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星期 轉場(一更)

最後的一星期 轉場(一更)

晚上寫意睡得昏昏沉沉,模糊中聽到有輕微的叩門聲。一下一下敲在她心裡,想不理會卻再也睡不著。她翻身坐起撩了撩身後蓬亂的長發,看看外面天色還是昏暗一片,頗有些心煩,走過去直接把門打開,「慕容澈,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心血潮來?」

話尾剛落,雙方都愣住。因為站在寫意麵前的,並不是任何形式下的慕容澈,而是一個年輕的女孩,肢體修長容貌清秀,頗為耐看。

寫意表情僵了半晌,然後才問,「你、你是?」

女孩看著她,笑容在眼梢慢慢地暈染蔓延開,「慕容澈?看來我沒有找錯。我叫顏靜……前幾天在酒吧,幾個人把我當成了小姐非要拉我走,是慕容澈救了我。所以我來感謝他。」即使是柔順的低著頭,從眼角余光中,還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面前穿著睡袍、像是極為隨意的漂亮女子。

英雄救美的情節?寫意瞭然,又隱隱覺得這橋段真熟悉不是?她揉著頭慢慢回想,然後恍然大悟,「你就是前兩天……哦,弄得慕容澈進公安局那個女孩?」

顏靜眼裡是小鹿斑比一樣靈動而驚措的神情,「他因為我進了公安局?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慕容二少又拉攏了一顆少女的芳心啊,速度也太快了。寫意笑一笑,仍覺得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孩很詭異,「是這樣……你不應該直接去找他么?來這裡……嗯恕我冒昧,半夜三更來這裡?」說實話,她也沒打算半夜三更把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請進家來。

「我也很想問這個問題。」清秀的青年上了樓梯,顏色淡淡的,看著寫意的眼神灰暗,又轉向那個莫名出現的顏靜。

顏靜似乎大喜過望,然後又因為慕容澈平淡的話而傷心欲絕,泫然欲泣地看著慕容澈,「慕容澈,你真不記得我了?我們在酒吧里見過的。」

「哦我記得你,」慕容澈說,皺了皺眉,「我只是問你半夜三更來我家裡幹什麼?」

寫意看那兩人像是「認親」一樣的一問一答,輕輕笑了聲。把門當著兩人面哐當關住,「你們繼續吧,我好睏,要睡覺了。」

過了好久,寫意聽到門輕旋的聲音。她不睜眼,也能聽出慕容澈進了家門。步伐往卧室里走過來,在中途又停下。慕容澈說道,「寫意,我知道你沒睡。你起來,我們把問題好好談一下。你不要總是這麼不痛不癢的樣子。」

寫意並不坐起,只是輕闔的眼睛睜開,淡聲,「是你不要這樣。」

「好吧無所謂,」床板下壓,顯是慕容澈坐了下來,他笑聲帶著壓抑的自嘲,「我只是來問你,不,是慕容家要問你,許涵真的是婁家那邊的?」當晨報上的消息被慕容家聯繫起來,他真不想承認,那些人開會討論的可笑嘴臉。

寫意心中發冷,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慕容二少來這裡,可是因為公事公辦呢。便平平地回答,「你說笑了,許涵的事情我從不過問。我爸爸的商業決定,也從來不和我說。」

慕容澈淡聲,低著眼,「你倒是撇的乾淨……今天下午兩點的時候,信紀集團的股票又跌了兩個百分點。現在整個慕容家可都是很嚴肅,準備專門對付函光了。」

寫意怔然,翻身坐起,長發掠過瘦削的肩頭,讓男人的眼睛倏地發暗,她自己卻沒有察覺,「你們不能這樣……函光只是一個小公司,經不起信紀的全力一搏。」

「那麼,」慕容澈身子撐前,薄唇若有若無地擦過她頰畔雪白的肌膚,眼眸眯起細長的一彎,聲音沙啞而性感,「求我啊,老婆。」

寫意臉通紅,當然是被他此刻的無恥氣得。手指掐進手心的肉里,逼得她冷靜。

她下地,赤足觸上冰冷的地磚,哪有她心中凄清的萬分之一。認真看著慕容澈,「現在立刻馬上,請你離開。」

「這是我的房子。」慕容澈氣定神閑,笑著抱胸,很是欣賞寫意因生氣而生動起來的臉色。

寫意點頭,「好,那麼我離開。」赤足便往外面走。

慕容澈眼尾挑起,起身站起的動作迅猛而有力,幾乎是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抵在牆上,眼神兇狠,「婁寫意!」觸上她不服輸的眼神,自己又先軟了下來,掐著脖子的手轉而留戀曖昧地輕撫,神色蕩漾如水,「你就不能,順我一次么?」

