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刀王五

時不不知不覺的到了六月份，王若道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在這兩個月的時間，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白天練拳，晚上讀書。當初李存義想要送王若道出國留學的念頭一直沒改變，雖然在王若道堅持反對之下不再讓他去學塾讀書了，但卻擔心王若道光練拳會荒廢了學業，於是要求王若道每天晚上必須讀書練字一個時辰，並讓卓婷婷監督著他。

這個時代仍然在用繁體字，而且書寫的習慣是從右到左，還是豎著排行的。王若道擔心自己會不習慣讓卓婷婷看出來破綻，幸運的，他穿越后，這具身體原先的記憶一直保留著，只是練習了一段時間后，就適合了繁體字和豎排行的書籍。

萬通鏢局的書房有不少的書，儘管鏢局並沒有幾個人愛看書，但是李存義還是堅持的購買一些書籍充填鏢局的書房。這間書房目前已經成了王若道的專用書房，連李存義自己都很少來書房找書看。書房的書籍種類很多，不過大多數都是孫孟或是黃老之學，甚至還有一些佛經，這些書王若道根本就沒有興趣看，每天晚上跟卓婷婷來書房時，他基本上都在練字。

大概是因為要送王若道去國外留學的原因，李存義最近幾日託人購買了一些由出過國的著名學者翻譯的西方書籍給王若道看。其中居然有一本出版還沒幾個月的《天演論》，譯者乃是清末著名的思想家兼翻譯家嚴復。

對於嚴復的《天演論》，王若道前世也聽說過，雖然他並沒有讀過，卻知道這本書是譯自英國博物學家赫胥黎的《進化論與倫理學》。據說，這個赫胥黎乃是達爾文的好朋友，是進化論學說的忠誠擁護者。雖然王若道也沒有讀過赫胥黎的書，但是對達爾文的進化論學說卻早就熟得不能再熟。進化論的核心思想「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正是嚴復的《天演論》反覆強調的思想，而且把它上升到救國強國的高度。

在書中，嚴復指出，植物、動物中都不乏生存競爭、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的例子，人類亦然。人類競爭其勝負不在人數之多寡，而在其種其力之強弱。面對這個時代的中國局面以及日漸嚴重的民族危機，嚴復毫不留情的尖銳指出，中國再也不能不看實際地妄自尊大，一味大彈「夷夏軒輊」(軒輊：中國古代一種前頂較高而有帷幕的車子，供大夫以上乘坐)的老調，弄得不好，就會亡國滅種。不過，《天演論》告訴人們亡國滅種的威脅，但又不是無所作為的悲觀主義，它又啟示人們，中國目前雖弱，但仍有挽救的辦法，這就是強力競爭，通過努力，改變目前弱者的地位，變為強者。

正是因為這種「強國」的思想，《天演論》在這個時代風麾全中國，震動了中國的思想界，受到當時國內的讀書人，包括維新變法的發起人康有為、梁啟超等人一致的讚揚，康有為甚至稱《天演論》為「中國西學第一者也」。

正因為知道這本書的出眾之處，王若道對它不排斥，忍著閱讀方法的不適，專心致志的閱讀起來，這倒令卓婷婷感到驚訝，不明白一向討厭讀書的王若道怎麼會認真的看起書來了。

等到王若道將《天演論》所有的內容讀完的時候，清末歷史上那場最著名的一起變法運動「維新變法」轟轟烈烈的展開了，全國各地都響起了「變法強國」的口號。自然，這場變法運動跟萬通鏢局是無關，王若道等人生活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只不過，幾天後發生了一件事，卻將王若道捲入了這場風波。

在這一天，萬通鏢局突然接到了一項大生意。要護送一箱子價值過萬兩銀子的名貴藥材去北京。因為事關重大，李存義決心親自出馬護鏢。跟以往一樣，每次李存義出鏢的時候，總會留下尚雲祥看場子。這次也沒有例外。只不過這一次，李存義除了帶上十來個鏢師外，還選中了二師兄黃柏年與三師兄博劍秋跟他一起去，說是讓他們跟他去歷練一下。

博劍秋這一去，王若道下午即沒了實戰練習的對手，感覺很不習慣，於是他開始打其餘師兄弟的主意。包括張城在內，幾乎所有的師兄弟們都被他纏著切磋實戰了一遍，到最後，王若道開始瞄上了大師兄尚雲祥。穿越到這時代兩個多月，跟這位號稱「鐵腳佛」的技擊大師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卻一次也沒有領教過尚雲祥的實戰能力，王若道心有不甘。儘管明知向尚雲祥「挑戰」，結果可能只是自己白挨揍，但是王若道還是「勇敢」的向尚雲祥提出了實戰練習的要求。

