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說這樣的生活就是一個囚犯的生活,她倒是樂於如此。每日里只要澆澆花,逗逗鳥,還有一堆人伺候著她的衣食住行,另外還有人不時的對她恭維幾句,這樣的日子,既清閑又舒適,倒著實的不錯。
「清儀姑娘今日過的可好?」慣例似的,那個白袍人又出現在她面前。
「很好啊!」清儀已經不想去問這個一身蒙面的白袍人是誰,對她來說,這些哦度是毫無意義的。這大半個月來,他表現的殷情,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關懷備至,若是要害她,那未免太多次一舉,若是以為這樣就能讓她感激涕零了,那更是妄想,那麼她又何必費心想其他呢?
不愧是凌煙閣的藥師,上官天鑒的女人,即便是受制於人還是這般的泰然處之,她彷彿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憂情。倒是自己有些按捺不住了,這樣的一個女子,他仰慕了那麼多久的女子,他有些動搖了。「難道你絲毫也不想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嗎?」
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嗎?和她比耐力,誰怕誰?清儀對著他嫵媚一笑,眉眼間有著動人風情。「公子若不說,清儀又何必問呢?這十多天,公子並沒有為難清儀不是嗎?」
她笑的是如此的燦爛多情,忍住澎湃的心情,白袍人道:「在下所做的一切皆是出於對姑娘的一片愛慕之心,只是如今時機未成熟,不便公開自己的身份,加以時日,當姑娘看清在下的真心時,在下定會給姑娘有一個驚喜。」
只怕到時驚的是她喜的是他吧!「哦,是嗎!」清儀不置可否,即便是真心又如何,她不想要的無論是再真的心也是枉然,「清儀何德何能,讓公子如此的厚愛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白袍人有些失望,她是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嗎。自己所做的一切對她來講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嗎?他給予她美麗的衣物,舒適的生活,呵護倍至的關懷,極盡禮貌的待遇,卻是讓她連一窺他真容的慾望也沒有嗎?你真是一個薄情的女人,但卻讓我如此的難以割捨。這世間,只有他對她的情是最真最深,只有他配得上八面玲瓏的她。
清儀故意不再看他,無心地把玩著手裡的物什,想和她耗,那就看看誰能耗到最後,她就不相信他會不露出狐狸尾巴。
慕千痕很有些心煩氣躁,派出找清儀的人至今還未有回復,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說不見了就不見了?清儀,你可知道我有多心急?翻著下屬送上的關於朔北展家與陸家的所有信息,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依自己對上官天鑒的了解,那麼好的一個一統朔北的機會,他怎麼會不利用?五年前展家長子展風無故失蹤,遍尋不得,展家家主展林岳中年失子,大受打擊,展家一時間頗為混亂,展林岳更是呈半退隱狀態。而陸家家主在次年身亡,陸家所掌的幫派由其年方十七的女兒陸霜衣所掌握,這樣的局勢應該是坐擁朔北的大好機會,為何上官天鑒沒有利用呢?竟然是看著陸家坐大,陸霜衣羽翼漸豐,這實在不像上官天鑒的作風啊!
展風,展風……難道清儀身邊那個男子就是這朔北展家的長子展風?那夜來試探自己人應該就是展風了,無妄不是說出他刀法的出處了嗎?眉頭凝成川字,清儀,你告訴我你是上官的妹妹,為什麼別人都說你是上官的女人,清儀,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又在哪裡?
紅茗佇立一旁,見慕千痕愁思涌面,開口道:「閣主可是為朔北展陸兩家的事情煩惱?紅茗斗膽說幾句話,前任上官閣主因為一些不便說的原因放棄了攻打朔北的機會,閣主你若再姑息他二家坐大,以後怕更難有機會了。」
「此話怎講?」慕千痕見紅茗這麼說了,知道她定是有下文,便故意問道。
「陸霜衣雖為女子,年紀不大,但她的手段凌厲的很,且她本身也不知從何處學來一身高明功夫,極難對付。在她的領導下,陸家的勢力越來越大,且有消息說,展陸兩家已經有聯姻的意願,如果讓這兩家結合,那對付起來就更不容易,所以屬下認為,眼下閣主已講閣內圖謀不軌之人拿下,已無後顧之憂,便當即刻攻下朔北。」紅茗不緊不慢道。
藍魂立於慕千痕另一側,他不留痕迹地望了望她,心中很是複雜,這些在藥師的計算之中,她在離去時就說過紅茗是不會罷手的,對展家她遲早要開刀。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早,是不是她知道藥師身在何處呢?紅茗啊紅茗,你可知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竟會是藥師!
