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陸亭舟

第一章 陸亭舟

大雍王朝。

安城。

時間臨近冬至。

今天的太陽還未升起,夜晚的寒氣仍籠罩著大地和蒼穹。

古老巨大的城池依舊在沉睡當中,千家萬戶的窗戶還像是淡淡的水墨,不見別的雜色,只有一片迷濛的靜謐。

這個時候。

城中也就只有零星犬吠之聲響起。

卻唯獨在城中「大理寺」內,此刻卻傳出了各種呼喝聲。

呼呼!

是拳打腳踢打在空氣中的聲音,不止一道,是幾十道,竟然整齊劃一,如同軍隊一般。

拳風震蕩空氣。

昏暗的天光下,這片巨大的大理寺庭院內,是幾十個青年弟子們的拳術動作,他們動作矯健,如虎剪長空,如羚羊踢腿,如鱷魚翻身……

每一個動作都是腰馬合一,抖動渾身肌肉。

武人練武,功在早晚。

這是今年要招收的新一批大理寺弟子在晨練。

這時,忽然有一個身著綉龍魚袍的男人朝著這裡走來,他身高八尺,好似頂天立地的一桿長槍,渾身透著強大的壓迫性。

這是大理寺的一位高手,「神槍靈官」王典,實力在安城裡也是名鎮一方,是首屈一指的高手。

「嗯?為何少一人?」

神槍靈官看了眼一眾練武青年,突然沉聲大喝:

「陸亭舟去哪兒了?」

他說話時目光如電般射向了一個正在練武的青年,只見那青年身材高挑,容貌也俊美,是在問這個管事的青年。

話語喝問,如洪鐘大呂一般,也狠狠地迫入了其他青年的耳朵,令他們身體狠狠一顫。

「陸亭舟他……」

名作蕭飛宇的英俊青年收起動作,也是言語遲疑,道:

「回教習,陸亭舟他昨夜讀書寫字太晚到了三更,現在,應在睡覺。」

「睡覺?」

王教習爆眼一瞪。

馬上就要結業考校了,竟然還在睡覺!

轟~

一身氣息勃發,震蕩的空氣都呼啦作響起來。

「因為寫字睡得太晚!」

這位身高八尺的錦袍大漢當即怒喝道:

「他是來大理寺考狀元的?」

「我大理寺要的是緝捕武人,他晨功三天一缺席,五天一遲到,這樣下去,還想留在我大理寺?是在做夢嗎!」

王教習的怒聲如雷滾滾,震蕩庭院,也震蕩著眾多青年的耳膜發痛不已。

「這會可不是在做夢么……」

其他青年面上不敢說,心裡卻是都在腹誹。

他們都在早期練武,只有那位此刻在呼呼大睡,說羨慕是有的,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憐憫。

大理寺,許多人眼中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正如那些讀書人十年寒窗,為的都是一朝東華門唱名,自此為官入仕,高人一等,坐鎮一方,替天子皇帝牧養百姓。

同為朝廷衙門,大理寺不用十年寒窗,只要你有習武天賦,便可有資格穿上那身魚龍服,腰佩雁翎刀,為皇帝監察江湖,逮捕姦猾詭邪之徒。

是以,大理寺人甚至要讓那些江湖武林,乃至朝廷百官都要敬畏。

但那陸亭舟卻偏偏不珍惜這個機會,來到大理寺后,整日曠課遲到,不精於晨功,不勤於拳術,偏偏喜歡舞文弄墨,倒騰字畫,跟個員外一樣。

「你們幾個別練了!」

王教習大動肝火,喝道:

「去,將那死睡的東西給我抬過來,有種讓他在我面前睡!」

「是。」

一眾青年對視了一番。

而後,蕭飛宇走出后,點了幾個人,嘆氣道:

「冰雁,沈康,你們兩個跟我去吧。」

說罷,三個人轉而去向了大理寺的休息房屋內。

大理寺作為安城內的衙門,不僅要維護武林,還要監察官員,如此大的權力,大理寺內也是極大,幾十座庭院,五六處花園。

來到他們休息的地方。

呼~

有青年的綿長呼吸聲從房屋內傳出。

真的還在睡?

沈康看著蕭飛宇和陳冰雁兩個人,搖頭道:

「馬上就要結業大考,他卻這樣,真是可惜了他的天賦。」

他們三個人,可算得上這同期裡面的最優秀的三人,已然煉成了武道內勁。

但其實,在一開始王教習教拳的時候,陸亭舟的天賦是不比他們三個人差的,被王教習認為是與他們一樣,最有希望留在大理寺的第四個人。

可惜……

「不用想這麼多,去叫他起來吧。」

蕭飛宇淡淡的說道。

如果說一開始在陸亭舟表現出與他們一樣的天賦時,他當然會選擇結交陸亭舟,畢竟以後都有未來,甚至會在一起共事。

但現在是陸亭舟自己浪費自己的天賦,整日無所事事,馬上大考要來,他卻只顧睡覺,倒騰字畫,未來必然是無法再留在大理寺的。

大考結束之後,他們將是兩個圈子的人了

既然道路已經不同,陸亭舟後面的結局已經可以看見,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想著去結交,關心一些什麼。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非是冷漠,而是人之常情罷了。

