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眉毛5
花如令內傷極重,當時,他與宋問草相對而坐,全無半分防備。被宋問草全力一擊,一掌打在胸口,能活下來已是命大。
哪怕風渺渺手中有諸多良藥,這傷沒一兩個月,也難以好全。畢竟她的職業是劍客,而不是可以令人原地起的奶媽。
風渺渺留在桃花堡,為花如令治傷,看陸小鳳智斗宋問草。
有『問心草』相助,陸小鳳花滿樓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鐵鞋大盜本是一對孿生兄弟,當年,死在花如令和江湖五大派手下的人是宋問草的哥哥。
翰海國的孔雀王妃是宋問草的女兒,他想幫孔雀王子篡位。是以,他才潛伏在花家,想盜取瀚海玉佛。
前幾日,宋問草突見花滿樓重見光明,怕被拆穿身份,慌亂之下突然發難。打算以花滿樓和花家滿府人命,要脅花如令交出翰海玉佛。
花如令得知真相,心中痛悔不已,臉上就帶出了一些。若非他為瀚海國老國王保存玉佛,若非他請宋問草入府,又豈會害了樓兒。
花滿樓自是感受到父親對自己的愧疚之情,他不禁勸道:「爹,縱然沒有瀚海玉佛,宋問草也會因鐵鞋大盜之死恨上我們。就算當年,您沒參與過圍殺鐵鞋大盜一事,他就不會覬覦我們花家的財富,對我們動手了么?」
陸小鳳也勸道:「花伯父一生俠義,若再回到當年,您就不和五大門派,圍剿作亂江湖的鐵鞋大盜了?」
「花伯父行事既無愧於心,又何必多思多想。您若心懷不暢,又讓花滿樓如何心安。」
花滿樓:「爹,孩兒從不曾因失明而心懷怨懟,這些年,孩兒過得很好。爹,孩兒的眼睛已經好了。爹……」
花如令眼眶微紅:「好,好孩子,是為父想岔了。只是,事已至此,為父這就傳信給瀚海國主,看這瀚海玉佛,怎生處理是好。」
總留在花家還是個禍患,就算沒了孔雀王妃,鐵鞋大盜這些人。難保還有其他想上位想瘋了的王子公主,也想從花家下手。
陸小鳳、風渺渺向花如令拱手一禮,識趣的走出房間,將空間留給父子二人。
兩人漫步在桃花林中,也不知陸小鳳說了些什麼,忽然就動起手來。
兩人相距五六丈,陸小鳳率先出手緩緩擊出一掌,將半樹的桃花花瓣以內力激起,向風渺渺擊去。
風渺渺一個旋身,旋轉的內力裹挾著花瓣雨轉了個圈,一掌推回陸小鳳身邊。
兩人邊打邊走,時而還互換一下位置。漸漸地,他們像是走在由花瓣雨形成的小形漩渦中。
匆匆趕來的花滿樓,已有些看不清,那漫天花雨中,哪個是陸小鳳,哪個是風渺渺了。
可他卻看得清,這兩人走過的地方,滿樹桃花都被他倆給擼禿了。
「陸小鳳,風兄,家父珍藏多年的狀元紅,可要去嘗嘗。」
最先停手的是陸小鳳,一聽到有好酒,他哪裡還顧得上打架。早先不過是起了些心思,想試試風渺渺的武功,沒承想竟打了個平手。
雖然,他沒盡全力,甚至可以說,沒有一招一式一片花瓣,是奔著對方要害而去。
但一個人得有多麼深厚的內力,和多麼強大精準的控制力,才能將那漫天花雨控制在自己手中?
一開始,陸小鳳還能應對自如,但隨著兩人活動範圍增加,場面越來越大,他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若非兩人間早已形成了獨特的力循環,將裹挾在內的花瓣,順應著那個循環繼續遊走下去。他只需在原有軌道上加持內力,只怕早就開口認輸了。
陸小鳳有一種自己只能順應潮流,對面的風渺渺才是弄潮兒的感觸。
陸小鳳驚訝於風渺渺內力之強,但想到他的醫術,和其師姐程靈素留給他的各種神奇藥物,他又有些釋然了。一個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為自己做些能增加內力的丸藥,應該算不得什麼難事。
陸小鳳跳出戰圈,風渺渺抖手拋出個白色物事,那東西初看只有巴掌大小。隨著風渺渺的動作,它迅速化作一片足有涼亭大小的透明紗布。
紗布飄在花瓣雨下,將那旋轉著緩緩下落的漫天花雨收入其中。眼見花瓣和透明紗布就要落地,陸小鳳都要道聲可惜了。
也不知風渺渺是怎麼做的,她雖只有一人,可在那一瞬間,好似有四道青影在同時行動。
幻影飄過,距離地面不過半尺的紗布已將那小山似的花瓣,包成了個大包袱。
陸小鳳眼中異彩連連,這般速度,怕不是連司空摘星都要自愧不如了。
他忍不住撫掌笑道:「好俊的輕功,好巧的功夫。風兄連戲法都會變,可真是多才多藝呀。」
風渺渺將那系好的大包袱遞向花滿樓:「花兄,要做桃花釀嗎!」
她說得很真誠,也很理直氣壯。
好似,她未經主人允許,擼禿了人家成片的桃花林,就是特意來替主人家採摘花瓣,做桃花釀用的。
陸小鳳:……?!
