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一樹梨花散,滿屋梅花香。

第202章 一樹梨花散,滿屋梅花香。

陳木涼一怔,手捏著針惡狠狠地看向了軒轅荒蕪,嚇唬著他說道:「你,你最好安分一點。否則,我扎錯了地方,可有的你受的。」

軒轅荒蕪笑了笑故意又湊近了她一分,緊挨著她說道:「我這湯藥都喝了,還怕你扎錯地方不成?」

陳木涼只覺得慌亂,隨手將他一推。

經她這般一推,軒轅荒蕪順勢便倒了下去,微笑著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來吧。」

「來,來什麼?」

陳木涼眼神閃爍,有些結巴地說道。

「不是要扎針嗎?不脫衣服,怎麼扎針?」

軒轅荒蕪一臉壞笑看向了陳木涼。

——他忽然覺得,捉弄這個女人,竟然還蠻有意思的。

「你自己不會脫嗎???」

陳木涼麵色通紅,彆扭地掃了一眼軒轅荒蕪說道。

軒轅荒蕪則躺平了,裝出了一副十分虛弱的模樣,皺著眉頭當下就不行了的一副樣子說道:「我喝了這湯藥,不知道為何……竟不怎麼能動彈了……」

陳木涼一怔,先以為她下錯了葯,隨之又看見了軒轅荒蕪偷看她的神色,便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到底脫不脫?回頭要是藥效行不通了,可別怪我沒救你。」

軒轅荒蕪見沒能騙得了她,便幽幽一笑,開始解扣子。

他邊解邊揶揄著陳木涼說道:「我可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脫衣服,你要不要負責?」

「愛解不解。不解拉倒。」

陳木涼又白了軒轅荒蕪一眼,轉身拿起銀針在火上烤了起來。

「你這個女人,倒是半點良心都沒有。」

軒轅荒蕪無奈一笑,看著她一心拿捏著銀針心無旁騖的模樣,不由得很是有挫敗感。

陳木涼轉過身,拿著燒得通紅的針走近了他,找准了中庭的位置狠狠一針扎了進去。

「嘶——」

軒轅荒蕪故意誇張地一聲,頗為幽怨地說道:「陳木涼,你這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些吧?」

陳木涼再將一針扎入了他的湧泉穴,淡淡道了一句:「對你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我有那麼妨礙到你嗎?」

