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背水一戰

第735章:背水一戰

周若彤轉身望向相王,一聲冷笑,冰寒刺骨,如同六月飛雪,讓相王瞬間感覺一座冰山撲面而來。

相王吐了一口氣,沒有想象當中的白霧,但仍舊下意識的裹緊了袍子,面前這人很難對付,從當年入京前他就聽過,到建元七年殺黑甲的時候他第一次親身體會,再到如今自己勝券在握,仍舊難免心中寒意。

相王一咬牙,臉上兩,團下垂的肥肉抖了一下,他雙手死死地拉住明黃色的腰帶,沉聲道:「娘娘,此事先不論,皇甫沖剛剛已經交代了罪狀,宗養才從周國收了二十萬兩黃金,這是不爭的事實,戶部虧空,內庫卻充盈無比,這也是事實,不知娘娘作何解釋?」

周若彤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走向萬民,大聲道:「皇甫沖親口說本宮貪了大梁的銀子了?」

「娘娘不要狡辯,皇甫沖都招了,李明啟奉你的密旨,去周國行商,早在那時,便已經和周國勾結。」

藏於人群之人明顯是相王安排好的,周若彤講貪污,那人卻往賣國上扯,死結就在這裡,李明啟周國經商,宗養才周國談判,他倆都是周若彤的人,天下盡知,而現在周國軍隊壓境,更是天下盡知,這是把周若彤往死路上逼。

周若彤一聲冷笑,高叫道:「剛剛說話的,你可敢來本宮面前對峙?」

相王立刻說道:「娘娘儘管回答便是,何必逼迫人家?」

「你算什麼東西?」

周若彤一聲怒罵,相王一縮頭,周若彤長袖一甩,「他又算什麼東西?本宮乃是聖上明媒正娶的妃子,除了聖上下旨,你們誰有資格質問本宮?今日你們來到皇宮門前,喊打喊殺,你們被人利用,情有可原,本宮身份尊貴,但念及爾等百姓皆是我大梁子民,這才現身一見。結果有些罪臣賊子躲在人群之中出言不遜,卻又不敢正大光明一見,本宮問你們,你們這是來說理,還是來講大梁律?」

周若彤一襲話,眾人莫敢相對。

相王急了,叫道:「娘娘,周國大軍壓境,京城內卻有高,官賣國求榮,此乃危急存亡之際,我等出此下策,也是為了救我大梁,還請娘娘莫要包庇,否則……」

相王話沒有說全,但意思很明白,宗養才去談判,收了人家黃金,導致國難,現在你跳出來包庇,不給人,那你就是他的保護傘,剩下的,就很好推斷了。

周若彤冷冷的掃了一眼相王,裙袍的后擺在地上一滑,她雙手張開,氣勢不凡,「你們口口聲聲說證據,證據呢?僅憑几本賬簿,就能定人生死?本宮告訴爾等,你們要問銀子,那我就一筆一筆的賬給你們算清楚。

建元七年,中原河堤險些決堤,工部要三百萬兩銀子,是內務府出的;我再告訴你們,建元九年,中原早雪,一應作物顆粒無收,就連京城都沒有糧食,內務府撥款二百五十萬兩賑災,光京城,就撥了一百萬兩;建元一十三年,夏日暴雨,老北門民巷倒塌,府庫撥款五十萬兩,全京城修繕民居,沒要爾等一分錢,一頓飯。

現在你們問本宮銀子在哪裡,那本宮這就告訴你們,銀子在你們的肚子里,在你們穿的衣服上,在你們住的房子里,在中原豎起的河堤上,這些銀子從哪裡來的?本宮再告訴你們,這些銀子就是你們剛剛殺掉的內務府總管皇甫沖賺來的?世間忘恩負義之舉,莫過於此,本宮就是養一條狗,也知道看家護院,再看看你們,你們也配說國家危難?你們也配在本宮面前談愛國?你們也配在本宮面前說忠義?」

周若彤一連三問,說的眾人啞口不言。

別的不說,光是京城修繕民居一事,京城人沒誰不知道。

周若彤走向士子,對著領頭的甩手就是一耳光,士子領袖蒙了,周若彤朝他臉上啐了一口。

那士子大怒道:「你安敢如此辱我?」

周若彤冷笑道:「剛剛本宮就聽著你們喊吃裡扒外,本宮今天就告訴你們誰才是吃裡扒外。」

周若彤扭頭說道:「端上來。」

立刻有太監捧著托盤走了來,托盤上放著厚厚的一摞奏摺。

周若彤隨意拿起一道,大聲念道:「啟奏聖上,娘娘,太學一事,乃娘娘主張,臣思慮許久,與大學士商議,實乃國家大興之舉,但其間花費頗豐,臣懇請府庫撥款二百萬兩,徹底修繕太學……建元七年,禮部尚書宗養才啟奏。」

周若彤拿著奏摺甩在了士子的臉上,士子的臉又紅又燙。

周若彤又拿起一道摺子,晃了晃,說道:「這是建元九年,春闈之前的事情,屆時宗養才剛從周國歸來,我給你們念念。

啟奏聖上,娘娘,臣近日如太學視察,發現諸多學子,天南海北,國之棟樑,齊聚一堂,實屬我大梁幸事。只是許多學子多家境貧寒,臣心不忍,懇請聖上娘娘撥款每年撥款二十萬兩於太學……」

