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剁骨頭

紙人娃娃一步步向我走來，那副饞嘴的模樣，就像餓了幾天幾夜裡的小孩。

她變化如此之快，實在令我猝不及防。

輪到我了嗎？

一開始我就不應該相信她。

「餓！」

冰冷的聲音在電梯里回蕩。

她走過來了，一蹦一跳，詭異的臉笑出發麻的聲音。

我往後退去，後背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

她來了。

退無可退，身後就是一道牆。

「要死了嗎？」

我苦笑的搖了搖頭，體內聚集陽氣，準備最後一搏。

手臂緩緩抬起。

一道身影快速的飛過，緊接著我手指一疼，根本來不及反應，已經被紙人咬破了手指。

腰間傳來吧唧的聲音，低頭一看，紙人娃娃正用她的嘴吸取著我的鮮血。

「好吃，真甜。」

紙人娃娃就像喝奶茶一樣，嘴裡吧唧個不停。

她要幹什麼，吸干我的血嗎？

手指突然一涼，紙人娃娃居然主動放棄了吸取我的鮮血。

我完全搞不懂她在做什麼。

手指冰冰涼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紙人娃娃呵呵笑了兩聲，突然說道：「我要找媽媽！」

砰的一聲，電梯門被紙人娃娃撞得塌陷進去，細小的手指扒拉著電梯門的兩端。

「她這是要打開這道門嗎。」

我甩了甩剛才被咬的手指，冰冷的觸感，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砰！又是重重的一撞，鐵皮深陷，已經露出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小手扒拉個不停，紙片做成的手臂居然直接把電梯門扒開了。

我睜大眼睛。

一個小孩大的孔洞不斷變大，紙人娃娃直接鑽了出去，大小剛好夠一個成年人。

我看了看黑漆漆的洞口，咬了咬牙，最終也選擇鑽了出去。

沿著破洞出來，我看到了一條漆黑的通道。

四面八方都被黑暗籠罩，紙人娃娃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去走。

紙人娃娃到底去了哪裡？小彩旗是否真的在這裡？

空蕩蕩的過道都是吹不散的黑暗。

下一步該去哪裡呢？

咚！咚咚！

突然遠處的黑暗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是剁骨頭的聲音，它又響了起來。

我心裡發寒，汗毛都開始豎了起來。

又是這種聲音，到底是誰在裡面？

沒有任何的頭緒，我打著燈光一步步的向遠處走去。

漆黑的過道回蕩著瘮人的聲音。

一步，二步，距離聲音發出的地方越來越近，我抓緊了手電筒，小刀在另一隻手藏著。

我放慢了速度。

過道里一共並排著六個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有可能是聲音散發的來源。

我小心翼翼。

「第五十六號房間」

我輕輕一推，房門是虛掩著，一推就開，裡面並沒有亮燈，漆黑一片。

燈光向裡面探去，一張破了皮的沙發出現在眼前，上面堆積一層厚厚的灰，牆角的四周布滿了蜘蛛網。

裡面沒有人。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厚厚的灰塵接近刀片的厚度，作假是不可能做得如此完美，所以這裡一定是荒廢已久。

重新把門關上，我的心越來越緊張。

僅剩五間房，有一間一定是有危險。

我躡手躡腳來到了對面一間，剁骨頭的聲音依然在過道回蕩。

我輕輕推開門，同樣的沒上鎖，一推就開，虛掩著，裡面靜悄悄。

燈光通過門縫，向裡面探去，漆黑的大廳，布滿蛛絲和灰塵。

沒有人！

我的心越來越不安。

第三間要不要推開？

都到這一步了，我根本沒啥好猶豫。

開吧!

我輕輕一推，房門突然吱呀一聲，嚇了我一跳。

聲音傳出老遠，在特安靜的地方，被放大了無數倍。

聲音幽幽回蕩。

剁骨頭的音響突然驟停，某間房裡的人好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剁骨頭的聲音戛然而止，然後傳來細小的金屬撞擊聲。

「是關門的聲音，被他發現了嗎？」

我不知所措，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眼睛一轉，突然我看到了最初先打開的房間，想也沒想，直接躲進了第一間房。

門剛剛鎖好，外面便傳來開門的聲音。

有人出來了，過道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我能清晰的聽見對方粗壯的喘息。

腳步聲不急不慢，吱呀一聲，其中一間房被打開了，有人打開門進了裡面。

悉悉索索的聲音回蕩著漆黑的過道，那人應該沒有找到人，又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打開其他的房間。

