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能重蹈覆轍
唐溪在心中暗暗咋舌,並沒有走過去打擾二人。
可是,她正準備轉身回屋,卻被子桑墨叫住了,「你過來。」
唐溪腳步一頓,便只好走過去聽子桑墨為她們介紹。
原來,這女子叫寧嵐,是住在他們家隔壁的孤女,孑然一身,身世聽起來倒是可憐。
寧嵐面帶笑容看向唐溪,「原來這位就是姐姐,果真生的好樣貌,難怪能叫你動了凡心。」
寧嵐說話輕聲細語的,一雙眼睛在唐溪身上細細打量,透著一股和子桑墨的親昵勁,要唐溪真對子桑墨有感情,此時必定會為此動怒吃醋。
這女人,絕對不是盞省油的燈。
唐溪在心中默默下了定論,只衝寧嵐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可惜,子桑墨不會憐香惜玉,他對寧嵐手中的食籃視若無睹,開口道:
「我既然已經娶了妻子,往後便不勞煩你總往我家跑動了,唐溪做飯也很好吃,有機會你可以嘗嘗。」
他難得說這麼長一串話,卻字字句句都是唐溪。
寧嵐心裡嫉妒的發瘋,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能讓子桑墨這麼向著她?
可面上,寧嵐卻仍舊柔弱,眸中似是有些受傷:
「墨大哥,你是不是怕姐姐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其實我也是一番好意,畢竟你吃得糙一些沒什麼,可也總不能餓了孩子吧……」
唐溪本想不摻和子桑墨的爛桃花,但既然寧嵐都舞到她眼前了,她若在忍氣吞聲,未免也有些太好脾氣了點。
「沒什麼好誤會的,」唐溪揚了揚唇角,勾起了一抹譏誚的笑容,「你能有這份心我們很是感念,只是家中有米有肉,我也會做一些粗茶淡飯,不好勞煩妹妹……」
說到這兒,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話鋒一轉:「更何況姐姐妹妹還未可知,不知寧嵐姑娘是何年歲?」
剛一見面就以姐姐相稱,唐溪偏偏不吃她這一套,畢竟光看面容,雖說寧嵐生得一張楚楚可憐的模樣,但無論怎麼看,也是唐溪顯得歲數要小一些。
果然,聽見她這句話,寧嵐臉色微變,眼中微不可見的閃過一絲嫉恨……
她確實不小了,本來家境也算是安康,十二歲那年家鄉突遭洪水,從南方小鎮一路流離這才到了石頭村,爹娘和弟弟全都葬身洪水,她孤零零一人無依無靠,也錯過了最好議親的年紀嗎,還是村長動了心思,想讓她嫁給自己的痴傻兒子,這才將她留在了村子里。
也正是這樣,寧嵐一直對子桑墨不死心,他雖然模樣駭人了些,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可卻是村子里最強壯的獵戶,他住在村南邊一日,她就能安安心心的在他隔壁住著。
更何況,據說那小拖油瓶的親娘早早便去了,只要她能嫁給子桑墨,不愁沒有法子拿捏那個小崽子……
想到這兒,寧嵐定了定心思,展眉對唐溪笑了笑:
「我是臘月二十八生人。」
「果然,」唐溪說道,「那該我叫你姐姐才是。」
寧嵐笑容越發淡了一些:
「當然好了,往後我們便以姐妹相稱,你剛剛嫁人沒有什麼經驗,若是在操持家務上有什麼難處,可以來隔壁院子里找我,我別的不會,做些吃食卻還是沒問題的。」
唐溪細細品味這話,越琢磨越不對勁,怎麼感覺寧嵐才是一家主母,而她是上趕著進門的小妾,好傢夥,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給她立規矩呢。
她張了張嘴,剛想懟回去,身後便傳來了些許動靜,唐溪扭頭看去,是子桑灝被吵醒了來門口尋他們。
寧嵐一見子桑灝,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上前一步,語氣柔了又柔:
「灝兒,來,這是姨娘給你烙得糖餅,快趁熱嘗嘗,要是覺得好吃,趕明兒我再送來……」
她話音一落,臉上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
寧嵐是最知道這父子二人在家中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子桑墨不會烹飪,常常是將一些亂七八糟的肉菜還有糧食混在一塊煮成一大鍋,也不知道該放些什麼調料,想也知道難吃的不行。
這糖餅雖然簡單,卻是她最拿手的,表皮酥脆內餡軟糯,還加了些梅子干不會過於甜膩,尤其討小孩子喜歡,她敢保證只要這小崽子吃了一次,定會常常纏著他爹要,到那時……
可惜寧嵐不知道的是,旁的小孩心性確實如此,可子桑灝從小早熟,是絕不會被幾個糖餅收買,更何況他和子桑墨早就知道寧嵐到底是個品性的人了。
於是,子桑灝只看了那小巧誘人的糖餅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娘親做的更好吃。」
子桑灝那短短一句話,在三人心中共同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叫她什麼?」
「你叫我什麼?」
唐溪和寧嵐的問話重疊在了一起,尤其是寧嵐的,陡然拔高了音調顯得有些尖銳,子桑灝似是被嚇到了般往子桑墨身後縮了縮。
唐溪半蹲下來,剋制住自己想要摸摸他腦袋的手,害怕當著眾人的面再度將他腦袋按在地上:
「怎麼忽然改了口?可是你爹爹嚇唬你了?」
子桑灝搖搖頭,小臉滿是笑容,聲音軟軟糯糯的:「因為娘親對我很好。」
他越是如此乖巧,唐溪心裡越是討厭小說的原作者,想不明白這麼一個乖巧貼心的小天使,為什麼非要經歷被虐待被拋棄最終慘死的下場。
『我一定不能讓他重蹈覆轍!』
唐溪此刻,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不論是基於對灝兒的喜歡,還是出於身為女子泛濫的母愛,在他叫自己娘親的那一刻,兩個人的血脈便好似被連在了一起,成為了真正的親人,子桑灝也從單純的紙片人豐滿了血肉。
一家子有如天倫之樂,愈發顯得寧嵐多餘。
寧嵐心中的嫉火熊熊燃燒著,可當著子桑墨面,她又不能做什麼,只能攥緊了食籃的木柄,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來:
「你們大喜的日子,我便不多打擾了,墨大哥,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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