三人推開屋子,只見床上正躺著一個黑髮散亂的青年,容貌居然比之前極為英俊的蕭飛宇還要好看一些。

「亭舟,快醒來,教習發火,讓我們抬你過去,你不想讓我們抬你的話,就趕緊起來自己過去。」

沈康推了推青年。

青年被推醒了,聽著三人的話:

「昨夜睡太晚了,這就過去,聽你們這語氣,感覺王教習要吃了我一樣。」

說話間,起床裹上衣服穿鞋。

……

此時正是天色開始破曉,一縷金光化作流曦,撒向了無邊大地。

大理寺庭院內。

鐵塔黑山般的錦袍男子王典臉沉如水,看著仍舊揉著惺忪眼睛走來的幾個人,後面是蕭飛宇三人,前方是一身黑衣的陸亭舟。

「陸亭舟!」

雷聲一般大的聲線在王典教習身上陡然爆發:

「你要不想以後留在大理寺,就趁早走人。」

巨大的聲浪,讓庭院四方的屋瓦都簌簌而動,塵土飛揚,驚起飛鳥一大片。

看到教習是真動怒了。

陸亭舟微微躬身,道:「學生知錯了,日後定不再犯。」

「日後?」

王典卻是怒極,道:

「你還有日後嗎,再有一個月就是爾等的結業考校,以你的天賦,本該能留在大理寺的,但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半年來蹉跎了多少時光?」

微微嘆息。

我有苦衷啊,不可為他人道也。

陸亭舟只得再次道歉:

「學生一定不負教習所望,爭取能留下來。」

庭院內。

此時王典教習的怒氣起伏不停,他真想讓陸亭舟頂嘴自己,然後便可好好教訓一番此子。

但陸亭舟每次承認錯誤的態度,卻又都挑不出毛病。

氣煞老子!!

「快滾!去將今晨的拳樁走一百回!」

最終,王典只得怒吼一聲,採用了這樣的懲罰方式。

「是。」

陸亭舟微微抱拳,轉身對蕭飛宇三人善意的笑了笑,然後獨自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無奈的揉了揉黑眼圈,開始趟起了拳步。

只有沈康對他回以點頭。

蕭飛宇和陳冰雁兩人,則是不想多說什麼的樣子,懶得搭理一般,與陸亭舟越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繼續練功。

此時,太陽從地平線上徹地升起,金光灑在一眾青年演練的身影上,充滿著朝氣。

砰砰砰砰!

拳風震蕩空氣。

王典卻看著在另一邊演練的陸亭舟,其身形如龍,一步一步霍如崩弓,甚至比許多其他青年都更有那種味道。

但是越是如此,王典就越憤怒,更痛惜。

仗著天賦就不努力,再有天賦又如何,半年之期里,你比別人少下了一半的功夫,修行進度自然就慢了兩倍。

再剩下一個月就要結業考校。

陸亭舟註定是要……被離開大理寺的。

庭院一角。

陸亭舟起初還是無精打采,但伴隨著起拳之後,逐漸精神了過來。

只見他手臂如槍,腳步趟泥,一步一步都濺起塵霧!

砰!

拳法忽而如靈猿振臂,又若老象嘶鼻,更似惡虎撲牛!

砰!

砰砰砰!

一番動作下來,如身背五張大弓,一次一發力,衣衫獵獵,帶動嘩啦啦作響。

忽而,練拳時的他瞥見了王教習看向自己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陸亭舟心裡搖頭嘆氣。

真不是他故意不好好練武,而是因為……

他的修行,別人不懂。

放眼看去。

這庭院之中,包括蕭飛宇、沈康、陳雁冰,乃至大理寺教習王典,練的都是肉身內勁,從感悟內勁開始,而後讓內勁有剛、柔之變,最後成就一口混元勁。

武道前期,三個小境界。

剛勁!

柔勁!

混元勁!

這是普通人到內勁高手的之間的三個階段級別。

大理寺的半年考校,除了各項技藝之外,最重要的則就是看能否煉出內勁,也就是可以開碑裂石的剛硬勁力。

普通人使得是拙力。

而蕭飛宇、陳雁冰、沈康三人,在四五個月的時候,就已經練出了內勁,勁力剛強,可自由勃發,是剛勁階段!

王典,則是到達了內勁的最後一個階段混元勁。

也就是「剛柔並濟,出神入化」的境界,勁力勃發,渾身成圓,可瞬間爆發出打死一頭大象的力量!

但陸亭舟進了大理寺后,修鍊的卻不單單是這些外部肌肉勁力,還有……

精神!

他日夜與書畫為伍,痴迷書法畫作,並不是他有這樣的癖好,也不是書獃子。

而是因為俗世之中,書畫通常是最能蘊藏前人精神的事物,一副好的傳世字畫,其中的精神意志,便是跨越千年,仍讓讓人見字如面,感受到前人揮墨潑毫時候的所思所想,甚至是情緒……

要想書畫能至化境,文豪大家們必然是意到、神到、心到。

將畢生的心意神氣,綻放於成作的那一瞬間,而後永久留在一副墨寶之上,精神恆久遠。

陸亭舟看似痴迷於書畫,其實是在……

吞吸這些書畫上的精神!

而這一切,都源於帶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一方印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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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老祖宗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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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陸亭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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