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蘇醒

阿姐蘇醒

大夫擦拭著手上的血跡從裡面跨了出來,鳳氏看到那血跡忍不住紅了眼眶,差點沒有站穩。

邊上的蘇健柏上前一步:「林大夫,人如何了?」

「情況算是穩住了,幸虧送來及時,而且路上似乎有用東西包紮止血,她的雙腿雖有折斷,但所幸接上的時間快。只是蘇小姐從前便身體虛弱,接下來的靜養需要萬分小心謹慎。」林大夫是京中數一數二的大夫,經常為蘇府中的人問診,其中也包括蘇柔淑。

鳳氏雙眼通紅:「林大夫,柔淑日後是否會留下疾症?」

「只要照顧得當,走路下地是無問題的。」有醫童遞上了熱巾,林大夫擦了一把臉,回答道,「至於是否會有一些腿疾遺留,還是得看日後的癒合情況。」

站在邊上一直全身緊繃的蘇宛菱終於緩了一口氣,這一世的情況果真改變了。

前世蘇柔淑被送下山醫治時錯過了最好的就診時間,導致雙腿無法救治,此後一生只能坐在輪椅上。而這一世蘇柔淑日後是可以下地走路的,而且只要照顧得當,她或許能完全康復!

「半個月後的簪花宴,以柔淑現在的情況,怕是無法參加了。」蘇健柏想到了宮中的事。

自從太子高巍奕求娶蘇柔淑一事被傳開,宮裡便會時不時的將蘇柔淑召去,有時是皇后親自相邀,有時是宮裡女眷舉辦的茶話會,但到底還沒有完全下明旨賜婚。

而這一次原本定好的半月之後的簪花宴,就是要正式公布太子妃的,怎料柔淑出了這樣的事。

「簪花宴?」

蘇宛菱聽到「簪花宴」三個字,也微微一怔。

她記得前世因為蘇柔淑傷重無法參加簪花宴,自己便想盡辦法偷取了玉帖代替蘇柔淑去參加了簪花宴。便是在簪花宴上,她吟詩作對出盡風頭吸引了高巍奕,至此便與高巍奕糾纏在了一起。

現在想來到底是因為自己接近了高巍奕才引得他與自己糾纏,又或是高巍奕早已知曉蘇柔淑墜落山階雙腿殘疾終身無法站立,而選擇了同樣是戶部尚書女兒的她呢?

鳳氏瞪了蘇健柏一眼:「現下還想什麼簪花宴,如今照料好柔淑才是大事!」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宮裡此次所舉行的簪花宴,就是為了柔淑!」

蘇宛菱見鳳氏與父親爭執,立刻上前安慰:「母親別擔心,林大夫說了阿姐一定會好起來的,我陪著母親一起照顧好阿姐。」

「好,好。宛菱啊,母親沒有白疼你。」鳳氏紅著眼眶,撫住蘇宛菱的手拍了拍。

***

蘇家將蘇柔淑接回了府。

之後的這段時間,蘇宛菱日日陪在蘇柔淑身邊照顧她,擦拭身子、更換傷布、固定傷架,終於在三天後,等來了蘇柔淑蘇醒。

那個時候蘇宛菱還靠在她的床邊昏昏欲睡,忽然聽到極輕的一句聲音,讓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阿姐?」

蘇柔淑已經睜開了眼睛,她虛弱的靠在床榻上,看向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蘇宛菱:「阿……菱……」

眼淚幾乎一下子盈滿眼眶,蘇宛菱強忍著落淚的衝動,立刻幫蘇柔淑倒了一杯溫水來:「阿姐先喝點水,我去稟報父親母親你醒了。」

「我的腿……」

「沒事的阿姐,林大夫已經幫阿姐醫治了,只要靜養一段時間,阿姐就會康復,到時候就能下地走路了。」

蘇宛菱前世最後聽到蘇柔淑喊自己小名,是在刑場上……她被按在刑架上,而蘇柔淑則滿身狼狽的擁擠在人群中……如今再世為人,她能再看見蘇柔淑,再聽見蘇柔淑喊她名字,心底的歉疚、痛苦、悲傷、害怕,無數情感交織在一起,就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滾涌動。

「阿姐,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我會一直保護,陪在你身邊。」蘇宛菱紅著眼睛。

蘇柔淑微微一怔,她此刻渾身上下都是痛的,只依稀記得自己被誰撞了一下跌落了山階,之後便失去了意識。後來中途蘇醒過幾次,但很快又昏死了過去,她記得當時是蘇宛菱背了自己下山,也記得幾次恍恍惚惚蘇醒時是蘇宛菱在邊上照顧自己。

她這個妹妹是七歲之後接入府的,她不忍讓她受委屈,便將她養成了嬌氣的性子,可是沒想到在她遇難之時,她會這般拼勁全力救她。

「阿菱長大了……會照顧阿姐了……」蘇柔淑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發。

蘇宛菱原本忍著的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是我不好,是我害了阿姐跌落山階。」

「誰說的……我們家阿菱很好。」

蘇柔淑的手指柔軟的在她臉頰上輕輕撫過,讓原本因為自責難受而緊繃著身體的蘇宛菱慢慢鬆弛下來……或許這一刻她才真正覺得自己切切實實重生了,而不是像之前面對身邊的丫鬟、面對父親、面對嫡母時那般有一種朦朧又迷茫的恍惚感。

