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別了,我親愛的大盜
太極圖的八種法門,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姜容經過半年的苦練,也只初步掌握了最容易的「山」和「澤」。其餘六種法門,他始終沒有領悟。
「山」字訣使出來,可以將氣體變成看不見的固體,如同山石一樣,練到最高層時,甚至可以有金鐵的硬度。姜容還沒有練到那個程度,只能硬到石頭的程度。
「澤」字訣是把氣體變得粘稠,敵人的兵器,手腳落進裡面,會被制住,拔不出來。屬於以柔克剛的法門。
姜容只掌握了這兩種,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昆崙山好像很遠,他必須要儘快動身。
代直一看姜容打過來,他知道這小子的功夫邪門,立刻縱身跳開,然後又撲回來,一劍接著一劍,向姜容猛刺。代直做為大盜里的高手,劍法很快,可以一眨眼間刺出好幾劍,姜容這才知道,以前代直和自己對打時,根本連一成的功夫都沒使出來。
代直一邊出劍,一邊喝罵:「正神之王?你根本都不明白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你只是一隻井底的癩蛤蟆,老老實實喝你的臭水,吃你的爛泥,不要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飛上天,變成天鵝……」
「你太羅嗦啦!」
姜容大喊一聲,雙手使出「澤」字訣,把代直的劍牢牢吸住。他瞪著代直:「不管我的夢想在你聽來有多可笑,我可是很認真的。人如果連追逐自己夢想的勇氣都沒有,那他還不如一隻癩蛤蟆……」
代直抽劍,劍像沒入漿糊一樣,抽不出來,他立刻棄劍,雙手從懷裡一摸,掏出兩把匕首來,向姜容就刺。
姜容一甩手,把劍扔出老遠,然後運起「山」字訣,當的一聲,架住兩把匕首,代直飛起一腳,把姜容踢倒在地,匕首當胸就刺。
看樣子,他是下了狠手,要把姜容殺死在這裡。
在這生死關頭,姜容自然也發了狠,他躺在地上,大叫一聲,運起「山」字訣,把匕首擋在胸前。代直用力猛刺,姜容拚命死頂,匕首尖在姜容胸前半尺之外,移來移去,很是嚇人。只要姜容放鬆一點,匕首就會刺進他前心。
代直也使出了全身力氣,臉上滲出了汗珠,可見他也沒想到姜容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居然用看不見的東西,擋住了自己的全力猛刺。
可是姜容覺得對方的力氣越來越大,刀尖開始接近自己身體,但他又感覺到不是,代直的力氣沒有變大,而是自己力氣小了。
太極圖的運氣法門,也不可能無限制地用氣,也是耗費體力的。姜容到底還是個少年,打鬥的時間一長,力氣不繼,敵不過代直這樣的悍將。
眼看著刀尖一分分接近自己前心,姜容有些慌了,而代直臉上的汗珠子也越來越大,流得越來越快,但他沒有放鬆一點。
姜容知道,如果再不想辦法,自己真的要死了,如果死在這裡,自己的人生就成了一個大笑話。
於是,他開始想壞主意了。
姜容雙手不能動,於是咂咂舌頭,迅速含了一口唾液在嘴裡,看準代直的眼睛,呸的一下吐出去。
代直下意識的一閉眼,手上勁稍稍一松,姜容猛推雙手,把刀尖推出去,然後一個驢打滾,滾出老遠。
代直氣得哇哇叫,用手抹去臉上的唾液,又撲過來,這一回姜容加了小心,又一次用「澤」字訣,把代直的雙手帶兩把匕首一起粘住。代直飛腳去踢,沒想到一隻腳也被粘住。
這下好了,代直的四肢只剩一條腿可以動,只能站在地上。
姜容嘻嘻一笑,一抬手,把代直扔下橋去。
橋下是條小河,水不深,代直落進去,像一塊石頭砸進水裡,濺起老高的水花。姜容哈哈大笑:「打贏了,我打贏了……」
代直站在河水裡,冷眼瞧著姜容,眼睛里滿是輕蔑:「別以為打贏我們,就可以做你的正神之王了,外面的人能把你撕碎的。」
姜容好像沒聽到這話,拾起包袱,看了看裡面被砍破的衣服,嘆息一聲:「好好的衣服,穿不成了,算啦,有身上穿的也夠了。」