對於王若道的「挑戰」，尚雲祥倒沒有拒絕，點頭同意道：「好吧，柏年與劍秋都不在，其餘的師弟都已經不是你是對手，想必你是極無聊的，那我就陪你玩玩吧！」

尚雲祥說得很隨意，王若道心中卻有點「忐忑不安」，忍不住說道：「大師兄，還請手下留情啊！」

尚雲祥聞言失笑道：「只是師兄弟之間的實戰練習而已，又不是生死之戰，說得那麼嚴重幹什麼？放心吧，我會控制分寸的，絕對不會傷到你！」

尚雲祥此語一出，已經聚攏過來的師兄弟們忍不住大笑，張城唯恐天下不亂，「幸災樂禍」的起鬨道：「五師兄，你可要小心啊，千萬別被大師兄打得屁滾尿流！」

王若道的額頭上頓時升起幾條黑線。先惱怒的瞪了張城一眼，王若道才向尚雲祥拱手道：「大師兄，請賜教吧！」

「五師弟，你先請！」

王若道正要出手，然而卻有一個師弟不知趣的跑了過來，老遠的大叫道：「大師兄，王師伯來了，同來的還有那位譚先生，他們要見師父，怎麼辦？」

「王師伯和譚先生來了？」尚雲祥愕然了一下，又斥責道：「慌什麼，師父既然不在，就由我們接待，絕對不能怠慢了王師伯和譚先生，否則師父回來必責怪。四師弟，你去廚房通知吳媽，讓她買點好菜好酒，弄一桌酒宴招待王伯父和譚先生！」又對王若道和其餘的師弟們道：「五師弟，王師伯和譚先生來了，我們去接待他們，明天再練拳吧！」

說罷，尚雲祥即率先向外走去，眾師弟們自然的跟了過去。王若道卻是一頭霧水，他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這王師伯和譚先生是誰，李存義的師父乃是形意拳巨擎「神拳」李洛能的八大弟子之一的劉奇蘭，他有很多師兄弟王若道是知道的，然而他卻想不起李存義的師兄中有哪一個是他的本家。

一邊跟眾師兄弟們向外走去，一邊忍不住低聲問身邊的張城道：「城子，這個王師伯和譚先生是誰？我認識嗎？」

張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上次發燒把腦子也燒壞了？王師伯是師父的結拜大哥王子斌，鼎鼎大名的大刀王五啊，譚先生是王師伯的朋友譚嗣同，他們你都不記得了？」

大刀王五和譚嗣同？

王若道當下即呆住了，這兩個清末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居然來萬通鏢局了，而且自己還能見得到？不會是在做夢吧！

「五師兄，你在發什麼呆呢，快走啊！」

張城的一聲叫喊驚醒了發獃的王若道，見尚雲祥等師兄弟已經走遠了，王若道急忙追了上去。

來到前廳，王若道終於見到了大刀王五和譚嗣同這兩個清末歷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

只見王五穿著灰色的布衣，袖子被挽到手肘上，露出一對粗壯無比的前臂，他身材高大之極，王若道估計超過了一米八五，而且肩寬體厚，壯得如鐵塔一般。雖然他的臉上長滿了絡腮鬍子，濃眉大眼的，卻不是那種粗鄙的蠻漢，反而有一種英氣，特別是那一對眼神，明亮銳利，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讓王若道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前世武俠小說中所說的蓋世豪俠。這個王五，正是有一種豪俠的氣質。

王五的背後，背著一把大刀，刀很長很厚，造型古樸，刀柄上盤伏著一個青色的龍頭，刀鋒則是寒光閃閃，如清冷的月光。這大概就是王五傳說中的重達一百來斤的「青龍偃月大刀」了。不過這把刀是不是真的重一百來斤，王若道卻心存懷疑。

與王五不同，一身白衣，拿著一把紙扇的譚嗣同看起來文質彬彬、氣質十分儒雅。身材跟王五相比，看起來十分單薄，只不過，他的眼神也像王五一樣明亮銳利，而且還有一種讀書人的硬氣。他跟王五這樣的大漢站在一起，就好像武俠小說中所描述的身懷絕技的書生。

這兩個人，還真是絕配！王若道心中禁不住的生出了這種念頭。

「王師伯，譚先生！」尚雲祥率先向王五和譚嗣同打了個招呼，然後一臉歉意的道：「很抱歉，師父昨天接了一樁重鏢，他並不知道你們今天要來，已經押鏢去上北京的路上了！」

「噢，你們師父去了北京？還真是巧合，我和譚先生正要去北京呢，要是早來一天，說不定我們就能結伴而行了！」王五臉上的表情明顯的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