軒轅荒蕪半撐著身子,姿勢相當風流地看向了陳木涼,一雙皓亮的眼眸里儘是迷惑不解之意。

燭光微微在他寬廣的胸膛之上打薄,照得他的腹肌實在是令人垂涎。

陳木涼撇了一眼,心裡暗暗和李傾的腹肌比較了一下,隨即轉過了身,道了一句:「過半個時辰,自己拔出兩枚銀針。」

「那你要去哪裡?」

軒轅荒蕪不悅地問道。

「吃飯。」

陳木涼瞪了他一眼,咕囔著道了一句:「餓死了我,可沒人給你排餘毒。」

「你怎麼這麼不負責任!哪有讓病人自己拔針的道理!喂!陳木涼——」

還沒等軒轅荒蕪喊完,陳木涼便揚長而去,隨手「啪——」地一聲關住了門。

「拔個針而已,又沒有那麼難……這人怎麼這般矯情……」

陳木涼埋汰著走到了后廚處,很遠便聞到了香味。

「哇……好香。」

陳木涼心頭一喜,加快了些腳步往前走去。

等她走到門口時,顧笙策已經心細地將她把碗筷擺好。

但是,等她走到餐桌前的時候,他卻一句話都不同她講,乾巴巴地埋頭吃著飯。

而她的碗里已是大塊的雞腿和兔腿,還有一碗暖湯在一旁裊裊生煙。

一旁的老婆婆顯然已經狼吞虎咽了好一陣子,不斷往口中夾菜,嘰嘰咕咕地道著:「沒想到你小子燒菜倒是不錯……」

陳木涼見顧笙策不說話,知道他八成是為了給軒轅荒蕪治病的事情不爽。

她坐了下來,抬高了聲音說道:「哇……今天的飯菜好香……」

顧笙策沒看她一眼,只是繼續扒著飯。

陳木涼討了個無趣,只得低頭吃著飯菜。

氣氛一度地沉悶,只有老婆婆不斷的夾菜聲音摻和其中,顯得頗為怪異。

還沒等陳木涼吃完,顧笙策便放下了碗筷,面色不悅地道了一句:「吃飽了。」

說罷,他便將碗筷收拾好,沉悶地朝外走去了。

陳木涼「哦——」了一聲剛打算悶頭吃飯,卻被老婆婆一把打掉了筷子。

「婆婆——你這是幹嘛呀???」

陳木涼不樂意了,生氣地吼向老婆婆。

老婆婆卻湊了過來,一臉八卦地說道:「你就沒看出來這小子醋了?」

「醋了?老婆婆,我和他認識還沒有一個月,您老糊塗了吧?」

陳木涼剛想去撿筷子,卻被老婆婆一把抽過了筷子。

陳木涼剛想發火,卻聽得老婆婆悠哉悠哉地道了一句:「我老太婆一生閱人無數,斷然是不會看錯的。你現在去找找他看看,別這小子一生氣,直接下了山。」

陳木涼見反正也拿不到筷子了,只好咕囔了一句:「不吃就不吃。」

說罷,她負氣地轉身離去。

她走了幾步繞到了後山處,卻見顧笙策一個人對著一樹梨花發著呆。

他站於花樹之下,抬眼望向了梨樹上的一個早已舊了的風箏,唇旁抹過了一絲苦笑。

——「我以為,我帶她回到了這裡,她便能記起我。」

——「可是,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

——「我知道,我不應該苛求她記起。但,我找了她整整十年,這讓我沒辦法甘心……」

——「都說遇事不決可問春風,可我,又該問誰……」

他的話音輕輕落下,一陣風恰好刮過了這一樹梨花,吹得花枝顫顫,漫天如雪的梨花紛紛灑落了他一身。

他頎長如松的身影便站在了了那一片的雪白里,似一座玉雕那般唯美,又如同秋歌一般令人傷感和心疼。

陳木涼的眼眸微動,緩緩幾步上前。

她站在了顧笙策的身邊,微微一笑,緩緩道了一句:「飯不好好吃,在這兒和一樹梨花說著啥不著邊際的話呢?」

顧笙策只是抬頭掃了她一眼,道了一句:「說與你聽了,你也未必懂,不如不說。」

陳木涼一笑,隨手摘了一朵梨花,輕聲道了一句:「或許,我真的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但是,已經過了十年,很多事情都變了,包括人,也會變。」

陳木涼側目看向了顧笙策,而顧笙策則低頭不語。

風任性地拂過梨樹,將一朵朵梨花再度吹散,散落在兩人的肩頭。

時間一點一點在兩人之間流轉,從童年時的放紙鳶到現在的重逢,她已經逐漸地遺忘,而他,卻始終還在原地等她。

為了她,他寧願背叛了家族,寧願永久被棲凰洲所流放,寧願永遠回不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然而,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結局。

他以為,只要他夠堅持夠努力,她便還是當年的那個她。

而今,他才知道,他錯了。

良久,他終於無奈地笑了笑,抬眼看向了她,輕聲道了一句:「沒事了。」

陳木涼應風而立,一縷鬢前發被吹起,撩起她眉宇之間一抹傷感。

她很想說一句「對不起」,但她知道,顧笙策要的,並非這三個字。

「你走吧,我還想在這兒再呆會兒。」

顧笙策輕聲道了一句,低頭看向了滿地的殘花。

陳木涼沒有執拗地留在原地,而是轉身緩緩離去。

那一樹的梨花樹下,那個少年緩緩抬眸望向了那個被牽絆住的紙鳶,出神凝望了好久好久……

往昔之事一幕一幕地在他的眼前再次重放,引得他終於眼眶一熱。

那年的他,那年的她。

那年的他,如今的她。

「木涼,你說的對,時間在走,人會變。」

顧笙策悵然一笑,低聲道了一句:「可你當年說過,等你大了,要嫁給我為妻。你可還記得?」

回應他的,不過是無形的風,吹散了一樹的梨花香。

那一日,少年獨自立於一樹梨花下,直到一身雪白。

但他不知道,陳木涼站在拐角處,亦看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他轉過身之際,她才倉皇而逃。

——若是不能給他想要的,一開始,便應該明確告訴他。

——這樣,對誰都好。

至少,陳木涼是這般認為的。

顧笙策一個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緩緩前行,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弄丟的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段回憶,甚至,不是自己的不甘心。

大概,那是一種失魂落魄的錯覺,每走一步,都像是抽離了靈魂。

只剩下了一個軀殼而已。

——畢竟,那是他十年來的渴望啊……

陳木涼不敢再看顧笙策那樣的身影,亦不敢再望顧笙策那樣的目光。

等她慌忙地走遠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來到了小屋的門口。

小屋的門並未全關上,而是透了一絲縫隙,隱約能看到屋內。

她歪著腦袋一看,恰好看見了軒轅荒蕪在扣扣子的情景。

他一粒一粒地往上扣著扣子,唇旁的笑意亦愈來愈深。

而陳木涼則順著他的手不自覺地往上看,看得她滿臉通紅。

——真沒想到,這小子還蠻好看的???