他扔掉包袱,大步過了小橋。
走了不到三里路,前面是一片桃林,桃林邊上站著一個女孩子,正是杜鵑。
她看到姜容來了,好像鬆了口氣,跑上來拉住姜容的手:「姜容哥哥,看你一身的土,你受傷了嗎?」
姜容搖頭:「沒有啊,我打贏了所有人,可以走啦。」
杜鵑從樹下抱過來一個大包袱,交給姜容:「我就知道你能行,這裡面是些乾糧和衣服,你帶著上路吧。」
姜容高興起來:「哇哈,還是杜鵑妹妹關心我呢,早就準備好了吧,謝謝你啊杜鵑妹妹……」
這一回杜鵑卻搖搖頭:「不是我準備的,是代直伯伯還有我父親還有所有人準備的。代直伯伯說過,你一定可以打贏他們,走出村子的。」
姜容呆住。
杜鵑還在說著:「其實每一次我帶著食物去看你,都是父親他們要我帶去的,不是我偷來的。他們每天打你,其實可心疼你呢。每一次你受了傷,青眼虎叔叔和代直伯伯都冒著生命危險,去鷹愁崖給你采最好的草藥呢。」
姜容聽著,神色越來越凝重。
杜鵑低著頭擺弄著衣角:「這次你要走,他們知道攔不住,可又為你擔心,所以代直伯伯說每個人要使出全力,看看你能不能應付。」
姜容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路,發現路邊的一座小山包上,代直幾個人正站在那裡,向自己這邊眺望著。
杜鵑也看到了父親他們,一對大眼睛有些濕潤:「姜容哥哥,爹爹他們來送你了。」
姜容點頭:「嗯,我知道。他們為我好,我也知道。」
「他們對你這麼好,你要走了,該給他們磕幾個頭吧。」杜鵑問。
姜容突然大喊起來:「喂……我要去實現夢想了,你們這些癩蛤蟆就在這裡喝臭水,吃爛泥吧……」
杜鵑嚇了一跳:「姜容哥哥,你在喊什麼?他們聽了多傷心啊。」
姜容嘻嘻一笑:「我就是不想讓他們傷心,才這麼喊的,杜鵑妹妹,我要走了,等我成了正神之王,一定回來看你們。」
說完他背起包袱,沿著山路,大步而去。
代直幾個人聽到姜容的喊叫,都呆了一下,刀疤嘴快,說了一句:「這個臭小子,不識好人。竟敢這麼罵我們,難道他忘了是誰把他養這麼大?」
青眼虎也恨恨不平:「就是,要不是咱們哥們兒,這小子早餵了狼啦,現在胎毛剛褪乾淨,嘴巴倒不幹凈了。」
代直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突然也扯著噪子罵起來:「臭小子,我敢打賭你連齊國都出不了,就得屁滾尿流的跑回來……」
另外幾個人一聽,也紛紛罵上了:
不要說齊國,你連泰山都出不去,就得被狼趕回來……
你們姜氏已經完蛋啦,不會再有什麼出息,別去丟人現眼啦……
你還想當正神王,你的先祖姜太公都沒有做到,你更不行……
罵著罵著,突然變了味道,代直的聲音突然有了顫音:「臭小子,遇上打不過的人就快跑,不要死犟死拼……」
「外面要是沒有飯吃,就回來,家裡還有餅子,還有燒雞……」
「路上要是沒錢住店,就找個人家,不要睡在野地里,會著涼的……」
幾個人喊著喊著,眼睛里都落下淚來。
這個時候,姜容已經消失在桃林深處,看不到了。
刀疤一邊抹著淚一邊低聲說著:「我想起臭小子小時候,在我頭上撒尿的事了。」青眼虎也在流淚:「是啊,還好幾次拉屎在我身上,臭得我想吐。」
代直嘆息一聲:「翅膀硬了,該飛出去啦。換了我,也得走啊。」
刀疤還在擔心:「老大,臭小子這一去,千難萬險,比如那道崗子,他能出去嗎?我們不跟著,這心裡……」
代直一瞪眼:「你跟著,你打得過他嗎?我打得過他嗎?咱們跟著,那叫累贅,再說,臭小子有這種本事,一定可以平安走出去。人長大了,自己去闖,是應該的。他要有命,就能成為正神王,要是沒這個命……唉……我們也幫不上。走吧……」
村子里又一次升起了炊煙,杜鵑還站在桃林邊上,向著姜容遠去的地方眺望著,她小小的心靈里,只是知道失去了一個玩伴,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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