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以身試藥
她無比愧疚地呢喃:「早知道奴婢就在門外給你守夜了。」
本來是應該守夜的,但是伏昭不讓,她也就沒在外頭看著。
沒想到皇帝竟然來了。
「你就算在,又能做什麼呢?」
伏昭薄涼地笑了一下,很是無奈,若是別人,她怎麼會受傷?
不過是因為對方是那個九五之尊的帝皇,任何人,都不得反抗罷了。
焚香覺得很無力,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拿了帕子給伏昭擦拭唇邊的血跡,咬著唇不敢掉眼淚,十分委屈:「這太欺負人了!」
她想要勸伏昭不要再繼續走這樣的路,又知道根本就勸不動,只能壓了下來。
不管前面是懸崖還是地獄,伏昭都要往前去。
這條荊棘路啊,走得實在是驚心動魄。
「天下都是他的,要我的命,就像是他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何來欺負?」伏昭裂開唇來笑了笑,語氣倒是很輕鬆。
她是怕焚香看見她疼太難受。
這個姑娘,是真的在心疼她。
可能都是經歷過噩夢一般的人生,所以,彼此之間,雖然是主僕,卻也惺惺相惜。
焚香絞著帶血的帕子,心中悲戚,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幫不上伏昭什麼。
見她這般,伏昭聲音柔和地說:「好了,不要愁眉苦臉,我這不是還沒死嗎?」
「只要沒死,路就可以往前走!」
現在除了生死,沒什麼能夠撼動她了。
「去書房桌案上,有一個我列出來的單子,你拿去,眼瞧著天就要亮了,你去藥房照著單子上的藥材,把葯給我抓回來。」伏昭揚起下巴指了指書房。
焚香有些不放心:「那些藥材做什麼用的?」
「你抓回來就知道了。」
伏昭沒有多說,焚香轉身去書房拿了單子,看了一遍上面伏昭羅列的藥材,有些詫異。
這麼大份量的藥材,看起來不像是療傷的。
她還想要問,伏昭揉了揉眉心說:「我累了,你下去吧。」
焚香總覺得伏昭的神色有些異樣,但是她又說不上來什麼。
只好聽她的話,扶著伏昭躺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轉身出門去了。
這個晚上焚香都沒有再睡,眼睜睜等著天亮,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的時候,她便馬上出門去了。
找著藥房,按照伏昭的單子抓了葯便趕回了緝毒台。
她抱著藥材剛走到伏昭居住的院子,便看見甘微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口,有個提著藥箱子的老頭兒看起來是大夫,搖搖頭走了。
「怎麼了?」
焚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見那個大夫走的時候那無奈惋惜的神色,直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天色微醺,甘微聲音虛弱地說了一句:「早晨時大人忽然發了高燒,我去請了大夫來,大夫說……」
後面的話有些難以出口,她嘆了一聲:「大人染上了瘟疫!」
「啪。」
焚香抱在懷裡的藥包子從懷裡滑落了下來,那張臉在天光下,瞬間半點血色都沒有。
顫抖著身體,腳都沒辦法邁開。
看著那滿地的藥包子,她終於明白了。
無聲地呢喃了一聲:「她是想要以身試藥啊!」
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了。
焚香愣住,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伏昭讓她去北城取回來的水,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蒼白無比了。
身體抖了一下,喃喃自語:「我是幫凶啊……」
昨天伏昭和她說是要自己查驗那水裡是不是有毒,並沒說要以身試藥,她簡直太天真,竟然相信了伏昭的話。
人在圖窮匕見的時候,往往選擇孤注一擲。
就在兩個人都失神不已的時候,屋內傳來伏昭慢緩緩的聲音:「焚香,去把葯煎了。」
焚香一個激靈:「奴婢這就去。」
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藥包,含著眼淚下去煎藥了。
既然伏昭選擇這麼做,那她只能祈禱,這些葯,真的有用。
屋內,阿奴縮著身子守在伏昭的床邊,睜著一雙淺藍色的眼睛惴惴不安地看著她,少年雖然有些意識癲狂,卻到底是能夠感知出來伏昭身體不好。
也知道,伏昭是對他好的那個人。
自然是擔心她會出事。
但是他笨手笨腳的,想要幫她做一點事情都做不好,怯怯地幫她拉好被角,看著她,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到現在,還不會說話。
伏昭輕聲嘆了一聲:「阿奴,你要學著說話了,以後若是我不在,你可怎麼辦?」
這少年,總讓她看到十七的影子。
自是心疼他的。
少年猛烈地搖頭,最終發出啊啊的聲音,說不出話來,卻顯得很是激動。
像是在極力否定她說她不在的話。
見他這樣,伏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柔聲道:「你先下去,莫要感染了!」
她現在還不知道在中毒之後,這種毒可不可以通過人和人的接觸傳播,不希望阿奴守在這裡。
可是少年卻是極其堅定認真地搖頭。
怎麼也不肯走了。
她沒有辦法,只能隨了他。
身體裡面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從她的五臟六腑開始,慢慢的,燒到了她的皮膚。
天罡的毒太太過於兇猛,要不是親身體驗一下,她都沒辦法體會那些無辜的人的痛苦和絕望。
而卻這種毒發作得極快,這兩天之內她要是不能解開自己身上毒,很快的,她的皮膚就會開始腐爛,眉睫會脫落,指甲也開始變得鬆軟脫落。
到那個時候,真真是生不如死。
阿奴一直守在她的床邊,少年什麼都不說,但是偶爾伸出手來替她拉好被子,睜著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好像生怕她會忽然憑空消失了一般。
她想起來阿奴剛開始來到緝毒台的時候那種害怕的樣子,不禁心生疑惑。
試探性地問:「阿奴,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個地方?」
這句話終於讓阿奴露出來了另外一番神色,少年臉色雪白劇烈搖頭。
緊緊地抿著唇,一句話都不說。
這個狼一般的少年,總覺得,他有什麼說不出來的秘密。
「可憐的孩子!」
伏昭想要伸手牽一下阿奴的手,想起來自己現在感染了瘟疫,便又把手給縮了回去。
少年自是看到了她的反應,在她把手縮回去之後,少年慢慢地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牽著她的手。
他的手有些涼,掌心很粗糙,拉著她的手的時候有些痒痒的觸感。
她卻覺得無比溫暖。
雖然他什麼都不能說,但是,他的心,是溫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