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選妃
?溫婉自然在殿選名單之內。
殿選當日,一大清晨地起來,溫婉本穿了件平素里時常穿的衣衫,只稍微多戴了些首飾,便想出『門』。卻被柳氏拖了住,硬是換上了身錦繡衣裳,還重新梳了髮髻。將兩鬢的青絲在耳後結成絲縷,柔順地披泄下來,並且別上了一排『精』致的鏤金髮卡,華貴中又不少『女』的秀麗和柔媚。
這是前些天柳氏隨同陳氏夫人到相國寺上香時,從來往的小姐中間瞧來的發形。當時就忖著自家『女』兒梳的話,或許還要更漂亮些,今日一試,果然不錯,但溫婉卻有些不自在。她平日里要看書寫字,為方便起見,兩鬢的頭髮都是梳上去的,有些像是改良版的男子髮式,極少作這等完全的『女』兒裝容。她忖著換回去,柳氏卻道:「這樣重要的時刻,自然是打扮得越漂亮越好。而且如今正值青『春』年華,這個時候不打扮漂亮,莫非還要等到老了去?」
溫婉在采青的陪同下,坐著轎子進宮,到宮『門』再由管事公公領著去慧元殿。辰時時分,十名候選佳麗便已然到齊。由於家世和年齡符合的都直接到殿選,所以大半都是容貌平平。溫婉細細看了遍,便發現只有一人堪稱絕『色』。
閨秀間兩兩有所往來的便坐在一起輕聲說話,溫婉平日里除了仕途官場,便只與水玲瓏要好,所以與她們一人都不識得,便獨自到一旁坐好。附近不遠處便是那位絕『色』『女』子,留了心聽她與另一名『女』子的談話,才知她原是大司馬的外甥『女』,常德將軍的小『女』兒,聶敏柔。
在溫婉留意她的時候,聶敏柔也注意到了溫婉。瞧了兩眼,便大大方方地款步過來,說道:「這位想來便是工部溫尚書家的婉兒姐姐吧?」
溫婉連忙起身回禮。
聶敏柔眨著眼睛,笑得分外俏麗:「姐姐可知我是怎麼認出來的?」
溫婉笑著說道:「可是曾在國學院中見過?」
聶敏柔笑著說道:「敏柔確實是在國學院中讀書,不過,敏柔進國學時,婉兒姐姐已經科考去了,所以並未曾見過。我之所以一眼就認出了姐姐,完全是因為……」她上前一步,附到溫婉耳側,壓低聲音說道。「這一屋子的人呀,除了我之外,就數姐姐最出眾。」說罷,她站直回身,沖著溫婉笑得天真爛漫。「你說是不是呀,婉兒姐姐?」
她的話,有些出乎溫婉的意料之外。同為皇妃的候選人,這番話頗有些挑釁的味道。溫婉只是淡然一笑,說道:「事事難料,妹妹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辰時三刻,太妃娘娘到了。先是訓示了眾佳麗幾句,無非是為妃之道及宮中規矩之類,隨後便讓隨行嬤嬤們將待選佳麗逐一帶進內堂檢查身體。若非完璧之身,立刻逐出宮去。
溫婉一聽,頓時臉『色』白了一半。蘇政雅前些天與她說了選妃的程序,她還特地問了有無身體檢查這一項。蘇政雅明明說沒有安排的,說是怕查出有問題的,大臣們臉上過不去。為什麼突然又有了,莫非是太妃娘娘臨時加的?!
心慌意『亂』中,一位被帶進去的佳麗紅著臉出來了。這個時代的檢查方法,溫婉早年便在書上看到過。無非是脫光衣物,讓經驗豐富的嬤嬤們看,甚至是『摸』。一想到要在這麼多陌生人面前脫衣物,還要任憑動手動腳,溫婉便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轉頭間,彷彿在殿『門』外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趁著嬤嬤們進出之間,悄悄地退到『門』口,奔出去,像抓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司馬嘉說道:「蘇政雅呢,他人呢?」
司馬嘉說道:「皇上與太上皇都在太極殿候著。等這邊完畢,便會有人帶你們過去了。溫小姐找皇上有事?」
「我……」溫婉紅著臉,尷尬地說道。「你去找他過來,我、我不要這個身體檢查。」
正說完,便聽得殿里有人高喚「溫婉」的名字。「小姐!」陪著溫婉一道進宮的采青急急忙忙地尋出來,說道。「小姐,到你了。」
「我……」溫婉又羞又急,只能拽著司馬嘉的衣角,說道。「我不要被檢查身體!就是不要!」
司馬嘉好整以暇地看著溫婉羞急的模樣,在殿內的再三催促和溫婉使勁拽他衣角的雙重攻勢下,終於收起了看好戲的心情,慢吞吞地說道:「我明白了。」
他進得殿去,在太妃娘娘身側低語了一句,太妃娘娘蹙了蹙眉,便示意嬤嬤跳過溫婉,帶下一個進去。在司馬嘉帶著溫婉率先前往太極殿的路上,溫婉忍不住問道:「你與太妃娘娘說了什麼?」