正當她收神打算走之時,她卻聽到了軒轅荒蕪壞笑著幽幽道了一句:「怎麼,打算吃干抹凈了就走嗎?」

「瞎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吃干抹凈了……」

陳木涼心虛地剛要溜走,卻被軒轅荒蕪一把拽住了手臂!

她剛要喊卻被軒轅荒蕪拉入了懷中,並被他的大手捂住了唇。

霎那間,陳木涼只覺得他的胸膛滾燙似火,而她的唇觸碰著他的手,一股濕潤之感帶著溫度如一股清流一般傳遞到了她周身的每一處血脈,令她的臉刷地一紅。

而此時,軒轅荒蕪卻低頭壞壞地笑著看向了她,眼眸里皆是數不盡的捉弄和渴望之意。

他有意逗著她說道:「來,我還有兩個扣子沒扣完,不如,你幫個忙?」

說罷,他將她的手放在了胸前的扣子上,一陣柔軟細膩的感覺隨身襲來,令他的眼眸不由得一燙!

陳木涼則慌忙將手一抽,低頭滿臉通紅地罵了一句:「流氓!早知道便讓你毒身亡了。」

說罷,陳木涼便要逃,可是依舊被軒轅荒蕪拽住了手。

「你幹嘛?我跟你講,你再這樣,我可要動手了!」

陳木涼惡狠狠地朝著軒轅荒蕪揮舞著飛雪刀嚇唬著他。

「就你現在的功力,殺我,還要一段時間。更何況,你要想殺了我,也不必費心救我了不是嗎?」

軒轅荒蕪壞笑著將她再度一拉,抱了個滿懷,輕聲在她耳旁說道:「陳木涼,你若是哪天想通了,不想要那個姓李的了,也可以考慮和我搭夥……」

他的唇緊貼著她的耳際,令她不由得一陣微癢,一陣撩撥之感。

陳木涼憋著一肚子氣道了一句:「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說罷,她以手肘狠狠朝他肚子上一推一撞,緊接著趁他不備又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倒在了原地。

——「哎呦,好疼——你這個女人怎麼一點情面都不講?」

軒轅荒蕪自然是有意摔倒逗著陳木涼笑的,因此故意裝出一副很疼很疼的誇張表情。

而陳木涼卻從他的身側一腳踏了過去,頗為瀟洒地道了一句:「下次,再亂說話,便是刀子伺候。」

說罷,她便朝著軒轅荒蕪甩了甩明晃晃的刀子,示意他最好識相點。

軒轅荒蕪則笑著大聲道了一句:「嘿,陳木涼,我說的可是認真的!你考慮一下唄。」

還沒等他說完,陳木涼便轉身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閉嘴!」

軒轅荒蕪看著兇巴巴的陳木涼,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目送著她一步一步地走遠。

月落樹梢,照得他的雙眸明艷而清亮,而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容,又是那般的舒心。

——這樣的時光,他已經多久沒有觸摸到過了?

他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將目光掠過了摘星樓上空的屋檐之上。

那屋檐之上站著一道清冷似玉的身影,站在那檐角似欲飛去的長鷹。

軒轅荒蕪仰頭看向了那道身影,眼眸里多了一分戒備之意。

「呵……想不到這小子竟然不顧李家禁令,一路追到了這裡……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軒轅荒蕪對著李傾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眼裡皆是不屑之意。

而李傾卻一記旋花之光飛割向了軒轅荒蕪!

只見那旋花之光凌厲似刀劍,極速割來!

軒轅荒蕪下意識地避讓,卻見原先站的地方,身後一株梅花樹被割過,轟地散了一地的顫顫巍巍。

軒轅荒蕪鎖眉朝著屋檐處望去,卻早已不見了李傾的身影。

「呵,是警告嗎?」

軒轅荒蕪莞爾一笑,眯起了促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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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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