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袁亮停頓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緒：「嗯，在講雨聲的故事前，首先得和你介紹下我自己。你知道你們便利店所在的『知武路』的由來嗎？臨州城裡的人都知道，那條路是以明末抗金名將袁知武的名字命名的。袁知武在明王朝搖搖欲墜之時力挽狂瀾，數次大敗金兵，最後卻被人構陷，含冤被殺，不久明朝滅亡……不過，這是寫在史書里的內容。沒有人知道，袁將軍的戰鬥並沒就此終結，只是換了一個無人知曉的戰場。」

袁亮說到這裡又停頓了，回頭看了看後窗，外面漆黑一片。

「眼見為實，跟我來吧。」他說著起身朝著後窗的方向走去。

葉雨時緊隨其後，快到後窗的時候，袁亮停住了，專向了右手邊，這裡有一面鏡子和一個水台，水台的左側掛著藍色的帘子，看起來是個洗手間。

袁亮的手指在鏡面上橫著劃了三下，藍色的帘子倏然變成了鮮紅色。

袁亮一面掀起帘子，一面回頭對著葉雨時：「走吧。」

懵懵懂懂，葉雨時跟著袁亮走入了這扇僅容得下一人依次通過的門，肩上還蹲著那隻圓鼓鼓的荷蘭鼠。

穿過門之後，是一個乍一看尋常的後院，一條羊腸小道向北而去，兩邊的花圃里滿是盛開的鮮花。

只是剛在咖啡館里聽到的風雨，在這戶外絲毫未見，甚至連冬夜的寒冷都感受不到。

陣陣的微風中帶著迷人的花香，讓葉雨時心神蕩漾，如在夢中。

他抬起頭，天上一輪明月，不是銀色，卻帶著血色，似乎也比平時見到的大了許多，彷彿就懸在頭頂。

不遠處，一條寬闊無邊的河流靜靜地流淌著，月光下泛起的也是血色的波光，河邊孤零零一棵大樹，樹冠遮住了血月的一角，微風吹過，隱約傳來沙沙的響聲。

「這裡是？」葉雨時開始仔細打量著四周，發現越來越多的不尋常之處，這個地方，除了紅與黑，竟然沒有任何其他的顏色。

袁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撿起地上的一顆黑色的石子兒，用力擲向河中。

石子兒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形的曲線，經過那棵大樹的時候，突然從樹冠中落下一個白色的影子，伴隨著尖利可怖的笑聲，一雙乾枯的手試圖抓住那顆石子兒。

在這一片紅與黑之間，這抹慘白的顏色顯得格外醒目。

「奪衣婆，是我丟的石頭。」袁亮說著。

在這寂靜無邊的時空里，他細小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突兀。

那白色的影子如蝙蝠般倒垂在樹梢，葉雨時定睛一看，只見是個形如枯槁的小老太婆，眼窩深陷，兩頰泛黑，一頭稀疏的白髮在風中亂飄，正咧著乾癟的嘴沖他們獰笑。

「袁亮，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朝三途河亂扔東西。」奪衣婆的聲音如同是走了音的喇叭，聽了讓人抓心撓肺的難受。

「知道了。」袁亮像個有禮貌的後輩回應著老人家的苛責，按捺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說完，他轉頭對葉雨時說，「這裡就是袁家世代守護的地方——三途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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