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丁真人
濃郁的藥味從寮房裡鑽了出來，周全小心翼翼的湊到跟前，本打算從門縫往裡邊看一眼。
忽然，從房間里傳出中氣十足的聲音。
「既然到門口了，就進來吧。」
周全順手推開了房門，在房間里生著一個火爐，上邊坐著一隻砂壺，裡邊的葯湯咕嘟咕嘟的冒著泡。
在房間的角落裡，蹲著一個小男孩，那雙眼睛恐懼的盯著周全看。
「怎麼會是你？」周全驚詫道。
火爐旁邊坐著一位道長，手裡輕輕的扇著蒲扇。
他看都沒看周全一眼說道：「那天他在警署門前燒紙被你發現了，我想我有必要跟你提一下，是我讓他去的。」
「你是丁真人？」
「正是。」
「為什麼要讓孩子到那裡燒紙？」
「因為他的媽媽生病了，很嚴重，加上他看見了房間里的死者，所以為了給孩子去去晦氣，給他媽媽祈福，給那些死者燒點紙也算是一種慰藉吧。」
丁真人放下了手裡的蒲扇，順手取了一塊厚厚的抹布，纏住了砂壺的把手，將砂壺提了起來。
走到桌子跟前，拖過泥壺便要將葯倒進去。
他猛地回頭看了眼周全：「還看著幹什麼，過來幫忙。」
周全知道，他要自己將紗布墊在砂壺的下邊，用來過濾藥水。
灌完葯之後，丁真人說道：「我知道你在調查山下那件案子，不過有件事兒我不得不提醒你，依你現在的線索，還不太可能找到真兇。」
「為什麼？」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丁真人給周全說了一件事情，當年青龍觀的閻王殿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他是閻王殿的負責人，事情發生在他的手裡，他就脫不了干係。
之前也是有個人連續調查他一個多月，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離奇的失蹤了。
而這個人周全在清楚不過了，就是自己的父親。
至於丁真人為什麼對他們的現狀了如指掌，周全不得而知。
但他感覺這個人很奇怪，他認真的問了句：「難道你跟當年的鬼妝案有關係？」
丁真人橫了眼周全。
「我都跟你說了，我是閻王殿的負責人，你說有沒有關係，不過案子倒不是我做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師兄弟們嘴裡的怪胎罷了。」
突然間，周全發現那個小男孩手裡正拿著一副綠瑩瑩的鬼臉在玩，沒一會還套上了鬼臉，湊到他跟前，好像要跟他玩耍一般。
周全愣住了，這個鬼臉的樣式跟死者臉上的樣式完全一樣。
「你這鬼臉哪來的？」
周全一句話嚇得孩子又躲到角落裡了。
丁真人瞪了眼周全：「有話慢慢說，別嚇著孩子，這鬼臉是我的。」
「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閻王殿的三尊神剛請回來，兩個小鬼都丟了，我不修復，這個道觀里還有誰能幹這活？」
周全立刻提起了精神，這丁真人怎麼會有那餓死鬼的面具，警署查了那麼久，都沒找到什麼人能給屍體化這種鬼妝，他居然會做，難不成他跟這案子有著巨大的聯繫？
丁真人將葯壺給了小男孩，拍了拍他的腦袋。
「還是跟以前一樣，倒出一碗你喝，剩下的是你媽媽的。」
「知道了。」
小男孩拎著葯壺要走，突然間他停住了，轉過身來，用那雙稚嫩的眼睛盯著周全。
「叔叔，我叫李二蛋，下次再找你玩。」
李二蛋跑掉了。
丁真人將那個面具撿了起來，背了個木頭箱子從寮房裡出來，也不跟周全說話，直接往閻王殿里來。
周全在他的寮房裡四下看了眼，沒什麼特殊的，這就跟著他進了閻王殿。
放下木箱之後，丁真人開始忙活，邊在地面上劃線，邊記錄尺寸。
他還跟周全說：「想知道鬼臉是怎麼弄出來的嗎？」
「當然想。」
丁真人在木箱里取出一個大碗，裡邊裝滿了麵粉，倒上一些碎末殘渣，加上燃料開始攪拌。
「前些天，我這裡不光是丟了三尊神像，還有兩個小鬼像也不知去向了，所以我們當家真人才大發雷霆，無論如何得把三尊神像請回來。至於小鬼像，一定是找不到了，就只有我自己再想法子弄一個出來。」
「你說你們這個殿里是應該有小鬼像的？」
「當然，這個場面叫地獄審判，是用來告誡世人，惡事莫做，諸善奉行的。」
周全愣了半天，地獄審判？他怎麼知道的，那可是父親筆記上寫的東西，這個人似乎還知道更多的事情。
丁真人又說：「當年，也有一個人跟你一樣在這裡發獃很久，我就給他說了地獄審判的事兒，他當時還很激動，在我這了解很多關於地獄審判的事兒。」
「那你知道那個人後來哪去了么？」
「我可不知道，大概是當時的案子結束了，他走了？」丁真人說著轉臉看了眼周全：「嗯，你們兩個長得可真像，不過最近又發生這個案子了，我想，之前的那個案子應該還沒結束。」
周全心裡撲騰撲騰的跳著，他立馬湊到丁真人跟前，兩隻眼睛似乎開始冒火。
「看著我的眼睛，請你告訴我關於那個人你還知道些什麼？」
丁真人仔細的看了眼周全的眼睛，擺了擺手。
「小夥子，你最近睡眠不太好，眼睛里都是血絲，時間久了身體就垮了。」
周全拿眼前這個人真的沒轍，就是對方說再多關於鬼臉的事兒，他似乎也沒法調查去。
難道這青龍觀真的跟這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再或者還真的有其他人，還是丁真人就是主謀。
周全假設了許多種可能，但是每一種可能都似乎有些疑點，說不通。
不知道什麼時候，聶曉婉從門外進來，她沒管丁真人在不在，直接跟周全說：「桃紅她真是嘴硬，事實都已經如此了，她居然還是不說跟劉大膽的事兒。」
聽到桃紅兩個字，丁真人突然停下了手裡的活。
「桃紅現在在你們手裡？」
「當然，她暫時需要配合我們，你要幹什麼？」
丁真人順手從懷中翻出一個火柴盒。
「給，把這個東西還給她，就說老道讓她失望了，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歡他，我還是個出家修行的人，讓她自斂一點，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