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孩子需要刺激

「如果我說，這是你父母交代給我的任務，你相信嗎？」

「任務？」陸俊擰了擰眉毛，「您能認真點嗎？」

「這個……」看著陸俊灼灼的目光，王主任不由自主移開了視線，「其實，你一直想找到他們的，對吧？三年前要不是我拿繩子把你綁在椅子上，然後再把錄取通知書交到你手裡，你這會兒可能還在非洲叢林里和猴子搶香蕉呢！」

「他們？」陸俊搖搖頭，沒有配合王主任的小幽默，「三年了，什麼消息都沒有，我早就放棄了。」他的目光閃爍：「請您不要再兜圈子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主任接下來要說的話似乎難以啟齒，他的嘴唇翕動，但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良久，王主任才摸了摸鼻子說：「我剛才真沒騙你。其實，你父母出海前曾經來找過我，拜託我說，如果他們出了事，就要我來幫忙照顧你……這個卡塞爾學院，也是他們臨走前囑咐我的事情之一，只不過我擔心影響你的學習，所以沒告訴你。」

聞言，陸俊沉默了足足十幾秒鐘，然後才苦笑一聲。

「我知道我的父母和您都不是普通人，但你們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不清楚，只能大概猜到一些。」陸俊鍥而不捨地追問道，「你們為什麼讓我去卡塞爾學院？這所學院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您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的消息？」

「你父母去了哪裡，我是真的不知道。至於這所學院究竟是做什麼的，我也不清楚……」王主任擦了擦額頭的汗，攤攤手：「我只是按照你父母臨走前留下的囑託辦事。除了讓我照顧你，以及填寫這份申請資料以外，他們絕對沒有說過其他！」

「是這樣嗎？」陸俊怔怔出神良久。王主任說話時有意無意移開了視線，恐怕還有不少事情瞞著他。

「對不起，恐怕我要辜負您的好意了。」陸俊站起身，面對一直有事瞞著他的王主任，失去了耐心，「我知道您對我很好，但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自己決定。」

「你……」王主任嘆了口氣，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們已經失蹤三年了，出國，杳無音訊，憑我一個人，又能做什麼？既然他們已經消失了那麼久，那就不要又這麼突然出現，擅自決定我要走的路！我不想按照他們給我安排的路去走，我有自己的規劃，有自己的人生啊！」

低聲吼出這幾句話，陸俊便將手裡的信封扔在桌上，也不理會王主任複雜的目光，奪門而出，徑直回了宿舍。

*

陸俊離開辦公室后，王主任又迎來了三位客人。

三個人都穿著黑色風衣，從公寓樓後門的員工通道走進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為首的是一名年紀和王主任差不多大的中年人，身後跟著的是一男一女。男青年帶著兜帽遮住了臉，身材高大，至少一米進辦公室的時候甚至需要彎腰。而女孩身材嬌小，看起來似乎有點害羞，一直低著頭。

「老王，好久不見。」中年人微笑著坐在王林對面，兩名年輕人站在他身後。

雖然面如春風，但王主任不知為何，卻打了個冷戰。

「李隊，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難道也是為了陸俊那孩子的事情？」王主任苦笑一聲。

「我剛才也看到了他的反應。陸天宇那傢伙，還真是不負責任啊，就這麼把孩子留下，帶著妻子遠赴南極，結果……」中年人嘆了口氣，雖然他剛才並不在辦公室，卻似乎有著千里眼順風耳似的，對陸俊的反應一清二楚。

「不說這個了。」王主任搖搖頭，「李哥，你也看到了，這孩子對卡塞爾學院似乎很抵觸，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好強迫啊。」

「呵呵……你似乎對這個孩子有特殊的感情？這是否影響了你的判斷和決策？」對面的中年人微微一笑，「我看這孩子心裡，一直都沒有放棄他的父母，他是個重感情的人。」

「你是說……」王主任的臉色不太好看。

「老王，你當了幾年教導處主任，不會忘記了組織的規矩吧？」中年人平靜道，「組織的任務，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一定要執行。這是鐵的紀律。」

「我當然知道，但工作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嘛，尤其是我們這些教育崗位的人。」王主任搖搖頭，「對這孩子的安排，我完全有把握。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保證把陸俊送到美國去。」

「一個星期？」中年人搖搖頭，「沒有那麼長的時間。這次我們和那邊搭上了線，算是一次非常難得的機會。這個階段里，那邊一定要有我們的人，我們可以信任的人。而就當前的情況而言，陸俊是唯一合適的人。這主要是和陸天宇有關，據我們所知，他在卡塞爾學院那邊也有不少朋友和人脈關係。」

「這麼急嗎？」王主任愕然道。

「你知道嗎？現在卡塞爾學院已經開始普及中文校園了，所有學生都說普通話。你能想象不久之後，一群不受控制的外國混血種深入我國腹地搞破壞的景象嗎？」

「就憑卡塞爾學院？還有那個所謂的秘黨？」王主任撇了撇嘴，「或許他們在國際上有點影響力，但在這裡，什麼都不是。不經過允許就入境的混血種，當年我們處理掉的還少嗎？就算是龍王，只要影響到了大局，在『七星"面前，也不過就是……」

「你說錯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對面的中年人表情嚴肅，一板一眼地打斷了王主任的話，「你沒有直面過混血種，就不知道他們的可怕；你沒有直面過龍王，也沒資格認為它不值一提。事實上，每年對我們組織造成傷害最大的，就是龍族。陸天宇帶著妻子遠赴南極，你以為是為了什麼？」

王主任臉色蒼白：「抱歉，我知道了。所以，你想怎麼做？」

「讓我的人去和陸俊打個招呼吧。」中年人平靜地說，「想必，他此刻一定在糾結，在思考，正好需要一點刺激。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守在邊境，對付那些未經允許就敢越境的混血種了。龍就是龍，不是蟲，不需要平淡的人生。如果陸天宇在這裡，也會對他的兒子做同樣的事。」

「好吧……但你要保證，絕對不能傷害到他！也絕對不能破壞我們公寓的任何設施！」王主任情緒激動地說。

「你們聽到了？」對面的中年人說。儘管他沒有回頭，但身後默默站立，宛如雕像的兩名年輕人，卻同時點頭。

身材高大的那名青年，摘下兜帽，露出一頭紅色的頭髮和金色的眼瞳，嘴角勾起一個微笑：

「王主任，您放心，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再說，就算我不小心失控了，巧兒也會把我拉回來的。對嗎，巧兒？」

旁邊嬌小的少女低著頭，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還沒動手，就說自己可能會失控？」王主任的腦門又冒出了汗，心裡忍不住對陸俊說了聲抱歉。

不過，他也知道，陸俊並非普通人，他的體內流淌著特殊的血液。

這三年來，他日復一日，過著和普通學生一樣的生活，幾乎變得「泯然於眾人」，但這並不代表他真的是普通人。

雖然陸俊在學校里和班裡的同學相處得不錯，但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無法真正地融入到班級里去。

或許，只有和同類在一起，他才會展現出真正的自我吧，王主任想。

這孩子確實需要一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