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8】
「舅舅何出此言?」
顏樂康收起笑,已經開始慢條斯理的收拾藥箱了,看著我還有一絲戲謔。
說:「混小子,你這是相思病。」
我沉吟片刻,不知道這相思病是什麼病。
等反應過來時,又出現了臉紅心跳的反應,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唇瓣著急道:「不是的,不是的舅舅,她是我學生,我怎會?」
顏樂康收拾好東西看他:「這會不會的得問你啊,不過也是好事,別擔心,這相思病的葯啊就是你那位學生,她若也與你一樣那你這病就不藥而癒,可若不是...」
他長嘆了一口氣,惋惜道:「那就是病入膏肓也無可救藥!」
我不敢相信,一直緊緊抓著輪椅把守,嘴唇抿成一條線,微微蹙眉心緒不寧的看著某一處,可腦子裡卻不斷浮現出那個人喊著我先生的聲音。
她的聲音很軟糯,很好聽。
每次她叫自己的時候,心裡都會特別滿足,可是這是他第一次為人師長的驕傲才對,怎麼會是對自己弟子的臆想?
我覺得我真是禽獸不如,竟然如此無恥!
等顏樂康離開之後我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想方設法的去忘記腦子裡的聲音,譬如看書寫字讓自己忙碌起來,又或者讓阿正與自己講別的事情。
可始終無法徹底安寧。
他當真對程許薇有了...那樣的心思?
這日阿正照常來與我說外面的趣事兒,而我一邊聽著一邊抄寫著金剛經靜心。
他說完東街新來的戲園子忽然話頭一轉,道:「對了世子,今早陛下給太子爺賜婚了,據說婚期就在三個月後,你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我看他一眼,無語道:「你都不知道,我上哪裡知道去?」
阿正嘿嘿一笑,頗有些猥瑣道:「說來我還有些驚訝,那姑娘居然是程家千金!」
忽然,隨著身體的僵硬石化,毛筆上的墨水凝聚的太多一下子低落到紙上,黑色的墨瞬間將白色的紙污染了一大塊,不能用了。
我的心頭像是掀起了千層巨浪,按著抖動的手放下了筆,好半天才猶豫問道:「哪個程家?哪個千金?」
阿正道:「就是太傅府的千金啊,就是程許薇啊!」
話音剛落,阿正忽然驚呼一聲跑過來:「世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怎麼了?」
我剛想開口說話,忽然胸口一陣劇痛,火燒火燎的難受,隨後只覺得喉嚨有腥甜的東西涌了出去,等我開口說了一個『程』字后,猛地開始吐血起來。
鮮紅的血噴洒在了還未寫完的宣紙上,阿正聲聲激動的呼喚著我,我也好想馬上起身,可是我做不到,渾身都在疼,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人拿火在燒,難受,到處都在難受。
隨後,我便沒了意識。
「平安你別嚇娘親,娘親不許你有事,你快好起來好不好?」
「長歡...你想別急。」
「是啊娘,哥哥肯定會沒事的。」
顏長歡哭喊著搖頭,一把撲倒在地,說著什麼都怪她自己,都是因為她平安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薛越無奈,蹲下身抱住她,叫她別再哭了,否則眼睛就更難受了。
到了半夜我終於從黑暗裡解脫出來,轉眼便看見一直守候在我身邊的母親,似乎是聽見我動了立馬摸索著抱住我。
喊:「平安!是不是平安醒了?」
我回抱住娘親:「娘,我沒事了。」
「...平安你到底怎麼了?你還疼不疼啊?」
我擦乾了娘親的眼淚,心裡頭卻不是滋味,連一個笑容都提不起來。
父親忽然走進來,陰沉著臉把目前扶了起來,對我道:「程姑娘白日里來過一趟。」
我的手忍不住握成拳頭,剋制道:「她...怎麼來了?」
「她說她不想嫁給太子,想嫁給你。」
我瞪圓了眼睛看著父親,似乎不太相信,但心裡拿出苦澀的地方似乎好像溢出來一些甜甜的東西,好像不那麼苦了。
我愣了半天沒有回應,父親便嘆道:「不過被她父親帶走了。」
母親這時忽然出聲道:「平安,你告訴母親,你喜歡那姑娘嗎?若你喜歡娘親就算是去求陛下也把這婚給改了,只要你一句話。」
我的內心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可是我不敢說出口。
我這樣的身子,許薇嫁給我豈不是受委屈?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幾年好活,可能某一天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就算是活著,我這條腿也是累贅。
忽然鼻子一酸,有眼淚從眼眶裡逃了出來。
我咬緊牙關搖頭。
說:「不要,娘,她嫁給太子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太子表哥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以後會是大周的皇帝,她能見到許多更厲害的人更好看的風景,還能有無上的權利。
這是我完全給不了她的。
或許她的人生就該這般高貴。
父親似乎對我這樣的決定有些不滿,但到底也沒說什麼,只是搖搖頭,將還想勸說我的母親給帶走了。
而我,卻只能無能的望著天花板悲壯的哭,連起身下地都做不到。
我就是個累贅啊!
也許就不該奢望什麼,這輩子就在這小院子里度過一生又或許不是一件功德?
許薇很好,但自己不該肖想。
後來我讓阿正不許再說關於程許薇的任何一件事情,自己裝作已經不記得她的樣子,她也十分配合的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但我知道我忘不了她,這輩子我只能用時間來掩埋這份感情,但絕不會忘記她。
這是我十八年裡第一次有光照了進來,雖然這光已經不屬於我了。
忽然有一日,程許薇身邊的丫鬟忽然來了王府說要見我,我本來不想見,可是那人卻像是瘋了一般衝進我的小院。
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世子和您快去看看小姐吧!我家小姐瘋了,真的瘋了!」
我頓時慌張起來,手中的手也落在了腿上,隨後滑落在地。
我等不了阿正來推我,便自己滾動著椅子到她面前去,焦急道:「她怎麼了?」
「小姐她與老爺大吵了一架,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我聽見有聲音就進去了,誰知道小姐居然要毀了自己的臉,說什麼太子不會要一個醜八怪就不會娶她。」
那丫鬟哭著說道:「她被老爺打了一頓,尋常早就哭出聲音來了,這一次小姐不但沒有哭還等著老爺打下去,說什麼,算是還老爺養育之恩。」
「世子我求您去看看小姐,她最聽您的話了,您去的話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她挨打了,她疼不疼?
有沒有真的傷到自己?
我一時著急早把什麼避嫌忘得一乾二淨,慌忙讓阿正趕緊去準備馬車去太傅府,那丫鬟見狀連忙磕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