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番外
男子怔怔地看著芯兒那雙月牙般的眼睛,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芯兒將手在他的面前晃了好幾回,男子才緩過了神來。
他蹲下了身子笑著看向了芯兒,輕輕將她的小手心合上,柔聲道了一句:「伯伯不缺這個錢,這個錢,留著給芯兒買吃的,好不好?」
「這……」
芯兒正猶豫不決之時,不遠處傳來了一清的喊聲——
「芯兒,快回來!你娘來找你了!!!」
芯兒一聽這話,趕緊將碎銀兩往攤位上一放,拿起銀色面具匆匆便朝著一清跑去。
末了,她還不忘對男子道了一句:「謝謝伯伯!」
陳木涼一見芯兒回來了,心中有氣,一手便拎住了芯兒的耳朵問道:「你又帶著一清去亂晃亂買吃的!以後讓你爹不給你錢了,我看看你能嘚瑟多久!」
「疼疼疼……娘,你放開我,放開我!」
芯兒連忙拿著面具往陳木涼麵前一攤,咕囔著道了一句:「我今兒只買了冰糖葫蘆和這面具……」
陳木涼看到面具的一刻,心中一驚,緩緩皺眉問道:「芯兒,你在哪兒買的面具?」
芯兒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連忙回頭指向了方才男子在的角落,踮著腳尖說道:「是那裡。」
陳木涼順著芯兒指的方向望去,卻不見攤位的蹤跡,也看不到買賣的人。
她有些疑惑地拉著芯兒和一清往哪裡走去,卻也只看到了一張銀色面具似乎隨意掉落在了地上。
陳木涼猶豫了片刻撿起了面具,當她仔細看清了以後,終於眼中一驚,目光在人群當中飛掠而過。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她一無所獲。
「走吧,回家吧。」
陳木涼有些失落地牽起兩個孩子的手,輕道一句。
「娘,你是認識那個戴面具的伯伯嗎?」
芯兒見陳木涼的反應很奇怪,不由得問道。
「可能吧……」
陳木涼輕嘆一句,然後牽起了兩個孩子的手,緩緩朝著溫府走去。
「你們兩個這般調皮,下次還真不敢帶著你們兩個出來。還有一清,你娘不是吩咐過你,若是再這般由著芯兒亂晃,定饒不了你的嗎?」
陳木涼嚇唬著兩個孩子說道。
可憐的一清撇了撇嘴,咕囔了一句:「木涼姨你都管不住芯兒,為啥要讓我管呀……」
「自然是因為芯兒以後便是你的娘子啊,你的娘子,是不是該你管呀?」
陳木涼尷尬一笑,這般答道。
「芯兒才不要一清為夫君……一清總是笨笨的,一點都不聰明……」
芯兒哼了一聲,朝著一清做了個鬼臉。
一清則滿臉委屈地說道:「芯兒,我其實不笨的。我的劍術已經是上清境了……而你到現在,連個正兒八經的本事都沒有……」
芯兒聽罷便急了,她吼著一清說道:「上清境了不起嗎?哼——什麼時候讓我娘親和你娘親打一架,你看看誰勝誰負!」
「那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和我們不一樣啊……」
一清被芯兒胡攪蠻纏得難受,這般說道。
芯兒則是哼了一聲,咕囔了一句——「還不是我娘啥都不願意教我,否則,就算你上清境又如何……」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這次來江南是去溫叔叔家的,你們兩個再這般磨人,那我們就不去了。」
陳木涼無奈地拿出了殺手鐧,唬著芯兒和一清說道。
芯兒則天真地仰著頭看向了陳木涼,壞笑著問道:「娘親,你這次來溫叔叔這兒,有跟爹說過嗎?」
「能不說嘛……這不,你爹這會兒八成已經到了溫伯伯府上了……」
陳木涼嘆了一氣,又揪起了芯兒的耳朵說道:「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問這種問題了?嗯???」
「好了好了,不問了,疼疼疼——」
芯兒連忙避讓開了陳木涼,乖乖地閉嘴跟著陳木涼走去。
等到了溫府門口之時,果然李傾已經黑著臉站在了府門口等著他們三人。
李傾一見陳木涼,便不爽地問道:「你怎麼又帶孩子來溫府?」
陳木涼白了他一眼,無奈地道了一句:「你又忘了,今兒是什麼日子?」
「難道是祭祀溫夫人的日子?」
李傾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虧得你能想起來,否則我這清譽全毀了。」
陳木涼似笑非笑地推搡了李傾一下,然後將芯兒和一清推給了李傾,道了一句:「我是管不住你丫頭了,你管管。」
李傾則一把抱起了芯兒,另一手也抱過了一清,笑著道了一句:「孩子才多大,就管來管去的,我看就不必了。」
說罷,他扛著兩個小人兒便進了溫府的大門。
而兩個小傢伙亦對著陳木涼扯著鬼臉,令陳木涼十分不爽。
無人瞧見,在對面的一家屋檐之上,一個帶著面具的男子,默默注視了陳木涼很久很久。
一直等到他看不見陳木涼了,他才輕聲道了一句:「果然,是你……好久不見……」
溫府的祭祀堂內燃著香和紙,溫北寒跪在一旁,依舊是一身白衣。
兩個孩子也懂事,被李傾放下后就雙雙跪在了地上,朝著靈牌拜上了三拜。
溫北寒抬眼,看見了李傾和陳木涼,微微一笑,輕道了一句:「江南離盛京太遠,二位不必每年都來祭拜。」
「當年若不是溫夫人救了我,我早已沒命了。這樣的恩情,自當是要還的。」
陳木涼亦跪下,將黃紙輕輕放入了火中。
李傾則是牽住了兩個孩子,有意離開了這裡,帶著他們去後院玩了。
溫北寒見李傾這般大度,唇旁多了一絲笑意,緩緩道了一句:「看來,這些年,他把你照顧得很好。」
陳木涼緩緩點頭,微微一笑,緩道了一句:「他很疼我,處處也讓著我。倒是你,也該找個能焐熱你的人兒了。」
溫北寒搖了搖頭,看向了陳木涼,緩聲道了一句:「不必了。一個人,一輩子,也挺好的。至少,不用遷就誰,也不用虧待誰。以後老了,煩請你將我料理一下後事。送我一程。」
「這輩子,我也算是活夠了。」
陳木涼手中的紙不經意間被吹走,她微微一怔。
良久,她都沒能說出話來。
一旁的梨樹開得正茂盛,被風吹過,簌簌落了一地的白色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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