司馬嘉淡淡地說道:「沒說什麼。」語氣頓了頓,又說道:「不過,你這麼慌『亂』的樣子,還是一次見。」
溫婉也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刻必定很失態,而司馬嘉一直等到裡頭再三催促才肯幫她進肯定也是憋足勁在看她的笑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側過身獨自坐,不再理會他。
司馬嘉笑了笑,說道:「太妃娘娘的意思,溫小姐只需讓太上皇過下眼就行,才藝詩情什麼的,能免的都可免了。」
溫婉立刻警覺到司馬嘉必定是在太妃娘娘面前說了什麼不應該的話,隨即便聽得司馬嘉慢條斯理地說道:「以免傷了腹中的小皇子。」
「你?!」溫婉就知道他沒說什麼好話,沒想到居然說到了這份上。若是太妃娘娘真較起真來,她可上哪去『弄』個小皇子來『交』差。
太上皇也是知道溫婉與蘇政雅之間的那段過去的,加上溫婉在容貌與儀態上也沒有讓人詬病的地方,所以也沒有多加為難,由著蘇政雅封了個賢妃。
剩下九人顯眼無非是聶敏柔。而正是聶敏柔的出『色』,相形之下,其餘八人便顯得格外地平平無奇。本來難得蘇政雅肯鬆口選妃,太上皇是很想趁此機會多冊立幾個妃子,但是聶敏柔往那一站,就實在挑不出與她相形能不遜『色』的。於是,到最後除聶敏柔之外,另外只勉強地留了一人。
安排在群芳殿暫住,等候冊了封號之後再搬往各自寢宮,不想當晚,聶敏柔與另一名佳麗共同用飯之後,便起了天『花』。在這個時代,天『花』還堪稱絕症,御醫慌了手腳,將二人緊急遣送出宮,隔離到城外西園。這樣一來,自然就不便再談冊妃之事。於是,一場勞師動眾的選妃下來,實際冊封的便只有溫婉一人而已。
這二人,蘇政雅並沒有當場冊封,便安排在群芳殿暫住,等候冊了封號之後再搬往各自寢宮。不想當晚,聶敏柔與另一名佳麗在共同用飯之後,便起了天『花』。在這個時代,天『花』還堪稱絕症,而且還是傳染病。御醫慌了手腳,將二人緊急遣送出宮,隔離到城外西園。這樣一來,自然就不便再談冊妃之事。於是,一場勞師動眾的選妃下來,實際冊封的便只有溫婉一人而已。
終章檢查身體與打醬油
由於天『花』之事,『弄』不好就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所以慎重起見,蘇政雅也跟著忙了一夜。等事情處理完畢,趕到溫婉寢殿的時候,東方已經起了魚肚白,很快又到了上朝的時候了。
溫婉服『侍』蘇政雅換了衣服,讓他躺去『床』上小睡一會,養養神。等到了上朝時分,她會喚他起身。蘇政雅拉了她的手,讓她坐在『床』畔,說道:「今天惠元殿的事,司馬與我說了,是我疏忽了。本來是取消了的,但是太妃堅持禮制不可廢,父皇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臨時又給加上了,我忘記與你說了。」
溫婉不悅道:「你一句『忘記』倒是說得輕巧,害我差點出醜!」
蘇政雅翻身坐起,摟過她的腰,柔聲哄道:「我不是派了司馬過去么,防的就是這不時之需。」
「他……」提起司馬嘉,溫婉便無比地鬱悶,告狀道。「你可知道他與太妃娘娘說了什麼?他居然說我肚子里已經有了小寶寶!這種話怎麼可以胡說的?讓太妃娘娘覺得我行為不檢,舉止輕浮還是小事,若她算著日子,追著我要小寶寶,那時候怎麼說得清?」
蘇政雅連忙撫慰道:「沒事啦,這個我會向太妃娘娘解釋的,不要胡思『亂』想。這所謂的『身體檢查』,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家娘子的身體,自然只有我可以檢查,哪有給她們檢查的道理,回頭我就罰她們去!」
溫婉在他臂上拍了一下,嗔道:「就你『亂』來。」隨即將他按回『床』上,說道。「快睡吧,馬上就要上朝了,別到時沒『精』神。」
蘇政雅聽話地閉起眼睛假寐,不出片刻,又睜開了眼睛,感慨地說道:「今後我們真的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么,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一樣?」
溫婉抿著嘴說道:「才剛叫我不要胡思『亂』想,自己卻先『亂』想上了。」
「我這不是擔心么,怕一覺醒來,你就不在身邊了,而這一切,都只是我在做夢而已,戰戰兢兢地不敢睡覺。」蘇政雅唉聲嘆著氣,抬眼瞅瞅溫婉,輕輕地說道。「或許只有切切實實地抱著娘子才能安心入睡。」
