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惠明帝第七個兒子,是永和宮昭太妃的兒子。昭太妃是惠明帝身邊伺候茶水的宮娥,一朝被寵幸后就懷了孩子。

直到孩子生了下來,惠明帝才想起這麼一樁風流韻事,給第七子取名旭,旭日東升,是很好的祝福。

惠明帝死後,太子登基為帝,是為殤帝,在位三月,死後皇位給了惠明帝的嫡次子,也就是剛死了不久的哀帝。

哀帝想提拔無功的岳父為丞相,與太后大吵了一架,三日後,太后就廢了他的帝位,讓庶出的李旭登基為帝。

李旭做了皇帝不到一月,哀帝就『病逝』,李旭很大度,追封他為皇帝,並親自提了『哀』這個謚號。

李旭的結髮妻子前不久剛死了,他就想立寵妃麗貴妃為後。麗貴妃是一伶人,擅長歌舞,聽說可學趙飛燕掌上起舞,李旭曾誇她:「舞比趙飛燕,腰若楊柳軟。」

但太后不同意,只輕輕說了一句:「陛下行事不經思考。」

李旭嚇得半月都不敢再見麗貴妃,他很害怕這位太后。不到一年時間換了三位皇帝可想而知這位太后的手段。

他害怕得日夜不敢眠,甚至連御膳房送來的吃食都不敢動,就怕被太后毒死。

今日過來連頭都不敢抬,瞧著他的窩囊樣,裴瑤覺得有趣,唇角彎了彎,不害怕。

李旭腦門上還是有一圈圈黃色的泡泡,裴瑤忽而在想:這位陛下腦子裡是不是整日都想著色.欲?

按理來說,都過了這麼久了,陛下應該恢復過來了,大清早還頂著一圈黃色泡泡,是不是藥性還沒過呢?

想起昨夜皇帝的樣子,她不禁顫了顫,可下一息,她就不害怕了。

太后沒有叫皇帝起來,就讓他跪著。裴瑤樂了,悄悄笑了笑,唇角剛彎了彎,太后就看向她。清冷的眼睛里透著一股寒芒,本該害怕,可一抬頭,粉嫩的泡泡讓她生起一股親切感。

她彎彎眉眼,笑意更深了些。

可憐皇帝還在可憐兮兮地跪著。

「起來吧,今日去拜祭先祖記住要小心,收收你的心思,善待皇后。」太后叮囑了一句。

太后覺得累,擺手示意帝后可以離開了。裴瑤站起身,想了想怎麼行禮,腦海里浮現複雜的動作,沒來得及付諸行動,皇帝就走了。

剛剛皇帝很慫,離開了太后的視線后又強硬了起來,他問皇后:「昨夜太后與你說了什麼?」

「太后說陛下中了葯。」裴瑤徑直說了出來。

「那她有沒有說葯是誰下的?」皇帝急切追問。

裴瑤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搖搖腦袋:「沒說。」

皇帝鬆了一口氣,忽而就笑起來,伸手就要握住裴瑤的手,裴瑤嚇得躲向一邊,皇帝不高興了,「你是朕的皇后。」

裴瑤顫顫,依舊往一側退開,想起剛剛皇帝膽顫的樣子,忙道:「昨夜的葯是太後下的。」

皇帝愣了下來,沒有再說話,見鬼一樣看了一眼太后的殿宇,匆忙就走了。

上了龍輿后,皇帝依舊不安,甚至有些暴躁,但沒有再看裴瑤一眼。裴瑤很輕鬆,她是初見民間的景色,瞧著鱗次櫛比的屋舍后,心底陡然生起雄闊的自豪感。

到了宗廟后舉行參拜大禮,皇帝雙腿顫顫,跪起的時候都有些吃力,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老者,顫悠悠地跪,再顫悠悠地起來。

