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想起來,老耿頭家裡藏了個穿紅肚兜的小女孩兒,老耿頭視若珍寶,第一次看見時就覺得不是個人,果然,是蛇精常玉清幻化出來的,專門吸食老耿頭身上的負能量。
胡宗烈嘆口氣,幽然道:「常玉清,你沒有傳承,乃是山中野獸,感日月山川之靈氣,自覺自悟,有今日之成就實屬不易。但是你侵襲人之精神,以妖術毀人心智,為自己謀利,這就是逆天而行,已犯下天條。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
常玉清幻化的老耿頭像是聽相聲一樣,歪嘴邪魅笑著,摸下巴道:「願聞其詳。」
胡宗烈說:「第一條路,你負隅頑抗,咱倆爭鬥個你死我活,你放心,你肯定干不死我。我是胡門正宗傳承,有胡門秘法,你是常家,確實勇猛,但野路子就是野路子,你肯定得輸;第二條路,你乖乖認錯,束手就擒,趁著現在還有回頭路,跟我回總堂認罪,該罰罰該打打,為自己所做贖罪。這是你的法緣,也是你的劫數,熬過這一劫,你會有更大成就。」
常玉清哈哈大笑:「什麼野堂正堂的,誰TM給你們封的,拿著雞毛當令箭……」
這條蛇精果然陰損,趁著我們在聽,突然出手!四周霧氣翻騰,他的身影淹沒其中,突然從深處激射出兩道紅光,直奔胡宗烈!
胡宗烈微微一笑,身不搖膀不晃,把手裡提前準備好的硃砂符往天上一扔。這符咒本來就是一張紙,飛在空中輕飄飄的,而對面射過來的紅光極快,如電如虹。最神奇的是,這硃砂符飄落的軌道恰好能擋在紅光來的方向。
我在後面看得喉頭直動,胡宗烈是蒙出來的,還是靠著驚人的計算量?
這時紅光到了,「啪」一下激射在硃砂符上,像是凌空打了個閃,極為耀眼,瞬間湮滅,一切都消失了。紅光沒了,符咒也沒了,視網膜上留下深深的一個光點。
這只是第一道紅光,第二道瞬間就到了。
胡宗烈竟然才開始動筆,從內兜掏出一支毛筆,筆頭是深紅色的,已沾滿硃砂,他抄起一張空白的符紙開始書寫。
我和浩哥看得驚心動魄,紅光以光速射過來,可胡宗烈在不急不慢寫符紙,但奇怪的是,好像還不耽誤什麼,怎麼形容呢,就像是兩個不同進度的時間,在這裡竟然融合了。
胡宗烈寫完之後,隨手往天上一扔,符咒飄浮下落的軌道也是擋在紅光激射過來的方向上。
這時紅光到了,出乎意料的是,紅光硬生生在空中轉了圈,竟然奔著後面的我和浩哥來了。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作為普通人,根本反應不及,看著紅光到了眼前。時間短到你根本來不及思考什麼,更別說權衡利弊,只能靠下意識做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往浩哥身前一跨,先行擋住了這道紅光,「噗」的一聲紅光湮滅在我的身體里。
我往後倒退一步,眼前發黑,什麼都看不到了,耳朵倒是好用。
能聽見浩哥的驚呼。他扶住了我,然後又聽到胡宗烈的怒喝,用很古雅的詞指責常玉清,這是壞普通人的性命,又犯天條。
我被人扶住坐在地上,眼睛睜不開,腦袋昏昏沉沉,感覺身體里有一股能量,似乎是一股另外的生命在攪動。
能感覺到它很不安分,想佔據我的身體。我哪能這麼束手就擒,稀里糊塗挺著,靠意志力和它硬杠。
我這個人怎麼說呢,不算聰明,自認為有個長處,就是韌性強,能熬。很多極困難的事,我起步比別人慢,但誰也熬不過我,到了中後期就是我發力的時候。
此時此刻,那股生命在我的身體里攪動,想鴆占鵲巢,我怎麼可能讓它得逞。我們在拉鋸,我每時每刻都在極度痛苦之中,情不自禁呻吟出來,「哎呦哎呦」叫著。
意識越來越模糊,感覺那股生命力已經佔據上風,我還在咬牙挺著,心裡發狠,看TM誰能幹過誰。就在這時,忽然脖子一陣刺疼,一股紅色暖流湧進了意識里。那股外來的生命力特別害怕,想要逃走,忽然之間,被紅色暖流所淹沒和吸收。
我全身陡然一松,長長舒了口氣,紅色暖流也在意識里消散了。
我緩緩睜開眼,陽光普照,在眼前形成一個暖暖的光斑,隱約看到了人影。好一會兒才分辨出來,是羅有強和浩哥。
他們蹲在我面前,又是擺手,又是拍我的臉頰,見我醒了,兩人齊齊長舒口氣:「兄弟,你沒事吧,感覺怎麼樣?」
「我好像做了個怪夢,又像得了場感冒,頭疼啊。」我揉著腦袋。
他們兩個把我扶起來走了幾步,我漸漸恢復了精氣神,四下里看,迷霧消散的乾乾淨淨,周圍又是村莊模樣,不遠處是潺潺流水,河上小橋,不遠處是那棵大榕樹,枝葉繁茂,鬱鬱蔥蔥。
「那個蛇精呢?」我疑惑地問。
羅有強道:「它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家老仙兒和它鬥法的時候,它一出手就是絕技,把自己的元神直接激射了出來。頭一道紅光是幌子,真正的元神藏在第二道紅光里,這是想玩一手金蟬脫殼啊。拋棄了蛇身,只要元神在,就能東山再起。它第二道紅光的目標,是你們兩人中的一個。」
浩哥看看我,我也看看他。
羅有強繼續道:「這道紅光打在了小朱德身上,它想附身乃至奪舍,可惜沒有成功,元神湮滅。」
我把剛才的經歷說了一遍,羅有強道:「你意識里潛入的紅色暖流其實就是胡門仙印,它在關鍵時候保護了你的肉身和精神的周全,把那蛇精的元神給吸收掉了。這也是胡門仙印的另一個特質,能夠吸收妖物的元靈,算那蛇精倒霉,自投羅網,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那事情解決了?」
羅有強意味深長地看我:「哪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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