周若彤一道摺子又甩了出去,大笑道:「太學的膳食,乃是按照宮中御膳房的標準提供的,縱觀大梁全境,縱觀歷朝歷代,有哪個地方頓頓有肉,頓頓有酒,除了太學,沒有一個地方有,我問問你們這些人,是兩位大祭酒還是諸位博士講師,收過你們的銀子?」

諸多士子紛紛低頭,不敢相對。

周若彤捧起托盤,猛地砸在了地上,一地奏摺散落在地,「你們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你們以為這是哪裡來的?這是禮部尚書隔三差五一道摺子給你們求來的。」

「娘娘。」

相王咆哮道:「我們講的是周國之事,娘娘何必扯得這麼遠?」

周若彤冷笑,從袖子里又抽出一道摺子,高舉著,面向對方。

「你們說他宗養才是去周國賣國去的,那我給你們看看,這是建元七年,聖上傳令,內閣擬票,司禮監批紅,其中加蓋有兵部印章,內閣印章,沒有這些,他宗養才一個人能去周國?這當頭的大字,我給你們念念……內閣大學士張甫之特批。好哇,賣國好啊,連咱們大學士都跟著一塊賣國了。大學士當年帶著棺材死守天涼,這才死了幾年,老西城外頭的墳堆上,可還每年都有士子前去憑弔呢,現在你們看死人沒法說話,就往人家身上潑髒水……」

周若彤說著,扭頭望向相王,說道:「你要證據,大學士就是證據,這事兒先經內閣大學士張甫之之手,怎麼著,看著人死不能辯,就來鬧,本宮是現在給你做法啊,還是招魂啊,看看大學士能不能出來和你理論理論。」

相王被周若彤一番話塞在喉嚨口,臉色先是鐵青,再是紫紅,好大一會,他一口逆血噴出,這才理順了一口氣。

相王扶著胸口,說道:「娘娘只解釋了宗養才為何去周國,但宗養才引來周國大軍卻是不爭的事實,今日當著天下百姓的面,臣也把事情講明了,賬本都在這裡,娘娘如何解釋?」

周若彤大笑道:「你要跟本宮算賬,以前你還真不配,但現在你要算,本宮成全你。」

周若彤望向在場的所有人,大聲道:「皇宮禁地,不得擅闖,今日本宮做主,放你們進去,但也沒辦法讓你們全進去。文武百官,想查賬的就進去,太學士子,京城百姓,想查的就選出代表,本宮帶你們去內務府,一筆一筆的算給你們看。」

周若彤一番話,說的眾人心驚膽顫。

事情被相王逼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退路,士子們還好說,但天下百姓們可不管這些,必定要求各真相。但……沒了數萬百姓圍城,誰敢貿然入宮,到時候手起刀落,大家豈不是都要翹辮子。

周若彤見無人敢上前來,笑道:「你們要查賬,本宮帶你們去查,怎麼不查了?」

相王說道:「不必如此麻煩,將宗養才叫出來,我們當場對峙便是。」

「對,叫宗養才出來。」

人群中有人煽動情緒,立刻有人響應,大家齊刷刷的望向周若彤。

周若彤冷笑道:「本宮帶你們查賬,你們不去,你們讓本宮交人,本宮為何要交人?」

相王寒聲道:「娘娘這是有意護著他了?」

周若彤也上前一步,絲毫不退,「為國事盡忠者,不要說他是禮部尚書,就是一個平民,本宮照樣護著。」

相王大叫道:「娘娘有意包庇賣國,賊,我等衝進去,自然真相大白。」

「我看你們誰敢!」

一聲暴喝傳來,一枚枚炮仗被丟入人群,猛地炸裂開來,百姓們大驚,散坐一團。

一支黑色的騎兵穿過人群,相王臉色慘白,來人不是其他,正是始終消失在天涼郡的石敢當,原來他藏在京城。

石敢當翻身下馬,手持明黃色聖旨大步向前,他單膝跪地,恭敬地說道:「末將救駕來遲,娘娘恕罪。」

周若彤神色稍緩,說道:「石將軍快快請起。」

石敢當起身,黑臉對著相王,他手持聖旨上前,緩緩地掃視了一眼眾人,高叫道:「聖上有旨,凡是膽敢私闖皇宮者,未奉召,無論任何原因,無論任何人,格殺勿論。」

隨著石敢當一聲令下,遠處,戰馬狂奔,一隊隊士兵跑步前來,黑壓壓的如同潮水一般,將眾人圍個水泄不通。

石敢當望向相王,冷笑道:「王爺,你這是帶人幹嘛來了?」

相王面色鐵青,石敢當負責塞外邊防,有十萬大軍,雖然與周國軍隊交戰一次,但他收復了天涼舊部,少說也有十萬,這十萬就是蕭成渝留給周若彤的後手。

相王這才知道,怪不得周若彤敢大搖大擺的出來對峙,京城百姓向來聰慧,現在又不是民不聊生的時候,誰會在十二萬大軍的眼皮子底下造反。

相王沉吟再三,轉身就走。

馮保保望向周若彤,說道:「這就放他們走?」

周若彤無奈道:「因為宗養才的事情,我們畢竟失了民心,現在殺他,聖上回來沒辦法對萬民交代,先忍他一時。」

馮保保攥緊了拳頭,死死地盯著相王,目光如刀又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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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上:王爺,悠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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