到了午後接受百官朝拜的時候,皇帝就開始犯瞌睡了,當著朝臣的面就睡著了。

丞相吳之淮氣得想要拂袖離開,再看小皇后坐得端正,脊背挺直,他不好讓皇后難看,便忍了下來。

吳之淮悄悄走近,對著皇后大拜:「皇后,煩請您喚醒陛下。」

裴瑤端坐,看了丞相一眼,靈機一動,突然道:「太後來了、太後來了。」

聲音軟軟糯糯,還帶著一股驚奇,吳之淮信了,轉身去看,依舊是文武百官,並無太后的身影。

他再回身,不想,陛下睡眼惺忪,醒了。

他不由高看小皇后一眼,朝拜繼續。

朝拜結束,皇帝也大醒了,身側的小皇后神情木訥,並無風情,他看了一眼,並無興緻了。皇後天姿雅緻,貌美無雙,可惜不如他的貴妃嫵媚,木訥無趣。

可惜貴妃沒有跟過來,不然回去的路上也好歡愉一番。

但很快,皇帝就來了興緻,他看上了宗廟裡一名伺候茶水的宮娥,眼裡充滿了期待,他吩咐皇后:「朕想一個人靜靜,回去的時候你別上朕的龍輿了。」

正合裴瑤的意思,她立即起身,端莊地朝皇帝行禮。

她的禮數太過周全,動作規矩,倒讓她嬌憨的姿態藏了去,皇帝見后,頓覺無趣,心想他若這麼和貴妃說話,貴妃早就撲上來,淚眼婆娑地親他吻他了。

裴瑤不管他,喜滋滋地扶著宮娥若湘的手離開大殿。

宗廟裡面是不見葷的,她剛剛就吃了幾口素菜,沒吃得飽,她想想就讓人去弄些雞腿雞肉填飽肚子。

若湘即刻去辦了,等到龍輿動步的時候,她就提著食盒匆匆來了。

裴瑤一雙眼睛看出了光,抱著食盒就吃了起來,又怕弄壞了唇角上的口脂,她只敢小小得咬,吃起來頗為費勁。

一塊雞腿吃下來,腮幫子疼得咬不動了,這時車外的百姓也多了起來,夾道歡迎。

這一年連死了三個皇帝,宮裡宮外都不太平,不少文人認為是太后毒殺了前三任皇帝,都想暗殺了太後娘娘。

但太后今日沒有出宮,禁衛軍圍住整條官道,一路上很順遂。

進了宮城后,皇帝並沒有立即下車,裴瑤作為皇后,走到車前去前。站在車窗下的時候,裡面傳來一陣一陣此起彼伏的呻嚶聲。

就像是昨夜屏風外的聲音。

突然,聲音停止了,她欲開口,車窗的窗帘被掀開,露出女子的相貌。

女子脖頸通紅,臉也是紅的,頭頂上的泡泡是黃色的。

動了□□。

裴瑤忽然明白過來,皇帝真是不省心,在路上都不安分,她轉身吩咐丞相:「陛下許是累了,丞相等人散了吧。」

皇帝不管朝政,整日沉迷享樂,丞相也不管了,去了長樂宮找太后告狀。

丞相氣極了,「陛下而立之齡,還不如一及笄的皇后懂禮,宗廟是何等森嚴之地,他將皇后趕下車,直接臨幸了宮娥。」

「百姓夾道歡迎,陛下卻在龍輿里做那等之事,入宮后也宮娥糾纏,將臣等晾在一側不管不問,就連皇後去問,也是不理睬。臣實在是不知如何侍奉君上。」

太后睡了一覺,精神很好,坐在榻上,身子單薄卻頎長,「隨他吧,讓朝臣立太子吧。」

李旭沒什麼好處,就是兒子多,三十歲的年齡就有了二十多個兒子,撒種尤為快。

「陛下並未有嫡子,又剛冊立了皇后,現在就立,將來若有嫡子,又該如何是好?」丞相勸諫。

話音剛落,外間響起了通報聲:「皇後娘娘來請安。」

裴瑤來了。

太后讓人去請,一面安撫丞相:「丞相辛苦些,陛下年歲小了些,貪玩了些。」

一連三個『些』讓丞相啞口無言,他只好揖禮離開長樂宮。

裴瑤在宮人的引領下走了進來,她手中還捧著一本書,興沖沖地跨過門檻。她早就換下了一身朝服,穿上了粉妍的宮裝。

不知為何,她這身宮裝襟口開得很低,鎖骨都可以看見,太后皺眉,「傳司制局的尚宮過來。」

掌事宮娥落月去了。

裴瑤走近后按照腦海里的記憶行禮,而後筆直的站在太後面前,瞧了一眼她的頭頂,還是粉色的。

黑衣清冷太后,頭頂著粉色泡泡,明明很違和,她卻覺得色彩很好看。

「皇後過來是有什麼事?」太后溫聲詢問,目光落在裴瑤的鎖骨上,皺眉不悅。

裴瑤將手中的書遞給太后:「我來請教太后些問題。」

太后掃了一眼書殼,臉色微變,眼尾泅出一抹澀意,很快,就壓了下去,「你請教什麼問題?」

「侍寢。」裴瑤抿著唇,清澈的眸子漾著水潤。

太后擁著暖手爐,久久沒有說話,裴家的女兒很聰明,一句話就讓皇帝醒了過來,可有些事情就不明白?

她嫁給惠明帝三年,從未侍寢,怎麼教皇后?

惠明帝不愛女色,就愛丹藥,晚年的時候沉迷丹藥,一日能吃十幾顆丹藥,渴望長生不老。她不得已接手朝政,惠明帝尊重她,她也提了不侍寢的事情。

她看著手圖冊為難,清冷的神色里涌動著少見的糾結,小皇后比那些老狐狸難纏多了。

裴瑤就這麼靜靜地站著,目光始終落在太后的腦門上,她記得嬤嬤給她說的時候,嬤嬤頭頂上也有黃色的泡泡。

太后怎麼就沒有?

太后沒有欲.望?

裴瑤伸手將几上的圖冊打開,第一面就是展露出來了,太后瞧了一眼,神色如舊,淡淡道:「哀家同皇后一樣。」

裴瑤一怔,什麼是一樣?

她是尼姑,不懂七情六慾,難不成太后也是從尼姑庵堂里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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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什麼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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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難為,皇后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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