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同路
在這個時候,怎麼會有車輛引擎的聲音?起碼在我登岸以來,極少是聽到過。不過我此時的想法是,或許有什麼舊人類發現了守護神和新人類,慌忙開車逃命去了。畢竟又是核爆又是怪物,誰都認為是世界末日到了。
然而這輛車,是朝著我們這個方向開來的,而我們這邊也沒路可走。
不過隨著車子接近,我終於看清是誰了,這讓我為之一愣。
竟然是顧婉凝和白柔,她倆不跟著大部隊走,掉頭回來幹什麼?
就在我發愣期間,坐在駕駛座的白柔猛地一打方向盤,吉普車就帶起了一陣塵浪,側面剎停在我的面前。
我連忙退後幾步,站定后皺著眉頭,打量著她們究竟是想幹什麼。
可能,顧婉凝是想跟著我,這不奇怪,她喜歡我,而且在她的心裡,我又救了她幾次。不過這白柔,我就納悶了,她是個精明的女人,怎麼會離開大部隊跟顧婉凝一起瘋?實際上她要是不想來,顧婉凝也來不了。
顧婉凝還沒下車,她就看著我,震驚地捂住了嘴,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我知道問題出於哪裡。
我苦笑了一下,也不屑於掩飾什麼,看見了就看見了,反正她們應該也沒有再回去的打算。突然我明白了,白柔之所以帶著顧婉凝前來找我,是因為安全性問題,跟著大部隊目標太大,但是跟著我就不一樣了。
再怎麼說,白柔也看得出來,我會盡心儘力地照顧她倆,可是眼下情況有變。
白柔和顧婉凝下車以後,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們被核輻射感染了?」白柔皺著秀眉,看著我問道。
我坦然地點點頭,說:「嗯,是的,所以我是照顧不了你們了,要麼跟上大部隊,要麼自謀出路吧。」
說著,我摸了摸自己的左臉,因為上面火辣辣的疼,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因此也不敢太過用力了,不然我怕一下子蹭下一層皮。
顧婉凝雙眼倏地紅了:「不,我要跟著你。」
「跟著我幹什麼?我現在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要是遇上什麼危險,你就要跟著遭殃。」我頓了一下,失笑地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散了吧。」
說完,我不由得一陣悲戚,很可能這輩子,我和她們再無相見之日,從此陰陽相隔,不過羅拉,她......她要是因我死去,她們會不會因此得知我也死了?
我堅信時間能沖淡一切,但這需要一個最基本的緩衝過程。
「我......我就不!」顧婉凝突然失聲喊道。
「好了好了,別再磨蹭了,既然她們要跟著,就讓她們跟著吧,你們推推搡搡的,要到什麼時候?」張國豪沉聲的道。
我看了看張國豪,又看了看顧婉凝,就嘆了口氣,說:「那好吧,要是你們什麼時候想下車,隨時跟我說一聲。」
其實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到了一個舊人類密集的市,就甩了她們,反正我是真的無力保住任何一個人了。
隨後,我看向白柔,皺著眉說道:「你呢?我想你還是跟著大部隊比較好,畢竟情況你也是看見了,繼續跟著我,這並不能為你帶來什麼。」
「不,既然都離開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回去,呵呵,先跟你一段路,看看再說。」白柔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
我默然了一會兒,就搖了搖頭走向了吉普車:「白柔開車,顧婉凝坐前座。」
話音剛落,我就已經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我一上來,馬天鵬也想從另一側車門上車,不過我眼疾手快,一把就拉住了車門,冷冷的說:「你要幹什麼?」
「我?我上車啊!」馬天鵬愕然地道,但他的臉色隨即就變得不好看:「殷雄,你該不會想在這個時候分道揚鑣吧?」
我咧嘴一笑,說:「我沒有這個想法。」
「那你還不給我上去?」
「我想坐車窗透透風,不過你總不能讓張領導坐中間的位置吧?」我笑著說道。
「那好,我坐中間。」馬天鵬說完,就想走過另一側。
我連忙的道:「等等馬天鵬,難道你不覺得後排坐三個人太擠了?」
「我艹,你想怎麼樣?!」馬天鵬終於忍不住了,他鐵青著臉瞪著我喝道。
「要麼坐車頂,要麼坐後備箱。」
「你......」
我白眼一翻,說:「你什麼你?這路上不知會遇上什麼危險,要是沒人望風,等我們在車裡發現早就晚了。你別唧唧歪歪的,上還是不上?」
張國豪不由得點了點頭,其後說道:「嗯,有道理,馬天鵬,你就上去坐坐吧。」
「哼!」
