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查賬

「爹、庶娘就當是吧......我自從投湖醒來后便大徹大悟，再不願做傻事了，女兒自知不值得，便想重新活過。」

「這樣是最好！」柳老爺臉色緩和了一些，若不是她親娘來求情，他也不會送這個庶女出去讀書，結果談起了戀愛，談便也就談了，卻鬧成這樣，害他丟盡了顏面。

他那日用家法是下了狠手的，主母本就不待見她們娘倆，遞給他的是男兒用的五條藤。

打完氣是消了一點，不成想人又跑去投了湖，他氣得恨不得不給她找大夫，讓她死了算了。

沈未晞看著自家老爹陰惻惻的眼神也不懼，她堂堂的信陽長公主，會怕個區區商賈？

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哈著腰給柳老爺遞上溫熱的茶水，沈未晞跪在地上義正言辭：「爹，庶娘，女兒發誓，從今以後重新做人，絕對不會給你們丟臉！」

「行了，」柳老爺接過她手裡的茶，胸口的鬱氣消除了大半，「你大病初癒，且跟你庶娘回去休息吧。老夫等著看你日後的表現。」

沈未晞一喜，低頭道謝，「謝爹、庶娘。」

秦姨娘微微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將人扶起來，兩人慢悠悠地回了海棠苑，沈未晞幾乎沾床就睡著了。

她今日做了太多的事，實在是乏得狠。

又是半個月，沈未晞這下是徹底痊癒了，秦姨娘見她又生龍活虎了很是高興，但心裡又隱隱有些不安。

她這個女兒好似真的變了個人。

從前雖有些任性，但膽子很小，又一根筋，如今這個，像是這些性子統統都沒了，只多了嗜酒這一條。

秦姨娘想著，自家女兒該是還未全心放下宋韓，只當她是借酒消愁，並未阻止。

「庶娘，今日我是不是要去爹的客棧查賬了？」

秦姨娘點頭，「用完早膳，我同你一起去。」

柳老爺膝下只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已經出嫁，雖然有時間便回來幫著收賬，但畢竟以夫家為重。

二女兒是庶出，小女兒年幼，他無法，便想著多教她一些，好讓她日後多照拂小女兒一二。

至於小女兒，尋個男人入贅便好了。

柳家的客棧，名喚悅來，在南都最繁華的街道上，生意很好。

沈未晞進了客棧的門，沒有多餘的廢話，拿了賬本便看了起來，掌柜笑呵呵給她們上了幾碟點心，沈未晞看了一眼，毫無食慾，遂拿了筆又開始寫寫畫畫。

「這賬有問題。」

「欸？」

沈未晞重新拿了張紙一筆一劃寫了下來，「這幾家供貨老闆與我們相熟，但相熟不代表一定不要審，上個月的豬肉用量和牛肉用量比從前多了好幾十斤。這是為何？」

掌柜擦了擦汗，「這......上個月的營收也比從前多不少。」

二小姐從前對這些不都是走個過場么，怎的今日這樣較真了……

有同樣疑惑的還有秦姨娘。

沈未晞笑了，「營收不過多了兩成，怎的菜肉的用量多了這麼多？不是你們有問題，便是送來的肉有問題。」

掌柜神色凝重，「小的去查。」

沈未晞懶得浪費時間，挑了重點來說便要告辭。

她還要去布莊看看，將賬本合上，又將有問題的幾家供貨店鋪遞給掌柜，沈未晞便帶著一竅不通的秦姨娘走了。

只是她前腳剛走，顧錦淮後腳便來了悅來客棧。

掌柜的心思都在賬本上，沒注意便同迎面走來的顧錦淮撞了起來。

「小的該死，大人恕罪！」

顧錦淮不喜歡別人碰他，抿著唇很是不悅，低頭瞥了眼罪魁禍首，眼底的戾氣卻在看見他手裡的字時消失殆盡。

儘管腦子還是茫然一片，顧錦淮的手已經伸了出去，將掌柜像小雞仔一樣提了起來。

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顧錦淮說話的聲音還是有些抖：「這字，是誰寫的？」

掌柜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心裡微微發毛，但貴客得罪不得，雖不知是好是壞，還是如實說了，「這是我家東家二小姐的字。」

襲風反應過來，上前在顧錦淮耳後輕聲說：「這是柳家的鋪子。」

「哪個柳家？」

「城北柳子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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