是了,她還活著,她還可以挽回一切。

蘇柔淑的蘇醒讓整個蘇家都鬆了一口氣,鳳氏每日都燉了湯藥來親自喂她,蘇宛菱也一刻不離的陪在她身邊。

蘇健柏下朝後也會過來探望,雖說是父女,但畢竟是男女有別,蘇健柏不會在蘇柔淑屋內長留。

就這樣又過去了七八日,蘇柔淑的身子日漸康復,只是雙腿依舊疼痛難忍。這一天蘇宛菱正巧去廚房為她端葯,不在屋內。蘇健柏來時,沒有看見蘇宛菱,便坐到了蘇柔淑的床邊,略微猶豫的試探詢問:「當日在雞鳴寺,你墜下山階之前,發生了什麼可還記得?」

「我與阿菱正在祈福樹上懸挂祈絲,因為身邊人非常多,感覺有人撞了我一下,所以就滑下了山階。」蘇柔淑答道。

蘇健柏袖下的手一下子緊握:「你確定是被人撞了,而不是有人推了你?當時站在你身邊的人,是不是宛菱?」

「父親為何這樣問?難道父親認為是阿菱推了我?」蘇柔淑支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她雖然柔弱,但目光卻帶著嚴厲堅定:「阿菱雖然驕縱,但也是我們蘇家的女兒,父親為何連自己親生的女兒也要懷疑?當日我墜下山階,是阿菱背著我一步一步走下山的,相信父親這幾日也派人去雞鳴寺調查過了,為何還要問出這樣的話?」

蘇健柏被她這一句話質問的噎住。

蘇柔淑卻還在繼續:「當年父親宿在樂館有了阿菱,卻讓她一個人在外面受苦,若不是後來那舞妓沒了錢要將阿菱發賣,把她帶到了蘇府門外敲門,不知道阿菱還要在外面受多少苦楚。」

「她從小在那樣的地方吃苦,自然性子無法像常人一樣柔軟,事事都要強。因為阿菱與我不同,她沒有安全感,她一直以來都很害怕,所以她什麼都想要最好的,把最好的東西留在身邊,才會讓她覺得安心。」

「父親若是能多關心她一些,便會知道阿菱是一個好孩子。」

門外,端著湯藥的蘇宛菱聽到了屋內的談話。

檐下的大紅燈籠映出的微光將她的眼眶鍍上了一層緋紅,彷彿暈染了眼眸,她壓抑著沒有讓自己哭出聲音,眼淚卻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原來在蘇柔淑的眼中,自己只是驕縱了一些,只是缺乏安全感了一些……而自己前世卻對這個真正心疼她愛護她的人做了那麼傷天害理的事。

屋內,蘇健柏長舒了一口氣:「我也只是多問一句,並沒有真的懷疑宛菱。」

「可父親問出這樣的話來,就是在懷疑她。」

「是為父的錯,日後我不會再問了。」蘇健柏回答,他想起了再過七日的簪花宴,如今蘇柔淑已在家中休養了一段時間,是該考慮如何向宮中稟報了,「今日皇後派了宮人送來了簪花宴的玉帖,這份玉帖既送來了我們蘇家便要有人前去,如今你傷勢未愈,怕是無法參加了。」

蘇柔淑聽到這裡溫柔一笑:「阿菱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參加這些宴會嗎?我既沒法去,便讓阿菱去吧。她一定會喜歡。」

門外的蘇宛菱渾身一震,這一世她既不願重蹈覆轍,自然也不想再去簪花宴。更何況太子高巍奕本來就存了利用蘇家的心思,她還是不去的好。

「阿姐,湯藥來了。」

想到這裡蘇宛菱忽然在門外出了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她端著湯藥走進來,看見坐在房中的蘇健柏,便佯裝道:「父親也在嗎?」

「嗯。」蘇健柏輕咳了兩聲,想起自己對這個二女兒的懷疑,儘管對方可能沒聽見,但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袖中還有那一枚玉帖,想起蘇柔淑的話,便對蘇宛菱道:「七日後的簪花宴,你阿姐去不了了,便由你代表蘇家去吧。」

他將玉帖取了出來,遞到蘇宛菱面前。

蘇宛菱卻並沒有接。

前世蘇柔淑傷勢更重,還沒有這麼快蘇醒,所以也沒有玉帖轉送一事,是她自己偷的。這一世玉帖送上門來,她卻並不想要:「父親,我這裡還有一事比簪花宴更重要。」

「什麼事?」

「當日我救阿姐下山,因為沒有馬車,便向一位公子借了馬車。只是後來我急著送阿姐見大夫,忘記向恩人打聽姓名了。我們蘇家受了這樣大的恩,必然是要報的。現如今阿姐已經醒了,我想著能否將那名公子找到,前去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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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重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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