還可以這樣?這世上,竟還有比他陸小鳳臉皮還厚的人!
花滿樓:……
可能,從來沒見過風渺渺這麼『實在』的人,花滿樓可疑地頓了一下,才微笑道:「多謝風兄,等桃花釀成了,定會給風兄送幾壇過去。」
陸小鳳也反應過來:「花滿樓你偏心,陸小鳳也有出力的,要分一半的桃花釀。」
風渺渺連連點頭:「可不就是么,若非陸小鳳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要在桃花林中,以漫天花雨為局,我們哪裡能收穫這許多花瓣。」
雖然,風渺渺說的是真的。但是,陸小鳳感覺自己被坑了,是錯覺么?
花滿樓搖扇子的手微頓,最終也只好脾氣的笑笑:「辛苦兩位大爺了,都有都有。」
陸小鳳大笑:「這還差不多。」
兩個小廝跑過來,抬著那一大包袱花瓣,快速向內院而去。
只希望,自家夫人收到這份大禮,知道有人擼禿了自家大半片桃花林,還在這裡討巧賣乖要酒喝,不拿大棒子將他們攆出去。
攆出去,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向來在花家極受歡迎,從來都能在客房、廚房找到美酒的陸小鳳,忽然就斷了頓。連配菜用的料酒都找不見了。
直到很久以後,陸小鳳才想明白,自己的待遇為何一落千丈。想明白其中緣由,他真是追悔莫及。也終於明白,當日,那一閃而過,被人給算計了的感覺因何而來。
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我們回到當下。
陸小鳳背過身去,手搭涼棚,向著夕陽的餘暉遠眺。他忽然蹦起來,沖著不遠處的鳥兒飛去。一人一鳥疏忽轉折,在桃林內比起了輕功。
花滿樓看著這一幕,忽然生出些許感慨:「相交十餘年,我認識的,也不過是個心懷叵測,別有所圖的假面人罷了。」
花滿樓雖不太明白陸小鳳傳音給自己,讓自己說這句話的意義何在,但他還是照他說的做了。
風渺渺身體微僵,雖明知花滿樓說的不是自己,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花滿樓何其敏銳,風渺渺的異常他自然看在眼中。可他很是不解,風兄這是怎麼了?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到底哪裡觸動了他的心弦。
追逐飛鳥的陸小鳳忽然就停了下來,他轉過身來看了眼風渺渺,笑道:「花滿樓,豈不聞『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你有我陸小鳳做朋友,怎好還生出那許多感慨來。」
風渺渺也笑:「可不就是么,陸小鳳常說,風某能認識他,可是積了幾輩子的大德呢。」
陸小鳳輕哼兩聲:「風某人還說,認識我陸小鳳,是倒了八輩子霉呢。」
兩人雖然在開玩笑,可陸小鳳一直在盯著風渺渺。那雙杏眼眨呀眨,似乎在問,要告訴花滿樓么?
兩人間奇怪的氛圍,花滿樓又豈會感覺不到?他知道陸小鳳的話必有玄機,卻有些猜不透,玄機到底在哪裡?
若兩人不主動開口,他也絕不會問。只因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當朋友想告訴他一些事情的時候,自然會說。
風渺渺嘆了口氣,掉馬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風渺渺以袖掩面,將系統給準備的面具,再次揭了下來:「花滿樓,到了此時,才讓你看到我的真容,抱歉。」
花滿樓:……?
風兄,他竟然是個女子。還是位風華絕代,姿容絕世的大美人。
風吹過,被擼禿了的枯枝上唯一堅強聳立的花瓣,就這麼被吹落到她的額前。給那張精緻的容顏,又添了幾分顏色。
此時此刻,花滿樓只想到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
「風…風姑娘。」
叫自己的好友姑娘什麼的,花滿樓覺得有些不自在。誰讓此前,風渺渺的男子形象實在太過深入人心呢。
風渺渺隨手摘去額前的花瓣,將它拋回枝頭,輕聲笑道:「風渺渺,你叫我風渺渺就好。」
花滿樓悄悄鬆了一口氣,從善如流道:「風渺渺。」
陸小鳳哈哈大笑:「不止我一個人看渺渺,看呆了去,我就放心了。」
花滿樓不知是尷尬具多,還是無奈具多:「陸小鳳,別鬧。」
風渺渺提醒道:「陸小鳳,別忘了你我的賭約。」
陸小鳳立馬改口:「知道了風兄。不就是輸了一局,我早晚要贏回來,讓你也叫我一聲陸大哥。」
風渺渺做了個鬼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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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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