馬天鵬重重地哼了一聲,縱身一躍就上了車頂,或許他對此有些不滿意,因此力道了大了點。嘭的一下,車頂都讓他給坐凹了些許。
當所有人都準備好了以後,白柔也打著火,發動了吉普。
我看了看雙手,心中一動,就說:「等等,我們先回到那個小鎮上,我想找兩件衣服。」
很難去形容,此時我的模樣,還有就是,我的大腿和背脊,也是火辣辣的疼,不用說一定是核輻射帶來的創傷。要是我們這三個人,就這麼去到舊人類的地方,勢必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白柔聽後方向盤一打,車子拐了個彎,就朝著不遠處那個鎮上而去。
五分鐘的時間,我們就到了小鎮上,那場核爆的衝擊波,早就讓這座原本寧靜的小鎮,變得破敗不堪,但這並不阻礙我從這裡找到幾套衣服。
我從車上下來,環顧一眼,就走進了一間看上去比較完好的房子里。
這房子窗戶的玻璃全都被震碎了,而外牆和屋頂,也幾乎沒有一處看上去是好的地方,為什麼我選上這間房子,是因為它的架構還直立著,沒有隨時倒塌的危險。
我走進了一間房間,打開衣櫥就翻找起來,其後我找到了兩套連著帽風衣,和兩條褲子。
接著,我拿著衣服出來,走進了衛生間。我想起碼在換上衣服之前,應該好好洗個澡什麼的。
結果我一走進衛生間,居然還發現了一面掛在牆上的鏡子,我愣了愣,就苦笑連連。
鏡子裡面,我的臉上已經是坑坑窪窪的了,但奇怪的是,這些大小不一的小洞,卻沒有流血,但這看上去更滲人,我都被自己的模樣嚇了一跳。
「媽的!」我噴了一句粗話,隨後就嘆了口氣。
這核輻射,也把我的身體摧殘得不像話,這不單止是表面的,還有內在。我感到自己相當虛弱,這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在無力的同時,又透著深深的疲倦。
我傻傻地站了一會兒,就開始著手脫衣服,然而當我把衣服除下,我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因為我左肋上的一片,只剩下一層薄膜,肋骨在我的注視之下,看得一清二楚,甚至我還能看見自己的心臟在一下接著一下地跳動著。
「這都沒有死?我他媽......」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接下來的話也再罵不出口,早知道是這樣,我還不如晚點取出背後那玩意。
我懷著忐忑不已的心情,打開了沐浴頭的水閥,當淡水從頭頂沖刷而下,我就徹底放下了心。
不過傷口遭受到清水的沖刷,還是把我痛得齜牙咧嘴。
這被輻射弄出來的傷口,都過去那麼久了,竟然都沒有癒合的跡象,而我心中那絲僅存的僥倖,也徹底蕩漾無存。其實我也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因為身體里的虛弱,正不斷地侵蝕著我的神經。
忍受著劇痛,我好好地洗了個澡,接著我穿好了衣服,圍上圍脖戴上手套,才走出了這間房子。張國豪和馬天鵬比我先一步回到了車上,他們的裝束,也與我大同小異,都是披得嚴嚴實實的。
就是這樣,我們再度出發,朝著博爾圖前進。
儘管我搖下車窗,車上依舊有一股若隱若無的血腥味,這股味道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只得把頭探出了些。誰知沒過半個小時,張國豪居然吐了起來。
我知道這不是暈車,而是被輻射影響到后出現的一系列癥狀之一,我同樣也有,只不過讓我強忍著。
我的精神,也變得不太好,看著一晃而過的景物,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當我一覺醒來,已經是凌晨時分,我瞥了一眼,白柔已經坐在副駕駛,現在是顧婉凝開車。我想了想,問:「還沒到?」
「快了,從利斯本到博爾圖,只有三百多公里,不過很多公路都不好走,又有些堵塞,才會那麼遲。」顧婉凝從後視鏡里看了我一眼,問:「殷雄,你感覺怎麼樣?」
我苦笑的道:「不太好,有些糟糕。」
何止是有些糟糕?
這一覺醒來,我覺得自己更虛弱了,渾身上下似乎都拿不出一點力氣。
顧婉凝說路難走,我是知道的,儘管我進入了睡眠,但這一路顛簸得很,把我顛得屁股生痛,或許把表皮都磨破了。
不過我不想繼續這個讓人沉悶壓抑的話題。
所以我話鋒一轉,說:「顧婉凝,你們怎麼找得到這麼一輛好車?你看這擋風玻璃都沒事。」
顧婉凝也看出了我此時的心情,是相當的糟糕,她強笑地道:「這是我和白柔在一間房子的地下車庫找到的,也是運氣好。」
我們又瞎聊了幾句,就在這時,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座小鎮。
「顧婉凝,開慢點。」我心中一動,就把頭探出去,發出了超聲波。
張國豪此時也醒了過來,他沉聲問道:「怎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