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嫁

第5章 出嫁

我不動聲色的笑著,將她迎進來,又親自奉了茶,「謝謝淑妃娘娘惦念著。」

「可惜辰妃姐姐死的早,要不然,看到公主還有這天,她該多高興啊!」她感嘆著,像是十分遺憾。

我笑著,情緒並沒太大變化,「母親在天上看著也會高興的。」

我的這份平靜讓她吃驚,臉上笑容也變得訕訕的,「你倒看得挺開。」

我不置可否,依然笑著,「娘娘今天過來,有事嗎?」

「公主明天出嫁,皇上讓本宮來瞧瞧,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沒?」她說話的同時一邊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

「謝皇上關心,已經都收拾好了。」我說皇上,而不是父皇,她顯然是注意到了,笑著轉頭看我,「公主似乎對皇上有些怨恨。」

「沒有怨恨。」我笑著否認,接得飛快。

她輕笑,「那為什麼不叫父皇。」

「因為我相信……皇上也一定不願意聽我叫他父皇,你說呢淑妃娘娘?」我反問,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她與我對視良久,終於笑了,仰天笑道:「傾城公主真是與眾不同,可惜你姐姐就沒有你這份聰明。」

姐姐,我在心裡笑出聲,來了這麼久,終於說到了重點。

「傾城公主這次遠嫁,皇上實在是放心不下,於是安排了雲湖姐姐給你送嫁,公主,你覺得怎麼樣?」她詢問的看著我,美麗的眸子閃著妖媚的光。

我看著她,她的眸,就連說慌時都沒有任何驚慌。

那人愛母親知書識禮,美貌傾城,可是這位玉淑妃卻有著天生的妖媚,所以得寵至今,在母妃死後被擢為淑妃,她的女兒就是十七公主雲湖。

可是,皇上若真的下旨讓雲湖送親,她又何需來找我,又何必送這麼貴重的禮。

「既然是皇上下旨,那當然好,一路上有姐姐做伴,我巴不得呢?」我笑

著道,臉上看不出喜惡。

她臉上也漸漸露出笑容,輕輕撫摸著我的頭,「好孩子,雲湖姐姐比你大幾歲,到了那裡人生地不熟,一些規矩她會教你的。」

聽她口氣,彷彿我這「姐姐」不是送嫁,而是陪嫁過去的,我心裡發笑,臉上卻看不出喜惡。

「謝謝淑妃娘娘。」我頷首道,轉身喚來薇靜,「茶涼了,給淑妃娘娘續茶。」

「不用了,本宮就是來跟公主說一聲,這就走了。」她笑著道,又寒喧了幾句便走了。

我喚了個宮人送她出去,然後緩緩走向那箱「薄禮」。

「淑妃娘娘出手果然不凡。」我嘖嘖說道,拿起一綻金子看著,似要數清楚上面紋路。

靜無聲的站到我身後,有些擔憂,「公主,淑妃娘娘讓雲湖公主一起前往怕是另有打算呢?公主怎麼能答應呢?」

我有些無耐的笑了笑,將金子扔回箱子里,「不答應又能怎麼樣,她是皇上的寵妃,既然敢來,就一定得到了皇上的默許,秦朝太子妃,這個位置是太誘人了不是嗎?難怪她想著,這宮裡只怕沒人不想著,靜,你說是嗎?」

我轉身看著她笑。

薇靜不語,只是表情越來越擔憂。

我知道,她怕了,可是我只能對她微笑,試圖安慰,「看來權利地位真是個好東西,你看,我們有錢了,再也不用餓肚子了……」

我故意叉開了話題,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也努力想讓氣氛恢復到剛才,可是……徒勞,靜看著我,像是被夢魘住了。

我臉上笑容在她的堅持下一點點褪去,終於抬手屏退了宮人,「靜,你比我更清楚我們在宮裡的地位,就算我現在是南秦帝國未過門的太子妃,可是在北齊,未過門之前我什麼都不是。」

我言下之意很明白,靜懂了,卻不住搖頭,「公主,你誤會奴婢了,奴婢只是覺得心痛,公主小小年紀卻已經承擔了連大人都承擔不了的事情。」

靜哭著將我抱進懷裡,我輕輕靠在她肩了,才覺得溫暖了些,「在逆境中成長不好嗎?我喜歡這樣,靜。」

我喜歡這樣……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一遍一遍,彷彿說得多了,就真得會成為事實。

翌日,我鳳冠霞帔登上了鸞輿,臨走之前,我沒有上朝三拜高堂,也沒有去千秋殿辭別祖先,我不是皇上的孩子,自然不能拜姒家的祖先,而北齊的臣民也不用為我送行、祝福,皇室嫁女,只因嫁得不是親生女兒,所以一切禮儀規矩從儉,就連皇上也只是象徵性的送了旨來,由王公公親自將聖旨傳給我,我展開看看,不覺笑了。

明黃色水印騰龍錦布上赫然印著「三從四德」,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我冷笑不語,扶著宮人手腕緩緩上了車。

樂鼓雷震,鍾鑼長鳴,我……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

這個給我生命,給我歡樂,也將我狠狠打入地獄的地方,再也不要回來,就連兒時那些或悲痛或歡樂的記憶也統統抹掉。

姒傾城,你重生了。

當鸞輿緩緩駛出宮門的時候,我這樣對自己說。自由的輕鬆與喜悅讓我真想大喊一聲,把積鬱在心中多年的怨氣吐出來。

記得那天,玉淑妃問我是否對皇上有怨。

我說沒有,然而……怎能沒有呢?

我冷冷的笑了,扭頭看著後面那輛馬車,笑意越來越冰涼。

被南秦太后欽點為太子妃,這個名號,這份幸運,對我來都說太過珍貴了,我怎麼可能輕易放手呢?

玉淑妃,你就是派一百個雲湖公主來,也休想奪走我的這份「幸運」。

我轉身坐好,眸子里閃過堅定的光。

北齊與南秦隔著數千里的距離,送嫁隊伍白天趕路,夜晚就歇在沿途行驛里。

內外命婦,隨嫁宮娥沿途灑下碎金紙屑,看著那些繽紛落櫻,很長一段時間,我竟沒有明白過來,嫁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直到……他跟我說,你原本是屬於我的女人。

四天後,在跨出北齊地界后的第一晚,我興奮的毫無睡意,隻身站在窗戶旁吹風,彷彿就連南秦的空氣都是好的,另人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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鳯宮:鸞傾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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