「藍魂,你認為呢?」慕千痕問道。
「屬下並無異意,全憑閣主做主。」藍魂毫無波動的說道。
慕千痕並沒有直接回答,「這事我會好好考慮,你們先下去吧!」他屏退了二人,這幾天,他為清儀的事一直傷神,心一直無法做到平靜。
紅茗冷冷的看著身旁的藍魂,他們共事七年,這藍魂始終不言不語。對上官天鑒卻是忠心的很,這一次他怎麼沒有阻止。
「紅茗,你會放棄嗎?」夜色中,藍魂沉悶道。
紅茗心一跳,他真的是全都看出來的,轉而她冷冷一笑,既然看出來了,他也該知道自己是不會放棄的。「你想說什麼?」
「如果喲偶一天你發現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錯的,你會後悔嗎?」
「你以為我會錯嗎?」紅茗拂袖離去,她怎麼會錯,自己今天之所以什麼也沒有還不就是那女人害的,她會錯?
原來這一切終究是要發生的,或許真如藥師所說,他們兩人只有拚死相依了。思緒會到藥師離去前的一夜,那一夜於他,真的不真實……
「藍魂,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對嗎?」清儀背對著藍魂,緩緩道。
「閣主已經對屬下說明。」一如既往的,沒有悲喜的回答。
「我哥的身子,你也看到了,他撐不住多久了。藍魂,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他不知道,自上官天鑒當年救下他,他便只想過為上官效忠,其餘的不曾想過。
彷彿意料之中,清儀無奈一笑,轉身看向他,上官天鑒啊,上官天鑒,你那樣狠絕的人還有這樣效忠的人,你,何其有幸!「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藍魂,對我哥,你是忠,那你的情,你又置於何地?」
他猛然抬頭,她看出什麼了嗎?
「紅茗當是恨我入骨,女人的嫉妒和怨恨就像是附骨針一樣刻骨銘心。我這一走,她只怕是更恨我了,藍魂,紅茗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愛了,傾盡所有;恨了,不死不休。她恨我奪她所好,恨到了骨子裡。這一些,你也是知道的吧!」
他自然是知道的,看了那麼久,那人的心思還能看不透嗎?可他又能做什麼,因為看透所以知道無望。事實是不能講的,如此燎原的怒火,自尊又卑微的深情,若讓她知道了真相,只怕她誓死也要隨著去了。
「她太執拗了,我哥也是知道了這一點,才出此下策。心火傷已,讓她這樣下去,只怕還沒殺了我,她不是把自己逼瘋就是逼死了。藍魂,她最少的便是你的隱忍,你最讓我欣賞的就是這份隱忍。可是你的隱忍不發只會苦了你自己,難道你就要這樣看著她一步步癲狂嗎?我哥的死是避免不了的,但你們呢?難道你們也要跟著毀了嗎?如果你又這份隱忍,又為何不能和她拚死相依呢?」
拚死相依,就怕是死了也不能再一起吧!如果有可能,他也不願意這樣,但是他知道她的性子,剛烈執拗偏激,他也知道她一旦知道了一切註定是死路一條,所有的人寧可瞞著她,即便她的偏執傷了他們,他們也要瞞著她,恨總好過死。而他自己,自心沉淪那刻便知無望的,他只想靜靜看著她而已,靜靜看著,不離不棄。他這一身註定是奉獻給了那兩人,一個是救命知遇之恩,一個是刻骨銘心之情。
「紅茗心火太盛,我的葯只能讓她心神安寧些,治標不治本,而我馬上就要離開了,為我哥做最後一件事。藍魂,紅茗你要多照看些,她那樣的性子,難免為一些野心之人所利用。共事多年,她對你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情誼的。總有一天,我會了解我和她之間的事,只是,我料定她不只會對我動手,只怕對朔北展家也逃不了干係,展風與我,在她眼裡早就是不容了。所以,藍魂,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可笑的是,我和她的仇只是一個誤會……」
藍魂沉沉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遲早會來,他不想拂了她的意,若惹惱了她,自己心裡難受也就罷了,若讓她的火氣更旺了就……既然藥師算準了一切,那就等藥師回來了結吧,別怪他自私,只是他不願,見她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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