟這傢伙每天放學回家只要一有空，就會明目張胆地站在陽台瞅著她家，傻子都知道這其中的意味。

好吧，方傑的父母就不知道這事，關鍵是他們不知道李晴的家就住在自家陽台對面，直線距離僅僅60米左右，否則的話，就算方傑隱藏的再好，也肯定會被發現。

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后，恢復了三成定力的方傑鼓起勇氣問道：「你今天一天都會在你哥哥家？」

正要上樓的李晴回頭道：「嗯吶！待會兒我爸媽也會來。」

「那下午我去找你玩。」

方傑笑了笑，說話的語氣開始變得自然。

「啊？」

沒想到對方會這麼主動的李晴愣了愣，接著便笑道：「好啊！」

只聽方傑又意有所指地道：「昨晚我看到你了。」

一聽這話，李晴的臉色變得精彩起來，很快脖子根就紅了，然後飛快地就跑上了樓。

如果是初中的時候，李晴大概不會想太多，可現在不一樣。

這個時代中專技校什麼的，管理寬鬆，裡面亂的很，社會上的黑惡勢力雖然比八十年代少了很多，但並未像後世那般清除的比較徹底。

體校和警校基本上就是流氓集中營，女生多的藝校和衛校也是有大姐頭罩的，財校什麼的好一點，但也好不到哪去。

所以中專里各種霸凌、早戀之事十分常見，跟高中完全是兩碼事。

李晴雖然還沒戀愛過，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了，至少知道了何為男女之情。

如今方傑近乎把話挑明了，這讓李晴忍不住一下子想了很多。

方傑的父母則是一臉疑惑，完全聽不懂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昨晚兒子明明在陪他們看春晚，這兩人之間又能發生什麼事？

一向敏銳的於桂芬拿話試探道：「以前沒注意，剛發現李晴這個小丫頭挺漂亮挺可愛的啊……」

「那是。」方傑當即附和。

能讓一個校草級官二代學霸，從初中開始到高中畢業，暗戀了整整6年的女孩子，能差到哪去？

「你喜歡人家？」於桂芬追問。

方傑根本不否認：「當然。」

於桂芬沒想到兒子這麼光棍，不由得愣了半秒才道：「我可警告你啊，大學談戀愛我們可以不管，但現在不行！」

方傑不置可否地一笑。

一直走在前面沒吭聲的方萬興，負著手回頭對老婆道：「兒子已經成年了，喜歡一個女孩子很正常，別大驚小怪的。我看那個李晴不光漂亮可愛，關鍵還很懂禮貌，人又大方，我就很喜歡……」

男人和女人看問題的角度是不一樣的，哪怕是性格傳統的方萬興，對待這種事竟然也很開明。

「不過，」

凡事都有轉折，方萬興又對兒子道：「還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嗎？哪個是主要矛盾你得分清楚，先解決了主要矛盾，再談其他。」

方傑忍不住笑道：「你們真是杞人憂天，人家比我小兩歲，現在都還未成年！喜歡人家又不一定非要幹嘛！」

唔，這話好像很有道理。

「我肯定能考上大學，一本重點！」

為了轉移話題，方傑立了個軍令狀。

這個時代還不時興什麼211和985，說出來一般人根本聽不懂，說「一本」、「重點」大家才覺得牛逼。

方萬興倒是完全不擔心兒子是否能上大學，只是沉吟道：「你想讀什麼專業？」

「藝術設計。」方傑道。

「啥？」

方萬興不禁一呆，兒子明明是一個理科學霸，卻打算讀文科專業，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藝術類專業？

方傑心中早有打算。

他前世就是一個遊戲公司的老闆，雖然公司規模不大，主要做一些移動端的小遊戲，但收入還不錯。

他很清楚，如果要以遊戲行業為事業核心的話，那麼遊戲製作是必須掌握的技能。

遊戲製作技能分為三大塊：策劃、程序、美工。

策劃不用說，有著重生記憶，又是骨灰級玩家，未來20年的遊戲都可以為我所用，甚至自己還有很多遊戲策劃等待實現。

編程什麼的更不在話下，前世他學的就是這個專業，這一塊他熟的很。

唯獨美工這一塊，比較弱。

雖說以後開發遊戲不需要自己親自參與具體工作，但了解和粗淺地掌握一些美工技能是必須的，就讀這個專業，身邊很容易聚集拉攏該領域的美工專業人才，能節省很多各種成本。

不過做遊戲這個事暫時不能跟家裡人說。

2000年這個時候，遊戲在家長們眼裡就是洪水猛獸一般的毒瘤，他從小到大就喜歡玩遊戲，被家裡人罵過不止一回，事成之前沒必要讓父母鬧心。

所以方傑給父親的解釋是：「藝術設計包括建築設計、規劃設計、廣告設計、動畫設計、數碼設計等等。你以後要是進了建築分公司的領導班子，這方面說不定我能幫幫你。」

這個理由很強大，讓方萬興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倒不是覺得兒子以後能夠幫到他，而是相反，兒子以後就算混的再差，他也能幫兒子弄到建築公司里當設計師，混個鐵飯碗什麼的不在話下。

只是方萬興又補充了一句：「你別忘了，你叔叔是銅城師範學院的美術系教授，這方面也是個助力，以後考研考博留學什麼的也方便。」

方傑微微一愣，他只是想做遊戲隨便扯了個理由罷了，沒想到老爸還幫他補充了一個不錯的理由，倒是省了一番口舌。

挺好，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差一筆啟動資金。

沒關係，啟動資金中午就會有，這次去爺爺奶奶家拜年，不出意外的話，就能收穫一筆不少的壓歲錢，足夠啟動項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