溫婉雖然知道這傢伙是趁勢撒嬌邀寵,卻也順著他的意思和衣上『床』。剛一躺下,他那暖烘烘的身子便像八爪魚一樣地盤了上來。溫婉拍了他一下,嘀咕著讓他乖乖睡覺,不要『亂』來,不想這傢伙卻一翻身便壓到了她身上,還振振有辭地說道:「太妃說,娘子進宮的時候跳過了驗身那一關,於禮不周,會被人詬病。所以免得太妃將來一直在耳邊念叨,就由為夫代勞,幫娘子檢查身體,再向太妃稟報吧!」說罷壓下身,一口便要親將上來。
「你這傢伙!」溫婉抓過棉枕擋到身前,使得蘇政雅親到了枕上。蘇政雅「撲撲」地吐掉啃進來的棉絲,哀怨地看著溫婉說道:「娘子,按理說,昨晚應該是我倆的新婚之夜……」
「昨晚是你自己沒過來,我有什麼辦法?」
「那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終於,溫婉被他的眼神打敗了,說道:「好吧,相公勞苦功高,那就贈送一個選擇權吧。身體檢查每天至多一次,是現在,還是晚上,你自己選吧。」
蘇政雅想了想,對於這個選擇許可權制不太滿意,於是繼續走「可憐」路線,說道:「娘子,你看我把其他小姐都送走了,只封了你一個。就不能補償一點損失,現在和晚上都選么?」
溫婉哼聲道:「那位聶小姐長得是美,你若是覺得送走可惜,大可以接她回來。不過呢,你接幾個回來,我也便出去找幾個,不如我們比比看誰找得多?」
「那怎麼可以!」蘇政雅不禁揚了揚聲,見溫婉氣哼哼地看著自己,醒悟到自己剛才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連忙轉開話題說道。「晚上啦,我選晚上了。現在睡覺,然後去上朝。」說罷,他便果真安安份份地躺回去,閉上眼睛睡覺。
見他終於不鬧了,溫婉躺了會,正準備悄悄坐起來下『床』,他卻一個轉身過來,攬上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溫婉也不復再動,只靜靜地躺著,感受他平緩而有力的呼吸,任時光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這一秒凝為永恆。
三個月後,西園傳來消息,聶敏柔的天『花』竟然神奇地退了。雖說一般得過這種大病的,都不會再選進宮。但是蘇政雅除了溫婉之外的油鹽不進,使得太上皇非常苦惱。太上皇便在派遣太醫再三確診之後,又向蘇政雅重提冊妃之事。蘇政雅倒是沒有反對,但是聶敏柔再度進宮,卻稱自己在這三月里,對一直看護她們的司馬嘉心生情愫,希望蘇政雅能夠成全他們。蘇政雅自然求之不得,立馬下旨賜婚。
太上皇估計到這個時候才知道被涮了一圈,但蘇政雅抵死不認這事是他們刻意安排的,而太上皇又找不出證據,只能氣不打一處出。而幾乎同一時間,溫婉被太醫診出有了身孕,太上皇的怒氣這才消了些。而且,全國選上來的秀『女』也陸陸續續地進京,太上皇與太妃又有了可忙伙的事情,于是之前的事情,也便漸漸地不復再提。
十月金秋,司馬嘉與聶敏柔完婚,並封威遠將軍。次年領兵選征,大勝而歸,晉封懷化大將軍。而溫婉與蘇政雅的一個孩子,也在這一年的夏天呱呱墜地。
喜訊一經通傳,說賢妃娘娘生的是個小皇子,江山後繼有人,太上皇高興壞了。當即什麼秀『女』、選妃什麼的,統統地拋到了腦後,興高采烈地要求給小皇子命名。蘇政雅便趁勢將溫婉晉封為皇后,柳氏也被封了夫人。次月,溫嫻也正式成了西王妃。
其樂融融中,有一人卻表示了強烈地抗議,那便是水玲瓏。溫婉生了兒子,母憑子貴是好事,但是她家小『肥』的駙馬爺卻飛了。溫婉只能被迫著保證不管再生幾個,一定要生個小公主出來給她家小『肥』做媳『婦』,水玲瓏這才肯罷休。
轉眼三年之期將到,粉雕『玉』琢的小皇子深得太上皇和太妃的歡心,太上皇便開始催著蘇政雅冊立太子。蘇政雅惦記著三年前的約定,一直琢磨著該如何『交』接,不想司馬嘉卻始終一副不緊不慢、不咸不淡的模樣。於是,下面類似情形就會經常在沒有三人的御書房中上演。
「司馬啊,你什麼時候把這皇位接過去啊?」
「不急。皇上不曾見著拙荊正十月懷胎么,微臣如何『抽』得出身?」
「……」
「司馬啊,你什麼時候把這皇位接過去啊?」
「不急,等我先接掌了司馬家再說。」
「……」
「司馬啊,你什麼時候把這皇位接過去啊?」
「不急……」
「還不急啊,再等下去,我家洛兒都會打醬油了。」
「甚好。帶著我家陵兒一道她剛剛學會走路,得多加練習才行。」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