她已經順了他很多次了,只有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為了他而委屈自己。寫意淡聲,「要麼掐死我,要麼讓我走。」

「章千喏的事,就那麼讓你難以接受?!」慕容澈暴戾,唇上挑起的桃花笑僵冷十分,「我已經說過很多遍,我已經不愛她了!」

寫意撇目,「不僅是那個問題。」她長長舒口氣,「你到底放不放手?讓我離開。」

頸上的鉗制鬆開,慕容澈一步步後退,又是勾起那份無所謂的笑,儘管他眼裡的神情,並不是無所謂。「不用,我走。」慕容二少說到做到,轉身便摔門離開。

寫意滑坐在地上,抱著膝埋下頭,月光照進來,她絲毫不動,便是維持著這個姿勢坐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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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意再看到顏靜的時候,倒真是大大的吃了一驚。當日清秀漂亮的姑娘依然清秀漂亮,可是戴著墨鏡穿著風衣,嘴角有淤青額頭有擦傷,不耐煩地在她門口踱步,不時看看時間,然後又開始撥電話。

其實要不是寫意急著進家門,並不想打擾這個站在她門口明顯心情很差的姑娘,「顏小姐?你……又來找慕容澈?」話沒有說完,因為那姑娘摘了墨鏡,眼裡凌厲的氣勢便散發出來了,有別於當日顏靜的柔順安靜。

這位面上有傷的小姐把她上下打量遍,然後向她伸出手,「你好婁小姐,我是顏靜的姐姐,顏妃。顏靜給你添亂了這我知道,我是來向你道歉的。另外以後關於婁小姐的負面新聞,我再也不會報告了。」纖長的手從風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

寫意被她搞得疑惑,低頭看,某某報社記者,顏妃。抿了抿嘴角,顏妃?怎麼有人叫這個名字?呃等等……這名字好耳熟。

「婁小姐當然應該耳熟,我報告過關於婁小姐的好幾次負面報告。」顏妃說,坦蕩蕩地迎接寫意探尋的眼光,「婁小姐,你本人要比照片上更漂亮,更有韻味。」

「呃……謝謝,」寫意站了好久,都摸不清這個顏妃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因為一般女人找她,要麼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要麼是因為慕容澈的風流債,但這次……看著這個女王氣勢十足的顏妃,她過了半天才想起來應該說些什麼,把兩人的相處往正常方向上拉回,「顏小姐,要不要進去坐坐?」

顏妃淡淡搖頭,嘴角上翹分明又有嬌俏的影子,「婁小姐你人脾氣真不錯,我在報上給你造緋聞,你都不生氣?」做這行的,她可是見多了不少暴怒的女人,當然相應的也把人得罪了個遍。

寫意微笑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不是迫不得已,誰願意得罪人啊。只是頗為好奇,「顏小姐……是怎麼想起要和我道歉呢?」一般說來,這不是八卦記者的任務吧。

顏妃面上窘迫之色一閃而逝,「說來話長——是有人來找我,讓我出面和婁小姐道歉,並威脅我如果不照做的話,我的工作任期就可以PASS了。」

寫意心中過了遍可能會幫她的人選,「許涵么?他……弄傷了顏小姐?」看顏妃面上淤青不少,該不是被人打了吧?這個,太極端了。

顏妃搖頭,很淡定,「你老公,慕容澈。」雖然她面上很淡定,但咬牙切齒的小動作,寫意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的。慕容澈出面幫她?她有些搞不懂那個少爺要做什麼了。

顏妃繼續說,「你老公直接殺到報社要找我,正逢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所以我們很自然地打了一架,」笑,「婁小姐,你吃驚了?」

「沒有沒有,」寫意接話,面上有些訕訕的,「他……這、這確實是他會做的事。」只是和一個女人打架,慕容二少已經這麼降低身份了?而這個顏妃,也就能和慕容澈打起來……這一切對於她這個從小被教育儀態端莊的大小姐來說,都難以想象。

「這沒什麼,我是跆拳道黑帶,和慕容澈打架也沒吃多少虧。只是沒想到,我居然會輸了,」顏妃聳肩,「你老公打架很厲害,所以願賭服輸,我來給婁小姐道歉。」揮揮手完成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急匆匆地轉身就要下樓。

寫意張了張嘴,沒說話。顏妃這樣性格爽直的人,她還真的很少見。想起來都要發笑,一個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女孩,是怎樣和慕容澈打架?