吱呀！

輕微的開門聲，在過道里回蕩，不停敲擊著我幼小的心靈。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我左右思考最終想到了大膽的法子，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房門拉開，我通過縫隙盯著外面。

黑漆漆，外面並沒有人影。

他應該在其中一間房裡找我。

這是我的機會，我快速脫下鞋，打開門慢慢走了出去，躡手躡腳。

過道最後方，有一道門虛掩著，那裡有光線從裡面透了出來。

「就是那裡。」

我小心翼翼，說不定時間來得及，還能救下一條性命。

激動之餘，我的心也跟著砰砰亂跳。這種感覺好像做賊一樣，心裡有點發虛。

我不得不服自己的膽大。

到了，前面就是那一道門。

可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糟了，他要出來了。

我趕緊溜進門，一把反鎖上。

過道外面還傳來其它地方開門的聲音。

那身影並沒有發現我，而是繼續尋找一個不存在的人。

我稍微鬆了一口氣。

這時，我鼻腔里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腥臭。

是血腥味，不知道是人血，還是動物的血？

我仔細觀察四周。

這是一間兩室一廳的房，衛生間在最外圍，偏小，我左方就是它。

而衛生間過道對面就是一間廚房，廚房門是打開的，濃重的氣味就是從那裡散發的。

「廚房裡一定有東西。」

我穿上鞋，往廚房走去。

門是半開，不用推也能走進裡面。

廚房的燈，比外面所有的燈都要亮，包括我手上的手電筒。

「燈光比所有地方都要亮，是不是暗示著，這裡比任何地方都需要燈光？」

我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

「三點鐘十五分」

距離天亮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這次直播是呆到天亮，我的任務已經達到一半了。

雖說今晚多數是有驚無險，但誰知道下半夜會不會有突發情況。

紙人娃娃是一個變數，它不能用好壞來形容，還有那個陰鷙男人，他一開始就躲進了這裡，這些妖魔鬼怪是不是他搞出來的？

答案不得而知。

我苦惱的甩了甩頭，直播安排的地方果然不簡單，從最初遇到那對談話的情侶，再到紅衣女鬼和紙人娃娃，這一切就足以說明，這裡大有來頭。

一座人氣落寞的城村，為什麼不直接改造呢，政府又不是傻，改造還可以提升政績，又可以吸引外來人，一舉兩得的事誰會想不到。

「回去得好好查查，這片地方的地皮都歸誰管。」

我暗暗思忖，一手拿著手機，邁進廚房。

鏡頭對著前面，公屏不停劃過水友們的議論。

人數依然不少，至少在線人數一千以上。

我盯著屏幕。

乘龍老司機：「主播，剛才那紙人是怎麼回事？」

乘龍老司機一連發了好幾條彈幕，估計是怕我看不到。

我笑了笑，無奈的搖了搖頭。

要說水友中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屬老司機，他是第一個知道我直播的內容全部都是真的。

說片面的他肯定不會信，但我不得不說這個謊，因為直播間不單單隻有他，還有其他水友。

「哦，你說那個紙人啊，它其實是一個道具，裡面都是電子晶元之類的，做得比較逼真，也屬於一個科技產品。」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看不見表情，水友們也不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苗豆豆：「這道具挺嚇人的，主播你那裡還有得賣嗎，其實我公司也是做科技產品的。」

說話之間，我拿著手機已經來到了廚房裡面。

我說道：「沒有，產品做得粗糙，還來不及做樣品。」

其實哪有什麼樣品，那就是會動的紙人娃娃，而且還會吸血，一拳能砸扁金屬。

這樣的東西送給我也不想要，擺放那裡就夠嚇人了，更別說做成產品。

苗豆豆：「哎，可惜了！」

進了廚房，我聞到了濃烈的腥臭，地面以及牆壁都是紅色的斑點，有些凝固成褐色，有些比較新鮮像鮮艷的花朵。

「會是什麼呢？」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詢問我自己，在三樓的時候，我就對這種聲音產生了懷疑，如果是簡單的做菜還好，要不是結果無法想象。

一旦跟人命扯上關係，第一時間警方也會懷疑到我。

「不好辦啊」

為了直播，我也只好面對這個事實，命跟坐牢放在一起，當然是命重要，何況我又不是殺人兇手，萬一助警方破案，我還有機會獲得好市民徽章。

小心翼翼的踩到地面，鞋底被紅色的液體黏住，雖然黏性不強，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快凝固的血。

一大攤的血把地面染成紅色，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困難，並不是說這裡有多高，而是地面的黏性太礙腳了，一方面要保持平穩，一方面要小心腳下的東西。

簡直是步履艱辛，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