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的過去
「長公主的防備心很重,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奴婢陪著年僅十歲的她到了南疆,一路上我們因為水土不服本就不舒服,沒想到人剛到,長公主就被扔進了地牢。」
「地牢?」顧錦淮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就是地牢。奴婢不能陪同便只有乾等。三天之後,有人通知奴婢去領人。剛從地牢出來的長公主奄奄一息。奴婢以為這已經很難熬,沒想到往後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更像在煉獄。」
嘆了口氣,芷蘭嘴角帶著一絲苦笑接著說:「一開始,知道她怕黑,便只是關她禁閉,三日,五日,七日......後來,陪著她的多了老鼠,蛇,狼,最後......是死囚。她怕什麼,便有什麼,她的失眠症便是從那時候落下的,對長公主來說,每一個黑夜都很難熬。」
顧錦淮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他聽傅之序說過,沈未晞被扔到南疆三年的事,但當時的傳言只是將她送過去學了一身武藝,沒人知道她那一身武藝是這麼學的,難怪她的身上有很多細小的傷口。
他從前只是奇怪,這些小傷不像是尋常的刀槍棍棒所傷,現在才知道,竟然是......野獸么?
「聽上去是不是很匪夷所思?除了黑夜帶來的恐懼,白天她要砍柴,扎馬步,練武。所以沒過多久,她就病倒了。吃上幾天葯,等她精神好個七八分,又會被繼續這樣對待,周而復始,直到她變得麻木,無所畏懼。」
「所以,」芷蘭淚流滿面地看著顧錦淮道:「她不是不想好好睡覺,而是根本睡不著,對她來說,黑夜就意味著無盡的折磨,沒有酒,且是最烈的酒,麻痹不了自己,她就沒辦法入睡。除非......」
顧錦淮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什麼?」
深吸一口氣,芷蘭也顧不得禮義廉恥了,「除非你們同房,她事後舒舒服服洗個澡,便會好很多。在她的觀念里,那也是一種決鬥。還有......她對你很依賴。」
「很難相信對不對?她那麼高傲的人,其實很可憐,先皇為了鍛煉她的意志,真的是一點也不憐惜。在這個世界上,她曾經只相信她的皇弟,我也勉強算一個。除此以外,便是你。」
「她在朝堂上殺伐決斷,冷情冷血,很多時候她其實是著急的,但她不會表達,所以尋常人都不能理解她,包括你。」
聽完這些,顧錦淮只覺得心臟都痛到麻木。
「若你從前願意了解這些,奴婢相信,你和她或許能相處得比從前好些,可如今,她人都不在了,問這些,不過是徒增煩惱。顧太傅,真的沒必要。」
芷蘭偷偷擦了擦眼淚,昂著頭不再說話。
顧錦淮沒有解釋,過了半晌,才低沉著嗓音道謝。
「無論如何,今日謝謝你如實相告。」
芷蘭沒再回應,冷眼瞧著顧錦淮落寞地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竟然覺得顧錦淮的肩膀似乎在壓抑著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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