「對了,」顏妃停下來,回頭看她,表情帶些忿忿不平,「婁小姐,你要和慕容澈離婚是吧?我認識個很鐵的律師,要不要介紹給你?」

「你……很希望我們離婚?」寫意咳嗽一聲,眼波微轉。

「是,」顏妃說,「會打女人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婁小姐完全可以踢開他,名覓新歡。對了,我還認識幾個出色的上流社會的男人……」

「不用了顏小姐!」寫意忙打斷她,尷尬地笑,「我的事,自己會處理好的。顏小姐工作忙,我就不打擾、不打擾了。」

顏妃翹眉飛揚,自然地對她禮貌致笑,轉身毫不留戀地下樓了。高跟鞋打在地上的清脆「啪嗒」聲,和她人一樣風風火火。

而就在寫意和顏妃說話那一刻,慕容澈回到公司的辦公室,荊雨芒已經抱著文件跟在他身邊,看著慕容澈俊秀的臉上淤青傷痕慘不忍睹,嚇了好大一跳,「老闆,你得罪黑社會了?不會是情債吧?」

慕容澈捂著嘴角嘲諷一笑,又因為這個動作而皺了皺眉,尤其是一想到報社裡那個囂張的女人,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是一記橫掃腿,他能安全走回來已經很不錯了。

荊雨芒看慕容澈明顯沒有說的興趣,撇撇嘴也不招惹他了。兩人出了電梯到辦公室,慕容澈看到桌上兩封信,奇怪地拿起來端詳,「這是什麼?」

荊雨芒墊腳歪頭掃兩眼,「哦」了聲,「一封是寫意寄過來的,還有一封是……是一個叫顏妃的新聞記者寄過來的。」

慕容澈把寫意的信封撕開,一紙「離婚協議書」躍入他眼底,目光涼澈,笑容一點點僵了下去,扶著桌面半天沒有動作。閉了閉目,他心中空廖,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該是怎麼反應。

荊雨芒手掩唇,心中可惜,沉默地退出去,打算把空間留給慕容澈。卻聽「撕拉」一聲脆響,慕容澈把另一封信也撕開了,裡面嘩啦啦掉出來好多張照片,角度完美而清晰,有的是背影,有的是側臉,有的直接是正面。

那有形的光與影,瞬間灼燙了某人的心,手指無意識收縮,緊的發白。

荊雨芒詫異,「寫意和……函光集團的總裁許涵先生?難道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她本還想繼續八卦下去,但一觸及慕容澈寡淡冷凍的神色,忙閉了嘴。

慕容澈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便撥了一個號,語氣要多差便有多差,「顏妃!你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

那邊囂張的女人很幸災樂禍地笑,「怎麼來的?有人匿名寄給我的!本來打算在明天的晨報上當大新聞用,不過既然答應了你慕容二少,我自然要遵守承諾說到做到了……還有我剛才見到了你老婆,這麼漂亮溫柔的女人都要和你離婚,我不得不懷疑你這個人有多差勁了……」

「砰——」地掛斷那邊喋喋不休的電話,慕容澈深深吸著氣,額上青筋暴動,緊握著照片的手也顫抖發白。荊雨芒不得不承認,這是和慕容澈相處幾年來,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總是慵懶玩笑的青年生這麼大的氣。

慕容澈起身繞過辦公室,走向後面的秘書室,也不敲門打招呼,直接進去把照片往章千喏桌上使勁一堆,冷冷地扶著桌面笑,「章小姐,你能否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章千喏被他的動作也驚了下,從電腦上移開目光看著他攤在她桌上的一堆照片,眼底閃過奇異的光澤,似笑非笑地眯了眯眼,淡聲,「我不知道。」

慕容澈跟著她的目光看照片,心上掠過太多的情緒,到面上只剩下一抹涼笑了。他定定地看著章千喏好久,說,「你不知道?非常好的答案……一星期,今天已經是最後一天了……荊雨芒,你有為章小姐買下今天下午的飛機票么?」

「……呃,我這就去買。」荊雨芒忙跑出去,來不及看章千喏瞬間蒼白的面孔。

曾經的一對戀人,現在卻如陌路人一般對視,就在這樣的目光下,章千喏低下頭,收起桌上的照片。她承認,她敗給寫意了……在寫意什麼都沒有做、她卻費盡心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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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老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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